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
扬州地处长江淮河交汇之地,自东晋以来,文化昌盛,市井繁华;琴台舞榭,品竹弹丝,夜夜笙歌不息;四海之内,达官显要、墨客骚人云集而来,**名艳趋之若鹜,其中不乏多才多艺之绝代佳人。
前隋曾遍选天下秀女,其中多为扬州女子,这事引起**薄幸的隋炀帝的兴趣。自大业元年起,隋炀帝三次大运河巡游到扬州看琼花,携**佳丽数千与之同行,一时扬州之名更京都。
大业十四年,暴虐的隋炀帝终于在扬州被刺,隋朝灭亡,天下动乱,扬州也因此险些被牵连进毁灭之途。
待得大唐建立,天下重归太平,客商们通过运河往来,扬州城凭着它天生的妩媚华贵,再次成为水乡首屈一指的繁荣之所,烟花之地。
林芑云与李洛乘着乌蓬小船进城时,半月一次的集市又开始了。运河两岸热闹非凡,商铺林立,各具特色。
丝绸铺都撑着五色的丝旗;药材铺的大旗一律绣着十常药品,围着中间鲜红的“药”字;铁铺除了在店外支着数丈高竹竿外,更在门口挂上各种农具、刀剑之类器具,刃口无不经过精心打磨,日光一照,到处都是耀眼的辉光。
酒店外一屡高悬特色菜谱,什么“无锡鸡肴”、“扬州酱菜”、“宜兴百合”,又是什么“正宗跳面”、“吴氏火饺”……单是名字就叫人馋出口水,小二们更是扯破嗓子吆喝又有哪位哪位名厨来此献艺。
与小儿们的干叫相比,更有燕燕**,不必多言,就吸引一道道喷火的目光。一条不起眼的小河沿岸两旁立着一座比一座豪华堂皇的阁楼,自然就是名闻天下的烟花之所。
不必比较阁楼的样式做工,单只看龟公们的架子就大不一样:一色的鲜绿绸服——只是衣上绣的花各不相同,自然是代表了不同花楼——嵌银顶冠,腰带挂着上等的玉钩,没客时双手叉腰,眼皮也不抬一下,那气派,那架势,寻常衣衫褴褛面目龌龊的穷书生们见了,脚先就要打哆嗦。
两乘宽的街面上更是人满为患,各地的行商、走贩、挑担、货郎、小吃、杂耍、武术、鬼术、测字、相面、算命、起名、相亲、狗皮膏药、挑鸡眼……不胜枚举。
而与此相对的是更多的游人、看客、农夫、赶考书生、落地秀才、大家闺秀、花枝招展的小**、面目狼狈拖儿携女的小媳妇、满街乱窜的孤儿、乞丐、小偷、地皮、打手……
骤然置身其间,除了喊叫还是喊叫,除了人脸还是人脸,几乎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就只有顺着人流东摇西晃的走,逛到哪里是哪里。
林芑云见到这般热闹景象,自然兴奋不已,拉着睡眼惺松的铛铛上岸逛荡。李洛苦劝无用,只得打点精神,与欧阳不平等人簇拥着她沿街而行。
幸好他们几个身有武功,肩宽体壮,横冲直撞过去,倒也无人能挡。
李洛想到自己堂堂三品从中书令,竟然陪你这小丫头逛街,又当保镖又掏腰包,心中暗自不忿。
但麻烦就麻烦在林芑云此时身份未定,圣上一句“幕后臣僚”,可谁也不知“臣僚”到究竟哪一级官,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做了自己顶头上司都有可能。
见比自己架子还大的“飞龙十八铁卫”都尽力陪着小心,李洛一腔鬼火,也只有压在肚子里自个儿熬。
好在铛铛不久便被街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千奇百怪的事物引得兴奋起来,不时扯着他到处看热闹。
李洛嘴上虽然兀自称“都是些小女儿家的东西”,却也着实被一些新奇玩意儿勾起兴趣,转了两圈之后,也就跟着施施然起来。
不知不觉逛了一、两个时辰,林芑云脚软腿酸,再也动弹不得,只得中途抱憾而退,由欧阳不平三人陪着进了家茶馆歇息。
铛铛和李洛两个正逛得兴高采烈,又窜到一边看杂耍去了。欧阳不平与王杰四处巡视一遍,不见有什么异样之处。
正与林芑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上来两个白须老头,其中一个携着棋具,原来是上茶楼来下棋的。两人就在一旁拉开架势斗起来。不一会儿,看他俩斗棋的人越来越多,不时传来啧啧称奇之声,又或是惊叹声,嬉笑声,不原服输的争执声。幽静的茶楼顿时热闹起来。
欧阳不平与王杰生性好棋,忍不住起身过来观看。只见执红方双车对立,被黑方一马一卒看牢,却又顶在老帅面前,已立于险地。黑方闪炮,佯力攻相,实则借机飞象捉车,此乃胜负关键所在。
执红的老头额头见汗,皱眉深思,执黑的老头看来赢得也不容易,虽是极力掩饰,一屡白胡子也忍不住翘一翘的。
欧阳不平与王杰看出这两人棋力不弱,且又旗鼓相当,谁赢谁负还难说得紧,顿时来了兴致,负手一旁观战。
单信是个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的闷葫芦,一杯清茶也可喝上半天。林芑云闲着无聊,便坐在窗前观望。
楼下喧闹的人流似乎永无至尽,新鲜东西虽多,看来看去,林芑云也烦了。她把玩了一阵刚买来的小玩意儿,突然想起一事,对单信道:“单先生,是不是一个人闷得紧?”
单信摇头。
“想不想玩个花样?”
仍旧摇头。
林芑云只好老老实实地道:“那么,单先生,帮个忙总可以吧?”
单信脸上表情绝无变化,点头道:“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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