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前世,他是人间最英俊的书生,她是天上最美貌的仙子。
她喜欢穿过云镜看他,看十二岁的他对诗对得先生直挠头,看十四岁的他考上状元骑着红马,看十六的他一曲仙乐绕梁三日,让所有人沉醉其中。
十八岁,他被指了公主,她忍不住了,偷偷溜下了凡间。
他对她,一见钟情。
他说她,一笑倾城,不笑也倾心。
他抗旨,他毁婚,他与她立誓携手生生世世。
人皇震怒,怒他置天子威严于不顾。
神帝震怒,怒她恋上凡人,违背天规。
他们牵着手,站在天地间,却被天地唾弃。
佛说:一人,一神,悖了天理,违了人伦,佛最宽容,你二人斩了情思,断了恩怨,各归各处吧。
他笑,站在烈烈风中,青衫迎风簌簌:此世无她,为人有何意义?
她挽着她,坚韧而决绝:佛能包容万物,为何容不下情?
佛说:人神渡情,须历红尘,七世天劫,七世相恋方可过劫,一世情不坚,则二人魂飞魄散。
她说:为他,我愿历红尘。
他握紧了她的手:此情世世不变。
佛言:红尘苦,七世情钟一人,难。
她言:红尘苦,苦不及心。若负相思,为神,有何意义?
佛长叹,开了轮回,看二人携手步入。
她说:来世我记不得你,你要寻到我。
他笑了:历尽万世,我眼中,也唯有你。
七世天劫,七世情缘,是聚是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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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杏菲!你这个死丫头!为什么不去念书?”一声大叫,让正在握着刀卖力砍木人的小女孩打了个寒战。
“奶娘,您怎么来了。”慕杏菲垂着头,将木刀藏在身后,“难道文竹又跟您告状了?”
“文竹那丫头正在房里跪着呢!”奶娘拽过慕杏菲的胳膊,把木刀夺了过来扔在地上,“老爷本还夸你难得塌下心来读书呢!结果路过书房前,就发现你做的好事!”
“什么?爹亲自抓到啦?”慕杏菲往后缩了缩身子,“那我回去不是死定了!”
“谁让你逃学不算,还把先生打晕绑了起来!”奶娘皱眉,“一个姑娘,舞刀弄剑成什么体统!你今年可都十三了,再过两年及笄礼成,可就要嫁人了!你这样,怎能让老爷放心?”
慕杏菲吐了吐舌头,弯腰捡起木刀,委屈道:“我去把刀还了武馆师傅。”
奶娘叹口气,摸摸慕杏菲的头,宠溺道:“老爷最疼你,如果打你,老身也肯定护着你的,快去吧!然后咱们一块儿回去,记得好好跟你爹认错!”
“知道了!”慕杏菲点点头,抱着刀跑进了武馆。
师傅没在,拽了个弟子问,说是去了前厅,好像是来了个踢馆的。
慕杏菲眼睛一亮,抱着木刀就往前厅跑,师傅这武馆可以说是城里最厉害的武馆了,居然有不长眼的来踢馆,这可是千古奇闻,说什么都得看看。
前厅早就被武馆的弟子们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严实,慕杏菲个子矮,费了半天劲儿才挤进去。
师傅抱胸站着,魁梧彪悍,霸气十足样子,百看不厌。
而对面站着的,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剑眉英目,虽然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不过再过几年,一定是个美男子。只是皮肤黑了点,倒不像是本地人。
“师傅!”慕杏菲挤过去,“我回来了。”
“恩,”师傅应了一声,也没接,只是看着那少年缓缓道:“你从哪来?”
那少年眨眨眼,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手里的木剑。
慕杏菲火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师傅问你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说着,把刀改握在手里,往前走了两步:“师傅打你那是欺负你!我跟你年纪差不多!我陪你打!”
“菲儿!退下!”师傅厉喝,“你技艺尚浅,你大师兄方才已经败了!”
大师兄败了?慕杏菲吃了一惊,却还是不服气,把心一横,举刀就劈向那少年:“看刀!”
那少年不慌不乱,木剑上挑,破了慕杏菲的攻势,脚步错开三寸,手腕一转,斜刺过来。
慕杏菲一咬牙,也不躲开,迎着那剑式冲过去,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众人惊呼一片,少年似乎也吓了一跳,忙收剑,只是这招式一收,慕杏菲的刀就已经冲到了他喉咙前。
“我赢了!”慕杏菲贼笑,“兵不厌诈!小子,这道理你不懂?”
少年一愣,忽的摇头笑了,抱拳行礼,算是认输。
“胡闹!”师傅喝道,“如果不是让着你,你还能站在这儿?”师傅顿了顿,转向那少年,“小徒不懂事,是我们输了。”
少年还是不说话,这次却指了指嘴巴,笑着抱拳再行一礼,抬脚就往外走。
“可惜了,天资这样好的少年,却是个哑巴!”师傅叹气,摸摸慕杏菲的头,“你的天资也不错,就是性子太急,以后要沉稳些,不然会吃亏。”
“知道了师傅,”慕杏菲点点头,“不过,他不说话是因为是哑巴?那我刚才还骂他了,那我岂不是很过分?”慕杏菲咬唇想了想,忽然把刀往师傅怀里一塞,拔腿就往外跑,“我得去跟他道歉,他肯定恨死我了!”
师傅无奈摇摇头,他这徒儿,急躁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慕杏菲追出去,连着问了几个路人,终于在张榜的告示下追到了他。少年正仔细盯着皇榜看,那上面有今年的税收,今年的大事,还有通缉大盗的悬赏。
慕杏菲猛地揽住少年的肩膀,嘿嘿笑着把脸凑了过去。
“刚才我说错话了,你别当真成么?”
少年吓了一跳,连忙退开,拨开慕杏菲的胳膊。
“我刚知道你是哑巴,之前说你聋了哑了不是咒你,是无心的!我发誓!”慕杏菲三指并拢指天。
少年皱眉,似乎想了想,走到路旁捡起一根木棍儿蹲在在地上划:“我没在意。”
慕杏菲跟过去也蹲着看,指着“意”字道:“这该不会是听字吧!你是不是说你没听我说话,你是不是还生气呐!”慕杏菲眉头越皱越深,忽的站起来生气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小气量!”
少年愕然,索性扔掉木棍儿转身就走。
慕杏菲一把拽住少年的胳膊:“我知道一个神医,专治耳聋口哑,我出钱给你治好还不行!”
少年抽手,只是慕杏菲赌气,力气竟大得很,边拽边跑,少年被带得踉踉跄跄,一时竟抽不回来!
慕杏菲直把少年拽到了一间医馆里,进门就喊:“大夫大夫!我给你带病人来了!快出来!”
周围的病人小厮齐刷刷看过来,少年脸一红,却只能被那脸不红心不跳自我感觉良好的女孩儿拽着往里走。
“小姑奶奶,你怎么来啦!”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从内堂走出来,一见慕杏菲就皱眉,“刚才你奶娘还找你来着,说是你爹气坏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晃?”
慕杏菲一愣,随机松开拽着少年的手,一拍脑门:“完了!我把奶娘丢在武馆了!”
少年一怔,噗嗤笑出声来。
“还不是因为你!不许笑!”慕杏菲愤愤道,“大夫,这个小子是哑巴,你别让他跑,给他治好!回来我给钱!我先回去了!”说完,撒腿就跑。
“她就是这个脾气!”老大夫摇头笑了笑,转向少年,“过来坐,我给你号脉。”
少年倒是听话,跟着老大夫坐到桌前,只是笑了好一阵。
“公子贵姓?”老大夫将纸笔推过来。
少年想了想,在纸上写下“罗则”两个字。
“罗姓倒是少见啊,”大夫摸摸胡子,抬手给少年号脉。
这脉号了很久,终于,老大夫皱了眉:“公子脉象平和,一切再正常不过,怎会不能说话呢?”
少年笑,提笔写道:“不想说话,别告诉她,多谢。”
话分两头,慕杏菲火急火燎地跑到武馆,奶娘已经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天都快黑了。
饶是一向脾气最好的奶娘,这次脸都青了,一句话都不说,拽着慕杏菲就往家走,到了家门,吓得门丁都没敢问好。
慕杏菲咽了口唾沫,心里又把那个少年骂了三四遍,若不是他,今天这事,说不准奶娘还会护着自己,但现在…
慕杏菲缩了缩脖子。
“老爷,小姐带回来了!”奶娘把慕杏菲拽到书房,撂下就走,“老身先退下了。”
慕杏菲可怜巴巴地看着奶娘,后者却垂头走出门,紧紧带上了房门。
这回惨了。
慕老爷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踱了很久,屋子里就安安静静过了好久,直站的慕杏菲脚发麻,慕老爷才开口。
“过来念念这句诗!”
慕杏菲揪着心,迈着小步走过去,拿起那本书,看了好半天。
“念啊!”慕老爷一拍桌子,慕杏菲小心肝扑通通狂蹦。
“两,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鹅上青天!”
“荒唐!”慕老爷怒,“读书三年,一本诗集字都认不全!你这三年都在干什么?”
慕杏菲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她总不能说她偷去武馆练了三年武,打了一票小混混,称霸了后城一条街吧。
“不读书也就罢了,三年你绑了六个先生,你知不知道今天先生说什么?”
“说什么?”慕杏菲抬起头。
“他说你无礼之极,朽木不可雕,不像名门闺秀,倒像是乡野泼妇!”
“早知道再打他一顿,他就不乱说了。”慕杏菲喃喃低语。
“你说什么!”慕老爷怒发冲冠,“你给我去先生家门外跪着!跪到他原谅你!还不去!”
“啊?”慕杏菲瞪大了眼睛,“爹,现在天都黑了啊。”
慕老爷又是一拍桌子:“文竹!你给我看着小姐!看着她跪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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