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四阿哥被贾珍领着进了后院,自己虽然生在帝王家,但是从小就在阿哥所生活,除了过年过节,很少能进后宫,今日看贾府的气派,雕梁画柱,曲径游廊,繁华无限。现在虽是冬天,本应万物萧索,但是贾府里却四季常青,一点没有萧条之感。四阿哥也不由的暗暗赞叹,再想到即将见到的美人,四阿哥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再说这个倪二,听完了公子吩咐,尥蹶子就往梨香院跑,去找薛蟠。薛蟠平时和贾环一起混玩,早就听他说起过游玉泉山的事儿,平时最是打抱不平的性格,本来就看四阿哥不顺眼,如今既然有环儿哥发话,当下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积极的准备起来。
且说贾珍正愁眉苦脸的带着四阿哥在园子里兜圈子,他既怕带四阿哥去林妹妹那闹出什么事儿来,又怕四阿哥整治他,一时仿佛受气的小媳妇儿,委委屈屈的,只能想这么个法子拖延时间。正行至园中的小桥上,如今数九寒天,桥下早已经结冰,但是湖面挺大,冰冻不深,贾珍只见迎面走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哥们儿——薛蟠,还以为是贾政派来的救星。当下仿佛看到了亲人,颠颠的跑两步,拉着薛蟠,赶紧为四阿哥引见:“王爷,这位是靖国公的后人,薛家长房公子,薛蟠。蟠弟,这位就是我朝最出类拔萃的四阿哥,履端郡王爷。快快见礼。”
薛蟠当下也不含糊,推金山倒玉柱,倒头便拜:“见过王爷殿下。”
四阿哥一听来的大个子是薛家的公子,也不好太过怠慢,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心思却早不知道飞哪去了。贾珍也不知道薛蟠来此有什么打算,只好挑一些奉承拍马的话来说,哄着四阿哥别再往后面去了才好,一时三个人在桥头的湖边不尴不尬的聊了起来。
这时,就见倪二推着一车粪肥飞一般的在后院的小路上横冲直撞。粪肥经过发酵,奇臭无比,这些肥料是要堆在树根下的,一是能在冬天起到保温的作用,二是等到来年春天,能混着雪水渗到土地里,为植物来年的回青提供足够的养料。如今,傻大胆倪二受了贾环的指示,装了满满的一车粪肥,堆得比人都高,也亏得他力气大,推着这么一大车,仿佛空车一般健步如飞。伸脖子一瞅,早看到了在湖边站着的三个人,薛蟠还对着他挤了挤眼儿。这个傻大胆‘嘿嘿’一笑,双膀用力,把车推的更快了,刚过桥,借着下坡的冲劲,一路歪斜的就奔湖边的三个人冲了过来。一边玩命的推,一边喊:“我滴娘咧,快闪开啊,车子轧在石头子儿上,控制不住啦!”
话说四阿哥正听着两个人在这一唱一和的拍着马屁,把他夸得文才武略,天下第一,一时心中美滋滋的,对薛蟠这个大个子也越发的亲切,越看越顺眼。正美呢,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竟然敢推着大粪车撞他,只感觉眼前小山一般压了过来,带着一股熏天的臭气,“咕噜噜噜噜”的到了眼前,当时就吓得麻了爪儿,腿肚子都抽筋了,舌头根子也打结了,带着颤音儿的嚎了一嗓子:“救命啊!”
旁边站着的薛蟠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也暗骂倪二这混账东西胆大包天,这么快的车真要是撞在这娘们唧唧的四阿哥身上,非得骨折重伤不可。当下不敢怠慢,一闪身挡在了四阿哥身前,嘴里还不忘喊着:“王爷小心!”
四阿哥一看危急关头薛蟠如此舍身相救,差点热泪盈眶,还没来得及感动,车子就到了跟前。薛蟠平日里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打熬得一身好筋骨,只见他一脚踩在车梆上,让车险而又险的擦身而过,“呼隆”一声,撞在了湖边的柳树上,粪肥撒了一地。
不过车子是躲过了,但是惯性太大,薛蟠一时“控制不住身形”,只听“咔嚓噗通”一声,把这个满心感动的四阿哥挤到了冰面上,冰面瞬间破裂,四阿哥掉冰窟窿里去了。
可怜四阿哥这辈子锦衣玉食,哪里受过半分苦,如今却在这数九寒天洗了个冷水澡,只感觉冰冷彻骨,浑身麻木,仿佛针扎一般,嘴里更是一句救命也喊不出来,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扛不住了,冒着泡眼看就要沉下去了。
这可不得了,玩大了!四阿哥真要是死在贾家,这还得了?薛蟠仗着一身硬功夫,一咬牙,“噗通”也下了水,正是热身子最受不得冷水激,冰冷的湖水浸身,薛蟠憋的一口气差点当场就泄了!手紧着划拉,揪住四阿哥衣领子,一咬牙把他丢到了岸上,随后自己也在倪二的帮助下,爬上了岸,二人一个趴在地上吐着湖水,一个喘着粗气,脸色都是铁青,浑身抖作一团!
这一段虽然写的啰嗦,但是实际上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儿,等一边的贾珍从目瞪口呆中缓过来,眼前就剩下两个哆哆嗦嗦的落汤鸡和溅了一身的臭粪!倪二从水里拉上薛蟠后,早就跑的没了影儿了,留在这里干嘛?等着挨板子啊!自己挨打事儿小,给公子惹祸上身那可就麻烦了!
贾珍吓得手舞足蹈,扯着嗓子嚎的都变了声儿:“快来人啊!快救命啊!”
下人们闻讯赶到,赶紧带四阿哥和薛蟠就近去屋子里,也来不及找什么裘皮大袄了,换了身小厮们穿的棉袄,捧着手炉,捂上被子。然后两碗姜糖水送到了两人手里,并赶紧差人去前院禀报还在宴席上高谈阔论的五阿哥。
五阿哥正在宴席上讲的推心置腹,声情并茂,努力的把自己心系天下黎民百姓的决心表达给贾家的两位老爷,希望能得到贾家的支持,正在这煽情呢,突然下人禀报,四阿哥掉后花园的冰窟窿里了!
当下宴席上众人都傻了,大家都是知书达理的文人,哪里听说过这么可笑的事儿?宴席举行到一半儿,堂堂皇子偷跑到臣下的后花园里,还掉冰窟窿里了!这简直是百年不遇的奇谈了!大家不敢怠慢,一群人赶紧来到后花园的一个下人值夜班时休息用的小偏房里,推门只见四阿哥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哆哆嗦嗦的捧着碗姜糖水,“吸溜吸溜”的喝着,鼻子里的鼻涕都快流到碗里了,四阿哥仿佛未觉一般。
眼前的一幕,主角却是当朝的四皇子,后面众人都是朝中或大或小的官员,大家都看到了,有的还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皇家的颜面可以说荡然无存!五阿哥永琪看着四哥惊慌失措的蹲在这看着他,还不时的用袖子搓搓鼻涕,,真是气得肺都炸了!真恨不得一刀子捅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
五阿哥此时只想着赶紧脱身离开这,今天的事儿原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苦心经营的大好形象已经轰然倒塌!自己四哥就这么个德行,自己还能好到哪去?谁还敢投在自己阵营里!永琪太了解自己四哥了,席中他偷偷溜进后院,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如今掉进冰窟窿里,斯文扫地,肯定是有人看不惯这个笨蛋算计他呢,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是自作自受!
五阿哥被臊的满脸通红,抱拳向贾赫贾政以及众宾客谢罪后,带着这个不争气的四哥,灰溜溜的离开了贾府,再也没有来时的潇洒大气。
贾珍看了贾政两眼,他以为是自己禀报贾政后,他派薛蟠来的呢,当下心照不宣,一抱拳,也告辞离开了,殊不知贾政现在还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再说咱们的始作俑者环儿哥,现在正在捂着薛蟠冻得通红的手,努力地哈着气儿,环儿哥心中也是感慨良多:这才是真正意气相投的兄弟!自己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舍命相报!今生今世,薛大哥哥既然拿我当兄弟,我自然会护得你周全。兄弟两个谁也没说什么,真正的兄弟不用说什么肉麻的话,彼此肝胆相照,日后自见分晓!
而那个地狱倒霉鬼四阿哥,此时也是满心的委屈,我都这么倒霉了,老五你还这么骂我,你还是我兄弟嘛!我靠!我哪知道那破车过桥时会轧在石头上冲着我冲过来啊!结果我泡妞不成,小命还差点丢了!幸好有我的好兄弟薛蟠及时舍命相救,薛蟠才是我的好兄弟啊!
四阿哥吸溜着鼻涕,越想越感动,越想越觉得薛蟠够意思,讲义气。暗暗的下了决定:过几天一定要把薛蟠弄到军中去,好好的培养培养,日后定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老五越来越拿我不当哥哥看了,我得培养自己的势力!四阿哥虽然是个糊涂虫,但是这件事儿还真没墨迹,第二天就拖着一溜大鼻涕去找薛蟠了,毫不犹豫要把薛蟠补了镶蓝旗的骁骑营骁骑校,相当于正六品的官职,如果外放了,至少也能当个千户,这也是四阿哥能解决的最大官职了。不过骁骑营确实很重要,这是拱卫京师的禁卫军之一。
薛蟠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糊涂蛋不但没恼,还感恩戴德,赶紧过来问贾环的意思。贾环惊讶之余,也极力赞成他参军,薛蟠一身武艺不错,而习文却一塌糊涂,正好借参军锻炼一下,日后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四阿哥安排薛蟠进入镶蓝旗骁骑营,很明显四阿哥也想发展势力了,四阿哥和五阿哥的这个团体已经有了裂痕,让薛蟠插进去,来个无间道,没准日后在小正太竞争皇储的时候,能帮上忙。
就这样,貌似最不成器的薛蟠,糊里糊涂的成了副参将,成了贾府第三代里除贾珍世袭外,第一个有官职的人。
过了年,热热闹闹的折腾了好多天,刚消停下来,元宵佳节又至,大家又忙着祭祖,赏花灯、猜灯谜、吃元宵。等一切事毕,重新归于平静,国子监也开学了,环儿哥也正式进入了乡试的冲刺阶段,小正太和野蛮女不用考试,自然没有压力,但是受贾环影响,竟然也安静了不少,每日做文章不辍,很是用心。
闲暇之余,贾环把四阿哥出丑的事儿讲给小正太听,把小正太逗的哈哈大笑,平日里五哥至少还表面上看起来很和蔼可亲,但四哥最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想到四哥捧着大碗,流着鼻涕,裹着棉被的惨状,不禁笑喷了,同时又感叹环儿哥计谋百出,诡计多端,如今环儿哥不过是一个太学生,就能整治当朝郡王四皇子,以后当了官,还不定得整死多少恶人呢!幸好他是自己的兄弟,小正太暗暗的吁了口气。野蛮女也早对贾环的鬼精灵心思折服已久,每日仿佛后世的追星族一般缠着贾环,就差要签名照了。
穿越后第一个挑战已经越来越进了,这也是为官入仕的第一步。乡试,会试,殿试,好比三道雄关,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能否鲤鱼跃龙门,就看这三道关卡能否顺利。无数的读书人被挡在了某一关外面,徘徊一生,郁郁不得志。也有的读书人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就拿一直关注着贾环的王杰王中堂为例,当年就是从一介贫寒士子,十年寒窗苦读后,解元、会元、状元,三元及第,从而一步步登上相位。人生就是这样,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不可以。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