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寂静的沉默蔓延开来,绝尘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叶铃惜也不是想要无理取闹,知他所举的目的所在,再加上他笑脸迎人的说抱歉,她也不好再蛮横下去,只得瘪了瘪嘴,没再言语。
“郡主。”突然,绝尘低低唤着她,叶铃惜一愣,抬眸迎上他深邃的黑眸,此时骤然没了平日的温和,隐隐透着几分严肃。
叶铃惜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心中蓦的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却不是她自己想听的。只见她略带牵强的扯了扯唇,“你…你想说什么。”说罢,还不等他回答,便自顾移开了脸,不知是害怕还是不愿面对。
瞅着她这番模样,绝尘心中徒然一紧,可此时却不是能心软的时候。咬了咬牙,硬是逼着自己不去看那张哀怨的小脸,“郡主,方才绝尘所举,虽极其失礼,可却也是不得为之。”双手握住她纤细的双肩,阻止了她欲逃离的身子。
视线转向双肩,慢慢移至他的俊颜,直至他带着几分冷意的眸子,两人静静的对视着,像个孩子一般,仿佛谁先离开谁就输了一样。
终是叶铃惜轻轻闭了闭眸,再睁开时,清澈的乌瞳已没了那份依赖的怯懦,“说吧,我听着。”随着她略带疏离的语气,还有她缓缓退开他怀抱的娇小身子。
手掌的温热还未退去,绝尘微微愣神的盯着空气中的大掌,一阵尖锐的刺痛划过心间,他眉宇情不自禁的紧了紧。睨着坐向桌椅旁的女子,终是涩涩一笑,默默收回了手掌,紧握成拳。
缓缓移至桌前坐下,细细看着抿茶的她,“皇上给的三日期限已到,太后的毒尚未起色,今日,倘若郡主没有查出真相,那么…”说到此,明显感觉她纤弱的身子轻轻一颤,绝尘有些不忍,然这些事却只能由她自己来做,“后果将不堪设想。”
叶铃惜闭了闭眸,深深呼了口气,“你想我怎么做?”
“郡主失踪一天一夜之事,除了我们几个,无人知晓。”他紧盯着她的眸子,毫不意外的看到她骤然张大的瞳孔,“郡主该知道,失踪的不只你一个人。”
“不行!”叶铃惜猛的站起了身子,茶杯随着她激动的起身,‘砰啪’一声摔在地上,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郡主,这是最好的办法。”扫了一眼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绝尘端起茶杯轻轻啜了口,依然是如此云淡风轻的口吻,可让叶铃惜无法接受的是,他怎么能以这般从容的姿态说着如此残酷的事。
眼眶开始泛红,叶铃惜咬了咬下唇瓣,死死盯着他的黑眸,带着几分固执,几分倔强,“如果我执意不肯呢。”
“那么,将军乃至整个将军府都会因为你的愚蠢而付出惨痛的代价。”不等绝尘说话,锦瑟一袭蓝袍踏步进来,视线直直迎上叶铃惜无助彷徨的乌瞳。
叶铃惜闻言,轻轻偏开了脸,下唇被她咬的几欲充血,再次深呼了口气,只听她幽幽道:“打小,便是她陪在我身边,虽一直是奴婢的身份,可我待她如姐姐…”
“可她似乎并没有把郡主当妹妹看待。”不看她惨白的娇容,锦瑟薄唇继续吐出残忍的话来。
闻言,叶铃惜猛的回头,双瞳死死瞪着他。
“锦瑟说的没错,况且,目前最有可疑的人便是瑾儿,将所有的事情推到她身上,不仅是因她恰好不见了,而是因为此时此刻,她的嫌疑最大。”末忧淡淡看了她一眼,都说皇室中人残忍薄情,可难得她没有那番心,而他们如今却要如此逼她学会狠厉,当真是讽刺。
叶铃惜只是静静听着,突然,她缓缓移动步伐,一步一步走至绝尘面前,慢慢蹲下身子,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抬起,拽上绝尘手搭在膝盖上的袖袍,仰着头看着他,唇瓣张张合合,语气竟满是恳求,“你想想办法,不要…不要走这一步,好不好…”话音刚落,悬挂眼眶的泪珠终是滚了下来。纵然瑾儿背叛她在先,可十多年的相处,怎能这般陷她于不义。
闻言,绝尘浑身猛的一颤,黑眸愣愣盯着她,指尖深深嵌进肉里,钻心的疼。
锦瑟与末忧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涌起了酸楚,她还小,这些事情,本不需要她来承担的…
盯着她那低低啜泣的模样,末忧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即使在知道将军一走了之时,也只是在众人面前红了眼眶,如今却是…,想到此,突然恨极了自己的残忍。
“惜儿…”绝尘轻轻唤道,还未说什么,门外一声尖锐喊声传来,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同时也彻底打碎了叶铃惜那颗几欲死心的心。
“圣旨到!”
“将军之女叶铃惜接旨。”
叶铃惜眸子闪了闪,不安的预感一波一波的散开,一一看过他们几人避开她的俊脸,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太后被刺客行刺中毒一事,已有确凿证据指控悦惜郡主之婢女瑾儿,因瑾儿逃离,现已全国通缉,其主悦惜郡主虽不是策谋者,但,终是管教不严,朕,念其父之功,故重轻发落,命其安心呆于府中四年,潜心学艺,并特赐六名夫子:术绝绝尘、毒绝南宫锦瑟、琴绝雪落尘、画绝濮阳莫雨、杀绝末忧,及良辰佑辅导,待其学有所成,众人方能重获自由,钦此。”
李公公念完,合上圣旨,看着满脸惨白的郡主,终是有些不忍,“郡主,接旨吧。”
扯了扯唇,她缓缓昂起头,轻扬了抹笑,“叶铃惜,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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