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一身雪白衣衫的叶铃惜坐在石凳上,遥望着满塘的水,偶尔几只小鱼游过,激起水面一阵荡漾。
不远处,伫立着两名伟岸的身影,绝尘依然一袭浅色青袍,与堰睿风一袭白袍束身相比,少了几分谪仙的味道。堰睿风睨着石凳上的小女子,几日未见,她竟是消瘦了不少,“这两日,她便一直是这副模样?”
“嗯,自回宫那日起。”绝尘眯着窄紧的黑眸,紧盯着那身刺眼的白,自那日宫中回来,她似乎便喜欢上了那白纱罗裙,将以前那些莺莺燕燕的服饰都扔了去,而后便一个人闷了起来,她自己走不出来,他,也走不进去…
“呵,你素问占卜无人能及,怎不卜算卜算她何故如此?”堰睿风侧目睨着他,深邃的黑眸多了一抹讽刺。
绝尘闻言也不恼,淡淡一笑,“太子明知何故,有这闲情责怪绝尘,倒不如解解她心中的结。她身子不太好,终日积郁心中,日后怕是终成祸害。”
“不用阁下操心,在下定然不会让她一直如此。”说罢,冷冷瞥了他一眼,抬步像叶铃惜走去。
徒留原地的绝尘,依然浅笑盈盈,垂留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仔细一看,还能瞧见微微渗出的些许血丝。
“这般模样可不是我认识的叶铃惜。”
叶铃惜一愣,闻声抬起头,堰睿风唇角勾笑的俊脸映入眼帘,她轻轻扯了扯唇,“几时来的?”
“方才。”堰睿风掀了半边袍子,也随她一块坐在石凳上,眯着眸子眺望着湖面,“太后醒过来了,如今身子并无太碍,只是时刻念叨着你。”
“你回宫时,记得告诉她,我好着呢。”听闻太后无恙的消息,终日不见笑容的小脸,这时倒是扯了抹淡淡的笑。
堰睿风鼻子一酸,这丫头打小便散漫惯了,如今这副低沉的性子当真是百般不适,想着,抬手便是对着她饱满的额头敲了下去,不过到了额头时,力度明显减轻了不少。
“呀…痛…”额头突然受袭,惯性的伸手摸着额头揉着,睁着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罪魁祸首,见他一脸笑容可掬,终是翻了翻白眼,“不是你的肉你不疼?”
“呵,你把以前跳起来回击的叶铃惜藏哪去了?”
叶铃惜眸子一闪,有些不自在的移了视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静静看着她的侧脸,他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复杂,“你可是在恼我?”
“为何恼你?”叶铃惜回眸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我父皇…”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叶铃惜阻止了,“你父皇是你父皇,你是你。”她纵然要恼,也不该是恼他。
“那你这般,是为了谁?”他紧紧锁住她闪烁的乌瞳,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她可知,他倒宁可她恼的是自己。
被他那双仿似看透内心的眸子紧盯着,叶铃惜越发不自在了,轻咳一声,“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按理来说,她恼谁也没必要藏遮掩着,可不知何故,她就是不愿对着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你恼绝尘。”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没有!”叶铃惜猛的回答,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再看向他那双‘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更是恼羞成怒,一把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你明知当日,他除了那般做已是别无选择,为何还要恼他?”堰睿风及时出声,阻止了她仓皇离去的步伐,虽心中早有领悟,可见她如此失落低沉竟是为了另一个男子,压抑的怒火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
叶铃惜闻言,浑身一颤,但也仅是如此,不过刹那便恢复了淡定,“我恼不恼谁,为何要恼,似乎与太子并无干系。对于一个被皇上囚禁四年的郡主而言,太子,不应该避而远之吗?”
“你说什么?”转身看着他惊诧不可思议的窄紧黑眸,叶铃惜‘呵’的一声轻笑,“铃惜虽小,却并不笨。皇上所举,太子当真不知情吗?”
堰睿风身子猛然一颤,眸子越发的复杂了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是知道了?”心中的猜疑得到了证实,叶铃惜快速打断了他的话,乌瞳似怨似泣的瞅着她,不等他回答便转了身,素手紧紧揪住裙摆两侧,语气却平淡如水,“太子请回吧,将军府简陋,怕是招待不周。”
“丫头…”堰睿风心中一跳,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来人,送客。”叶铃惜紧咬着下唇,扫了一眼伫立着不敢动的侍卫们,“都愣着干嘛,听不懂话吗?”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
“都下去吧。”随着温润的声音传来,侍卫们见是绝尘,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忙行了行礼,恭敬的退了下去。
叶铃惜转眸看了一眼绝尘,并未多话,只是折了身,往她的枫兰阁而去。
堰睿风一急,抬步欲追上去,然刚移动步伐,绝尘淡笑着拦在面前,他往左,他便也往左,他往右,他也紧追不舍,如此一来二去,愣是没能摆脱他。眼见叶铃惜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不见。堰睿风停下步子,眯着眼看着从容不迫的绝尘,“本宫不知,绝公子还喜干些挡路的勾当?”
“太子谬赞了,绝尘只不过是遵从郡主旨意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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