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就就就就……”
香澄一边拖着许何惧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直走出了教堂,回望确认孩子们没跟上来,她才松了手,拍拍胸口松口气。
“什么舅舅?”
“就刚刚那几个小男孩里头有一个男孩,上回秦义律把我带到教堂时,我见过他!这回看到他,我又想起秦义律了!话说你把秦义律的事儿解决了么?”
“哦……”
许何惧似乎恍然大悟,终于弄明白香澄结结巴巴说的是什么。接着淡淡然摇摇头说,
“不用解决。”
“啊?什么意思?”
“虽说秦义律是鸿帮的二把手,手上没少沾血。可是他不是那种多管闲事,并以他人弱点做要挟的人。那种事只有叶荣才做的出来。”
“叶荣又是谁?”
“另一个替孟长青卖命的人。”
“哦……呸呸。可那你有什么根据这样替秦义律说话?你跟他是朋友嘛?你知道他说话的时候随便眨眨眼睛都能美死一片人的魅力嘛?你知道你这样袒护他我很怀疑你是不是也被他迷倒了嘛?”
“育孤院的院长很尊敬秦义律。他凭个人财力资助过的善事,不比我们许家少。综合来讲,他的品德是你的品德仰断了脑袋都难望其项背的。”
香澄条件反射地揉揉自己脖子,“……,可那就更没道理了!他如果真的是天使的外表加天使的心肠,又为什么要挟我呢?”
“谁知道呢。”
“那你总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么?难不成……他真的不是要要挟我,而是……欣赏我?”香澄忽然拍手,“哎呀这也说得过去!仔细想想有很多细节都值得推敲!”
“当初我曾钦佩过你莽撞但无畏的勇气。但现在我明白了,你的无畏都来自于盲目自信。”
“啧啧啧,这是你们男人的想法。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对了!你说他是鸿帮的二把手,那他是不是能赚很多很多很多的钱?你说我要不要试着从他身上捞一笔?”
想法从怀疑转移到憧憬,第六感神准的女人如香澄,已经完全没了方才担忧的样子,竟然完完全全发起了白日梦。这转变在许何惧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他瞟了眼香澄,忽然吓了一跳。他居然在一个大活人眼里看到了金元宝闪烁的光芒。
一定是他烟花了。
许何惧伸出手指顶上香澄凑过来的脑袋,一字一顿说了句,
“你怎么赚钱我不管。这三个月你是我的人。”
“……,话说今天是鸿帮大小姐的生日宴吧?那秦义律也会出席吧?对吧,对吧?”
许何惧本不想出席生日宴,更不希望香澄知道他有邀请函,因为他很确定对什么活动都有强烈新鲜感的香澄,一定会一边嚷着“拿出高贵大气的演技猴唔住全场”,一边假哭真狗腿地求他带她去。
麻烦。
所以他一早接过父亲转给他的邀请函时,就放进了口袋,决定晚些找个机会处置了这张废纸。
这会儿他却不知道香澄怎么得到了生日宴的消息,竟咄咄逼人地凑过来质问他。
那眼神里似乎写着,“说了看你的表现打分,这么不合群,以后叫我怎么指导你!”
许何惧试探地问香澄,“什么生日宴?”
“还装!你大衣口袋里有邀请函啊!”
香澄志得意满地像变戏法儿一样,从身后变出一封邀请函,“诶诶诶!别说你不想去啊。这宴会我还真就去定了!”
“这个不在我的时间计划之内。”
“不是说了要学会珍惜眼前人嘛!你这个态度,不合格!作为给你重塑人生观价值观的老师,我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失望。”
“……,够了!”
许何惧眼看着香澄更进一步咄咄相逼,却无法反驳,只能使出虽然卑鄙,但至少一直管用的杀手锏——威胁杀。
“再得寸进尺就扣你工资。”
哪知道连钱的威胁都对香澄没有了丝毫震慑力。只见香澄一副看淡纷繁尘世的样子,淡淡然掸了掸裙子是的尘,
“无所谓啦。反正邀请函在我手上。扣了工资,我就从秦义律身上补回来咯!”
香澄说完,已一个闪身迅速闪到几步开外。得瑟地向他抖了抖手上的邀请函,转身蹭地一溜烟儿般跑没了影。
2
孟长青女儿孟流云的生日晚宴,在永安公司屋顶的“天韵楼”花园举行。
华灯初上,在顶楼的屋顶花园上,已经聚集了来自上流社会的各路名流。到场的宾客互相熟络地打着招呼,攀谈欢笑。还有些客人方才赶到,赶来的步伐匆忙,将带来的礼品送给了在入场出负责收贺礼的人,接着随着服务生引入会场。
这些到来的宾客之中,只有一位少女与一般人不同。独身一人前来不说,连礼物也没带,只凭着一张邀请函,便大大方方地进了会场。
守在门口的服务生早听说孟大小姐脾气古怪,看那少女的做派神态有几分高傲,便以为是孟大小姐的朋友,没敢说什么便由她进去了。
站在厅门旁的孟流云,正摆着一副冷漠而不可靠近的姿态,似乎将直径一米的范围之内画了一个圈,圈里是她高冷的小宇宙,而圈外才是凡夫俗子的世界。
除了小喜能自由出入于圈子之外,没人敢靠近半步。
此刻的孟流云,正佯装着四处看风景,眼神在入场口附近飘忽,每每有宾客入场,目光都要在那人身上停留片刻,想看看是否是她等的人。
她已经向派送邀请函的用人确认了不下十次,邀请函是否顺利送到了许宅。可在离宴会开始的时间所剩无几的现在,她又不禁担忧起那封寄托着她少女心的邀请函,会不会是被许宅里叫木梨的女人抢先一步撕得粉碎了。
眼见着宴会就要开始,她盼的人却还是没来。孟流云心中焦急,面上也多了几分不淡定。不耐烦地轻轻“啧”了一声,决定迈步走到门口亲自确认。
“喂,这里面有派往许家的邀请函么?”
“啊?哦!您稍等,我给您找找!”
被孟流云低沉的气压震慑住的服务生,生怕是自己工作有什么疏忽,赶忙低头翻找堆在右手旁的邀请函。
“找到了找到了!这里呢!”
服务生低头翻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堆邀请函中找到了那枚孟流云魂牵梦萦的纸片。还没等他递过去,手里的邀请函就被孟流云抢了过去。服务生瞧着孟流云看了一眼邀请函后四处张望,小心翼翼地说了句,
“这个好像是一位姑娘带来的。就……那边那个!穿水蓝色裙子的姑娘。”
孟流云本以为自己错过了许何惧的入场,想在人群中找到他。可听了服务生的话,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看到的是一名姑娘时,她满怀期待的心突然落了个空。紧接着大脑又全被困惑和潜藏着蠢蠢欲动的嫉妒占据,转头回问服务生时的语气都不自主冷了许多,
“她是谁?”
“这……我也不太清楚。我还以为是您的朋友呢。”
“朋友?”
孟流云瞧着那个蓝色裙子的身影,越看越觉得刺眼。
许家就两个儿子,老大又未成婚,所以那姑娘不可能是他们的妹妹,也不可能是许何庆的夫人。那她的身份……难不成是嫁给了许何惧的木梨?!
孟流云正推测着蓝裙子的身份,正巧此时蓝裙子转过了身来,一手一个蛋糕吃得正香,目光在长餐桌上的各色美食中流连。
孟流云在看见蓝裙子正脸的一瞬间愣住,不敢相信地紧闭双眼又睁开,再次确认。
“怎么是她?!”
孟流云迅速的在脑袋里理清思路——
上回与她抢报纸版面的女人,竟然就是跟她抢男人的木梨!
孟流云浑身上下都燃起了腾腾的斗志。眼睛里往外冒起蹭蹭的小火苗。看来这场较量,是势在必行了!
她狡黠的眼珠子转了一个圈,脑袋里忽然亮出了一个主意。
“你来了也好!我就在这众人面前同你公平竞争一次,让人们瞧瞧到底谁更优秀!到时候许何惧发现你根本配不上他,而我又刚好是他浪漫邂逅的对象,哼哼,你就哭着一边儿玩泥巴去吧!”
3
“还记得我么?”
孟流云从香澄背后忽然出现,一声招呼吓得香澄浑身炸毛。
“艾玛呀,是你吖!”香澄说话都被吓出了方言口音。一边慌忙把满嘴蛋糕塞进嘴里,一边咕哝着说,“真巧啊!在这儿碰见你了!”
“你是木梨?”
“……,嗯哪!”
香澄对“木梨”这个名字的反射弧还比较长,听完后愣了半秒,才点点头,“上回对不住啊。不过你咋我的名字啊?”
孟流云不答接着问,“你是许二公子的夫人?”
“嘿嘿。是啊。”
香澄一秒变娇羞,害羞地摸摸脸,“这样称呼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孟流云在心里想着“丑、人、多、作、怪”,面上的笑容却更盛,“怎么,许二公子没同你一起来么?”
“啊!他啊!他他不来了。有急事来不了喔。”
香澄随口扯的一句谎,此刻却在孟流云心上狠狠地拉了道口子,她的心底在痛苦地咆哮“不来?不来本小姐这一身衣服穿给谁看,本小姐一腔情愫对谁说!本小姐和你糟糠媳妇儿的差距比给谁看!”
可表面上却是做作的笑容,从一旁经过的服务生的托盘上取过一杯酒递给香澄,温柔礼貌地地说道,“没想到今日能在我的生日宴上再见到你。上回就当不打不相识……”
“我们有打过么?”
在香澄看来,上一回她们的矛盾完全不存在硝烟。可她不知在孟流云的记忆中,那是一场硝烟四起炮弹轰炸声震耳欲聋的战场。
香澄来这里的目的是秦义律。
自从许何惧一番替秦义律洗白的话后,她就把秦义律从她红色高度预警名单里,小心翼翼地供奉进了财神爷名单。
如果秦义律不是她的威胁,那就可以拉拢成为同盟。
人善,钱多,外加她并没有向许何惧坦白的,秦义律当时似乎想与她谈条件。如果条件她能承受起,那何不捞一笔呢。她怎么可能任这个捞钱的好机会从眼前堂而皇之地跑掉。
香澄一边心不在焉地回了孟流云一句,一边往嘴里塞进一个蛋糕,目光四处飘忽。忽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自带金色柔光的身影走进厅门。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她差点抖泼酒杯里的酒。
她哪里还顾得上一旁的孟流云,敷衍地说了句,“好的很高兴认识你。今后也要一起愉快地玩耍哦”,连瞧也不瞧孟流云一眼,就径直向闪着金色柔光的秦义律的方向赶去。
钱钱钱钱钱。
香澄仿佛感觉到血脉的贲张,因能捞到不可预计的外快而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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