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这个牵着马的男子很快就引起了村子里男女老少的注意。虽然长乐村来外人并不稀奇,可是以往来的人大都是落魄或者受到了什么灾祸,被师父救到这里来的,而这个人无论是衣着打扮,毫无疑问是一个另类。
我和十三在一旁留意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只是怕他会生出什么乱子。他面露微笑的向村子里的老少示意,显得十分的亲近可人。老师说,如果我不是亲眼看到他出手那么狠辣,我恐怕也会和这些人一样,当他是一个文弱书生。但事实总归是残酷的。
他牵着马走进村子,我和十三则是继续的带路,既然他想要见师父,我们先前答应了他,总归不能食言,但师父会不会见她,则是未知之数。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一次采药的经历,竟然会惹出这么多事端,难怪师父他老人家常说,有些事情不是人去找事做,而是事情逼迫人不得不做,而我此刻恰恰是这句话的实例。
我低着头往前走着,也没有注意那个人如今在干甚么。十三在我的前面两步远的地方,这时十三却突然停了下来。我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抬眼一看,竟然是王大娘挪着步子走过来。她是一个可怜人,战乱夺走了他的丈夫和孩子的性命,她本身又是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师父带她回来后,她就开始自己种苦瓜为生,她说她的瓜寄托着自己对丈夫和儿子的思念,是用心种的。说来也怪,她的苦瓜是全村最苦的,这或许就是和她的命相关吧。十三看着远远走过来的王大娘,说“王大娘,您有什么事情吗?”
王大娘把目光看向了那个陌生的男子,手里捧着自己种的瓜,那个男子四处看了一下,最后把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似乎明白了王大娘的意思一样,说∶“您是打算送给我吗?”
我和十三互望了一眼,彼此没有说话,我们素来知道王大娘为人热情,或许是她的遭遇让她多了一份寄托,在那个陌生男子说过话之后,王大娘笑着点了点头,我原以为那个男人会接过苦瓜之后将它收好,谁料他竟然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咬了一口,我看着它咀嚼着,眉目间竟然没有一丝怕苦的意思,王大娘看了之后,欣慰的笑了。
直到他吃下了一个苦瓜之后,我才忍不住的问他∶“你不觉得苦吗?”
他嘴角浅浅一笑,说∶“如果你像我一样,知道什么才是苦,明白那种挣扎着,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可以活下去,你就不会觉得苦了…”
不知为什么,他的每一个字好像都冲击着我的心灵深处,而且我看着他的眼神的时候,也会陷入一种莫名的悲伤里,好像自己对于他的痛,可以感同身受。但即便是这样,已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确实是当着我的面,杀了那么多的人,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我们在辞别了王大娘之后,便继续朝村子里面走,我想既然他不就不该来这里,那还是早些离开为好,这才是对长乐村宁静最好的打算。而且我既然答应他带他见师父,就一定要做到,师父常说,人生在世,有些东西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其中之一就是信义。
孩子们的喧闹声越来月清脆,我不远处已经能隐隐看到梦君在孩子们中央,陪着孩子们玩闹的声音,她在和孩子捉迷藏,我眼见她躲开了一个孩子,一脸欢笑,这时她恰巧看见了回到村子里的我们。她的眼神先是惊喜,然后又有些发愣,或许她没想到我们会带来一个陌生的面孔。
梦君把脸凑到我的耳边说∶“姐姐,这个人是谁?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人…”
梦君似乎有些怕生一般,好像还有些羞涩,我答道∶“姐姐也不知道他是谁,但他想要见师父一面,所以我就把他带来了…”
“啊?师父会不会生气啊?他一向不喜欢这里来外人的…”
我朝她微笑了一下,说∶“师父那里姐姐会交代的,放心。对了,师父现在在哪里?”
梦君想了想,说∶“师父说出去一会儿,过一会儿回来。”
我寻思了一下,对十三说∶“师哥,不如我们先带他去草堂等等师父吧?”
十三朝那人看了一眼,道∶“好,如今是正午,如果日落之前你见不到你要见的人,只能说明你与他无缘,以后就请你别来这里。”
那人笑了笑,道∶“原来奇人是你们的师父?看来我还是输了一招,也好,就依你,如果日落之前我见不到他,我自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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