孟青绾怔了怔,眼中却是闪过一丝不屑,好个苏丞之女,她倒要看看她如何能耐敢与她来叫板!
身后是孟青绾如同针芒的目光,苏袂却心如止水,平静自得,可一抬眸,恰是对上了辛煜那双墨黑深邃的眼。两人目光交接之时,他一瞬不瞬的凝着她,似是将她看得无所遁形,苏袂只得赶紧收起了目光。
她从身前而过,看着她那白纱飘渺,辛煜嘴角缓缓地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噙着一丝玩味。
弦乐起,鼓点由慢渐渐加快,扬琴之声缓缓响起,如雨打芭蕉的丝竹中,舞殿一角是粉色婀娜的孟青绾,另一角,是白纱轻灵的苏袂,二人缓缓扬起了舞袖。即便还只是舞曲的前奏,但孟青绾却是别出心裁的设计了几个极尽华丽的舞姿,正当她意欲卖弄之中时,余光一瞥,却见苏袂不知何时已在舞殿中央,先入为主了!
这还如何得了?孟青绾怎会容得苏袂拔得头筹,即刻改了舞姿,奈何头上的步摇沉重,她亦不敢大幅度跳动,只怕会把步摇甩了出去。苏袂舞姿技巧实则不如孟青绾,可她出彩在神韵空灵,不加雕琢。而今夜孟青绾却因为头上的金步摇,舞姿伸展不开,反是闹得形态怪异,旋转身姿之时犹如牵线木偶,极其的僵硬。
在殿上的褒皇贵妃看得连连摇头,萼嬷嬷叹口气,“娘娘,表小姐该是听你的把步摇送去给齐王妃才是啊!”褒皇贵妃神色冷峻,“她这鼠目寸光,难成大事!”
当初褒皇贵妃意欲将金步摇赐给苏袂,就是知道佩那步摇沉重,舞姿多少受其影响。却不想孟青绾会擅作主张留下了金步摇,现下舞姿僵硬,反倒是给苏袂做了陪衬,可谓愚蠢至极。
扬琴缓缓,舞殿中苏袂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舞袂收起,苏袂从容停在殿中,遗世而独立,静如幽谷空兰,只是一张脸却有些苍白。一旁的孟青绾也是匆匆停了身姿,可她却因头顶的步摇狼狈不堪,步子都没法站稳,一脸疲态。
殿上的帝君与皇太后也是看出了孟青绾力不从心的笨拙动作,孟青绾求救一般看向了褒皇贵妃,褒皇贵妃无视的别过了脸去。可无论如何孟青绾都是她的甥亲,更是她牵制齐王的一枚重要棋子,褒皇贵妃对着帝君与皇太后福了福身子,“臣妾向帝君请罪。臣妾是刚刚得知,绾儿昨日偶感风寒,这丫头心思重,恁是瞒了我去。”这话,轻巧的就将孟青绾的失误归到了风寒上边。
“原是病了。”帝君颔首。
“是臣妾失察了,不怪绾儿。还请帝君开恩,让太医替绾儿把把脉。”这阖宫都道褒皇贵妃心慈,不但收养了过世妃嫔的遗孤昭雪帝姬,对外甥女儿亦是疼爱,就连帝君亦是赞许她重情重义。可一旁的皇太后却没说什么,她心中明了这孟青绾舞姿笨拙是因着她头上的金步摇,至于孟侍郎之女到底病没病也就褒皇贵妃心中清楚了。
听了褒皇贵妃之言,孟青绾也不蠢,便立刻拜了身子,接过话来,“绾儿并非有心瞒着皇贵妃娘娘,只是心念着太后,想着风寒亦不是什么大病,该是不碍事的。不想刚刚还是力不从心,还请帝君、皇太后切勿责备皇贵妃娘娘,绾儿愿承罪——”
可还未等孟青绾那睁眼瞎话说完,旁边一身雪衣的苏袂却是突然倒地,整张脸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就连辛煜也没想到会事出突然,立时就从坐席上站了起来。他刚刚见到她时,她妆容精致,便是以为她身子康复了去,可现下突然晕厥,辛煜心中一凛,难道她执意献舞就是为了这般?
殿上妃嫔都是吓了一跳,那孟青绾在一侧也是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躲到了褒皇贵妃身侧。皇太后见到孟青绾如此,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紧了紧眉,“齐王妃这是怎么了?还不让人请太医!”
辛煜快步走到殿中,托起了苏袂的身体,见她脸色苍白如纸,竟是和那天大病之时如出一辙,他眯了眯眼眸,眼中意味不明。抬头,“此地离褒皇贵妃的蕊珠阁最近,还请褒皇贵妃准许太医去蕊珠阁给王妃把脉。”
这蕊珠阁虽是离盘龙殿近,可却非最近的,辛煜却是偏偏说了蕊珠阁。褒皇贵妃嘴角微微僵硬了一下,苏袂这几日是一直来她的蕊珠阁请安的,她没少纵容婉昭仪一等妃嫔揶揄苏袂,苏袂这么病倒了,难免会有人说出这几日的事情来。褒皇贵妃自是离苏袂有多远就躲多远,怎会来接她这烫手山芋。只是齐王话至如此,若她真是拒绝苏袂去蕊珠阁,则会被帝君认为无情之人,左右思虑,“齐王不必担心,本宫即刻让下人去准备。”褒皇贵妃即刻吩咐了萼嬷嬷,“绿萼,你去让太医到本宫那里去给齐王妃把脉罢!”
前几日苏袂神色尚好,可突然却是晕厥过去,这晕得突兀,褒皇贵妃怎都觉得其中蹊跷,便是心思想着请钱太医过来瞧个端倪。可是萼嬷嬷到了太医所在的左殿,钱太医却道已经有宫人把凌远请去了蕊珠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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