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军中升起炊烟，微微袅袅，在黄沙荒芜之中，平添了三分温暖。
卫夙灵倚在桌案边，素白的指尖滑过密密麻麻的文字，一种无法抉择的无力感萦绕在心头。
一脸迷茫，她不知道，她这样的表情有多诱人，又有多让人心疼。
青桑回帐后，看到这样的她，心头着实猛颤了一下。以往也曾见过别人有这样的表情，见她如此，自己心确实那么难受。
她敛眉，将不该出现的情绪极好的掩饰在了温润如玉的表面下。
“你看得懂？”青桑捧起那本兵书，如是问她。
卫夙灵被一声询问唤回了神智，电光火石间，一道计策在她脑海中浮现，或许……“我识字。”她答。
他挑眉，嘴边一抹嗤笑：“少见。丫鬟也识字。”
她自是知晓他话里的意思，权当做不明白，轻蔑一笑，道：“你的老师大约教过你，兵书可以看，但不能纸上谈兵。”
“怎么？”
素指指向他手里的兵书，眼中满满的尽是对纸上谈兵的不屑：“兵者，诡道也。上策也，不战而屈人之兵。但是，回想当年焜城一战，结局惨烈，落了个屠城的下场，原因又是什么？无非就是守城将领纸上谈兵，毫无战场意识。”
说到焜城，卫夙灵的胸口恍若有一块巨石压着，闷得她生疼。
焜城一战，青桑也有所听闻。
据说那一战极尽惨烈，原因便是因为举了个只有书墨而无实战经验的纨绔子弟兵做将领，虽然城池最终被夺回，但是那一曲满城鲜血谱写的悲歌却在城的上空飘荡了许多年。
连日来，卫夙灵与青桑同吃同宿，两人常常交流各自的兵法心得，俨然一副知己模样，然而卫夙灵却明白，这不过是一场假象。只是这军营里，却把这件事情当做谈资，传遍了军营。
她本人不在意这些事情，却也知晓有个别人在意着。当她知道青桑独宠自己的传言时，便做好了见惜音的准备。
果不其然，她来了。
几日后，惜音来到了卫夙灵的面前。虽是粗布衣衫，倒也不难看出她过的不算艰难。
卫夙灵只是知道惜音是一个颇有心计的人，知她来见自己定是有所图，却不知道这个女人是青桑特意安排来给她解闷的。于是，青桑的一番好意便落在了别处。
“灵儿，你……”惜音作为花朝楼的音魁，嗓音自是极好，此时在卫夙灵面前，更是放柔了三分。
只是卫夙灵不愿与她多话，索性将她要说的话截断在了口边：“惜音姑娘，这里是军营，你我皆是戴罪之身，哪怕是我有心，也无力救你，倒不如你自救吧。”
她手捧兵书，不曾给予惜音半个眼神，言语却凉薄的让人心寒。话音落后，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
那一厢，惜音闻言，眸光一黯，咬咬唇，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道：“我本不想打扰你，但是长安念着你，我只想来请你见她一面，别无他意。”
长安……
乍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卫夙灵的眼前浮现一双透着光彩的眸子。她暗叹一口气，说：“我尽量。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请吧。”
这一道逐客令下的强势，惜音忍不住僵了嘴角，终究还是绞着手帕退了出去。
卫夙灵目光灼灼得盯着那块落下的帐帘，像是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一道晦暗的光芒从她的眼底滑落，恍若暗夜星辰。
惜音啊惜音，你千不该万不该，偏拿长安来威胁我，既如此，别怪我翻脸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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