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早上,绿歌回来了,希禾还在睡,在落地窗前站了一夜的萤回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打着哈欠的绿歌。
萤走出厨房泡了一杯咖啡,端给了绿歌,他说了声谢谢,端起来抿了一口,他格外喜欢咖啡的香气。
萤站在一边,“我们昨天没有找到龙飘,所以暂时还没有办法,你呢,不是说去了解情况吗,怎么一身臭酒味?”她说完,露出鄙夷的目光。
绿歌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再端起咖啡喝着,而后缓缓放下杯子,咳了一下,“我也没什么收获……”
“其实一整晚都只是在喝酒吗?怎么阴灵也喜欢喝人界的酒吗?那东西还真是毒物……”
绿歌烦厌地闭上眼,靠在了沙发上,“我是去酒吧了,那里人比较多,也是非人类最多聚集的地方,我以为在那里会有收获……只是,”绿歌抬手放在了眼睛上,“遇见了一个熟人……”
萤愣了一下,她不再问什么了,她能感觉到这个熟人对他来说非同一般,要不然他的声音会突然变得那么无力,不过,阴灵感到烦恼的话,也会选择喝酒吗……看来,不管是谁,来到人间,都会染上一些人类的习惯……
绿歌放下手,看向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希禾,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用手随意抓了抓,看到绿歌,他抬手打了声招呼,“你回来了?”
绿歌笑笑,“看来很累的样子啊。”
希禾也跟着笑笑,“昨晚我们没遇着龙飘,要找她似乎有些困难呢。”
绿歌起身伸了一下懒腰,又打了一个哈欠,一夜没睡,又喝了好多酒,整个人显得很颓靡,“不要紧,她既然在这座城市,总会遇到的。”
绿歌走向房间,萤叫住了他,“我有事和你说。”
绿歌摆摆手,“下午再说吧,我好累。”说完就进了房,脱光了身上的衣服,钻进了被窝。
希禾看向萤,“绿歌怎么了,怎么一身酒味?”
萤目光凝重地看着绿歌的房门,“我也不知道。”
“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希禾有点担心绿歌,他刚才看他的眼角,有一股难以察觉的悲伤,默默地压抑着。
萤看了看希禾,“应该是吧……”
希禾走到厨房准备早餐,煮了小米麦片粥,还煎了一个荷包蛋。吃完早餐后,希禾去客厅找萤。
“我们早上还要去找龙飘吧?”
“嗯,我们尽量选择在白天的时候出门吧,这样会比较安全。”其实按照现在的状况,不管是白天黑夜,都很危险。
“萤你不要太紧张,我们小心一点就好。”希禾看着萤这几日脸上很少笑容,肯定是为发生的事而感到忐忑不安。他只想她,就算现在情况有多糟,也不要失去笑容。
出门之前,希禾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把匕首来,正是上次那把神奇怪异的匕首,他以为已经把它弄丢了,没想到回到人间界后,这匕首出现在他的身边,之前意识还模糊的时候,一直是萤在替他保管。
萤特地给匕首做了一个鞘,这样就能方便携带了,希禾把它放进裤袋里。
“这次要带上它,就算出了状况,也能自保。”
萤知道这把匕首的力量,对灵魂能够造成一定的伤害,如果有恶鬼突袭,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不过一般不会使用到它的,只要有她在,就不能让任何一个恶鬼靠近希禾。
两人坐电梯下楼。
萤突然提议道,“要不要给那把匕首取一个名字?”
“名字吗?”希禾突然有了兴致,想起了这把匕首的由来。当初龙飘设计让他进入人间地狱,在那里,他受到了考验,在人道被僵尸围攻的时候,是人头大叔给他这把匕首的。后来还误伤了萤一次,为了让萤消失,也使用了一次,至今为止,也没有真正使用过它。
它一直在着,好像是要和他一起战斗,既然如此,总得给它一个名字。
希禾从裤袋里掏出匕首,拔掉了鞘,锋利的刃面闪过一阵寒光,刀身上布满了黑色奇异的咒文,刀柄雕有一条缠绕的藤蔓,末端刻有一个骷髅头。
希禾细细抚摸了一下冰冷的刀身,微笑着,“冥亡,冥王星的冥,死亡的亡。”
冥亡。
它带给他的感觉是无尽的绝望和死亡的压迫,但,从中他又可以得到某种力量。
他不憎恶它,反而是依赖它。冥亡。
这时,刀身上的咒文发出一阵白光,随后就都动了起来,缩进刀柄之中了。希禾看得一愣,他看向萤,问她怎么回事。
萤静静地看着那把匕首,“也许是它感应到了吧,它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咒文消失后的刀身显得更加光亮了,而且握在手上,希禾能感受到微微震颤,他微笑着,套上了鞘,放回裤袋里,和萤一起走出了公寓。
外头太阳很大,出门前希禾带上了伞,而且最近的天气多变,经常在出太阳的时候下雨。
因为炎热,街上人很少,附近溜达的鬼却不少。
萤对着希禾说,“我找个‘人’问问看。”
希禾愣了一下,随后看到萤忽然跑过去,好像在和谁说话,不过,在他眼里,他只看到萤一个人在那里而已。
希禾现在是看不到鬼的,除非鬼要现身。
萤拦住了一个鬼,是一个面善的大叔,“那个,能问你一下吗?”
那个大叔睁着迷糊的眼睛看着萤,“是存在感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存在感呢……”他自顾自说了一会,随后才说道,“哦,有什么事吗?”
“你在这附近有看到死神吗?”
“死神啊?”大叔侧过身,抬手伤脑筋似地抓了抓头发,眼珠子瞥向了希禾,闪过一阵诡异的寒光,又迅速转移了视线,“听说昨晚在同安路那边有出现过,或许你可以去那边看看,我可不想过去呢,要是被抓到了,就要到阴界去了,那个地方哪里有人间好玩呢……”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萤道了声谢后,就回到了希禾的身边,跟他说明了情况,“我们去同安路附近看看吧,或许还会在那边。”
在他们要行动的时候,希禾对萤说,“萤,你能让我看到鬼吗?”
萤看着他,手指僵硬地伸着,“希禾你不怕看到鬼吗?”
“又不是没有见过,虽然有时候会有点怕,可像这样,什么都看不到觉得很奇怪……”
萤为难地蹙着眉头,“可是,你现在看不到鬼,是因为绿歌的封印,我也没办法……”暂时还不行,希禾啊,你还不能解开那个封印……
希禾烦恼地叹了口气,“那只能回去叫绿歌帮我解除了,为什么突然要封印呢,上次那个奥修也是……”他忽然停住,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是不是我的身体里面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萤强作镇定,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想太多了,没事的……我们现在还是去找龙飘吧。”
希禾疑惑地看着她,而后也妥协不再追问,两人坐上了去同安路的公交车。
当上车时,萤意外地看到了刚才那个大叔也上了公交车,在司机的位置上飘荡着,她瞧见他的目光注视在希禾的身上,不由得警戒起来。
她对坐在位子上的希禾说,“有奇怪的人盯上我们了,我过去看看。”
希禾冷静地点点头,伸手进裤袋抓紧匕首的柄。
萤来到大叔面前,一脸防备地盯着他,“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大叔露出诡谲的笑容,“谁跟着你们了,坐着同一辆车难道就是跟踪吗?这叫缘分好吗?”
萤忽然感觉一阵不安,惊慌地扭过头去,发现希禾从原来的位置消失了,一个大妈在旁发疯一般地叫起来,“刚才那个小伙子消失了!”车上的人瞬间陷入了恐慌,希禾消失的场景肯定被很多人看到了。
萤刚要转过头质问大叔,却见大叔忽然伸出脚踩住了油门,前方红灯,公车闯进车流中,瞬间引发了一场可怕的车祸。
公车上的人全部都死去。
大叔拿着一根铁管,贯穿了他们的脑袋,在萤离开公车的时候,他打了一个响指,公车里头顿时燃起了大火,无数的哀嚎,绝望的尖叫声,在这片十字路上的天空回荡……
○2 迟曦的帐篷。
听到迟曦的坦白,镜萱震惊了很久,睁大眼睛看着他,久久才说一句不可能。
从昨晚开始,他的眼中一直带着疲倦,脸色也很憔悴,他笑了声,“为什么不可能?”
镜萱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因为我看那个人的背影不像是你,而且……”
“而且什么?”
“你没有那个人那种可怕的恶意……”
“可那个人确确实实就是我啊。”
镜萱见他还是承认,不免急了起来,她不相信那个人会是他,“那你为什么会去婴儿房,之后你怎么就消失了?”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个人就是我了。”
“什么叫做你不知道!”镜萱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度,看着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你不知道你去那里做什么!你说这话谁信啊!那根本就不是你!”
迟曦佯装委屈地瘪着嘴,苦笑着,“可那就是我啊。”
镜萱攥紧拳头,“你他妈就是一个傻X。”
迟曦又笑了起来,“怎么突然就骂人呢,没想到像你这样端庄的女子也有如此粗俗的时候。”
镜萱被气得竟回不了一句话,憋得脸红红的。
迟曦起了困意,站起身来,“昨晚一夜没睡,待我睡一觉再说。”
在他进卧房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来对镜萱说,“你别着急,我会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事情,还有,既然我救了你一次,就不会让你死的,你就放心先留在我这里吧。”
门帘放下时,他又说道,“拜托,我睡觉的时候就不要想着杀我了。”
“你话真多!”
镜萱坐在椅子上,一时脑子里一片混沌,索性闭上眼,不再胡思乱想,她坐着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处在睡眠时,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喂,醒醒。”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到她身后的人拿着一把刀子抵着她后背心脏的位置。
镜萱刚想质问是谁,忽然闻到了一股自身后传来的气味,她恍神的刹那,吞了吞口水,低声问,“是迟曦吗?”
那气味正和昨晚闻到的一样,正是紫菱花的香味。
“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她,没有半点掩饰。
为什么……平常的他身上并没有任何气味……
镜萱转着眼珠子瞥向身后,警惕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哎呀哎呀,我想你肯定误会什么了~”
“什么?”
他的身体靠得很近,镜萱感到一阵异常刺骨的冰冷,仿佛有冰贴在她的皮肤上,对于冰的温度没感觉的她竟浑身抖了一下,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如果是那个善良的迟曦肯定会告诉你,他想要做什么,而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哦。”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瞥了一眼,瞧到他手上的皮肤竟是黑色,表面有淡淡飘渺的黑雾。
善良的迟曦……
“你究竟……”
“哎呀,你的问题还真多,看在你漂亮脸蛋的份上,我就勉强告诉你,我究竟是谁……
“我是迟曦,是他体内的另一个他,我有时候可以控制他的身体,我出来只有一个目的……
“杀人。”
刹那,他手上的刀子毫不留情地贯穿了镜萱的心脏,她眼中瞬间失去了光芒,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3 “我发现他们的弱点了!”灵萌脸色显得苍白,俨然方才的逃命,消耗了她的体力,平时依靠冥力,哪用得着跑步,一时没适应过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伊冥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看!”灵萌指向远处的路灯,路灯周边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有光亮区域,“看到没?那些怪人他们并不能完全地暴露在亮光中,所以,他们一直沿着阴暗的地方前进。”
被她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刚才攻击的怪人也没有再*近攻击,看来果真如此。
“这么一来,我们待在光圈里面就好了。”
伊冥苦恼地蹙紧眉头,向前向后望了望,“我们一直待在这里停滞不前,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灵萌被别人否定自己的意见,不悦地说,“那你一个人走啊,看他们不把你撕碎了!”
伊冥斜睨了她一眼,并不再搭理她,静下心来思索着办法。
在他们躲在光圈中,暂时躲避了怪人攻击时,那头的繁析等人也遇到了不同的麻烦。
突然莫名不能使用力量的繁析,显得很暴躁,加上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虽然想过要去找伊冥他们,可他没有方向感,完全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走。
本来他是想和岚绪走一个方向的,可她走得很快,他又被伊冥拦住,让他到别的方向去,无奈,只能独自一人,来到了这边。
他进了一个公寓里搜查线索的时候,他走进其中一个房间时,房子里一片黑漆漆的,他习惯性地打开了灯,可灯光亮了没一会,就灭了,在那一会,他的影子脱离了他的身体,同样的,他也没有发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会突然没了力量呢,走在路上越想越懊恼,却无处可以发泄,无奈松开攥紧的拳头,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无风,可路两旁的树却剧烈地晃了起来,树叶剧烈地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大地竟也发生了震颤,犹若地震一般,繁析吓坏了,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他回过头,惊诧地看到公路的远处发生了塌陷,连两边的大楼也瞬间崩溃瓦解,化作废墟。
该死!这又是怎么回事!
繁析不敢停留在原地,看这阵势,这附近的区域肯定会塌陷的,他若不逃,有可能就埋在废墟底下了。
他抓狂地跑起来,使出了吃奶的劲,可路面塌陷的速度很快,只有再多十几秒,他就真的要完蛋了。
就在这时,前方奇迹的出现了一辆公交车,车门打开,可就在他要上去时,门关上了,车开了起来,繁析急坏了,大叫起来,“喂!别走啊!”
就当他要绝望之时,一个人从车里面探出手来,是鹿霖,他的脸上带着坏笑,“还不快抓住我的手。”
繁析愣了一秒后,吼叫一声,大步跨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车后面瞬间塌陷成深坑,公交车开得不快,可在繁析顺利上车后,路面的塌陷停止了,沦为废墟的区域陷入一片朦胧的大雾中。
繁析艰难地爬进车里,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他抬眼看向坐在旁边位子上的鹿霖,“谢……了……”
鹿霖的脸看向车外,从他的侧脸可以看见他诡谲莫名的笑容,“也没什么,要死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个人能陪我一起死。”
繁析愣住,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
鹿霖扭过头看他,赤红的发映衬着他血红的眸子,透着一股森然的邪气,“啊,就是说,你上了这辆公交车,就会死。”
鹿霖也不管一头雾水的繁析,过去一把把他拽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的位子上,这才开始向他说明情况,“这个车上一共有八个人,包括,我和你。”
听到鹿霖的话,繁析才回过神来,立刻回头看向车里的人,前面后面,加上司机的话,确实有八个人。
一个戴着黑色耳机的少女,留着可爱的蛋卷头;一个手臂上有一串英文纹身的男青年,留着清爽的寸头,还戴着耳钉;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头发稀疏,穿着破旧的西装,应该是一个上班族;一对双胞胎男子,都穿着相同的运动装,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个脸上有一条深色的疤痕;开车的司机是一位女士,戴着一副墨镜,身材有点发福,应该是长期开车的缘故,缺少锻炼。
加上鹿霖,繁析,刚刚好八人。
鹿霖眼里露出一丝狡黠,“我只说一遍,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司机告诉我的,每个上了这辆公交车的人,都得由一个人告诉他规则。”
“上了车之后,不准出声,即是不能与任何一个人交流,允许手势动作表示,要想从这辆车下去,很简单,当这辆车上只剩下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就能下车了。”
“一个人?”繁析震惊,“就是说,你我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去?”
“谁说你我就一定能活下去,现在我们都没有力量了,和人类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没力量的?你也没力量了?”
“如果你有力量,还会像刚才那样逃得那么狼狈吗?”
“说的也是……那么,只能一个人活下来,这么说的话,是要杀掉其他人吗?”
鹿霖笑笑,笑容阴冷,“不,不是,不是我们杀掉其他人,而是他们自己杀掉自己。”
“怎么可能……”繁析看向车里的每个人,他能感受到他们是带有思想的,但灵魂很薄弱,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人类,不过有思想的话,应该怎么都不会自杀吧。
“怎么不可能,你要记住了,千万不要动手杀人,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在其中想办法,让他们自己死,好了,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繁析认真地看着他,“连你也要杀么?”
“当然,要不然,就是你死咯,好,解说到此结束,游戏开始。”
车上顿时陷入一阵可怕的死寂中,只能听到少女耳机中微弱的音乐声,车子向着黑暗的深处慢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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