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行程,一行人重新踏入此地,抬眼望去,四处繁山,地势陡峭,如临入一处崖底深谷,绕是白日,既有虫鸣哇叫,又有诡异之声环绕在旁,显然这里本为一处无人之境,或者可以说是一处常年无人敢近之地,照着此处的气氛来看,应是诸多妖物极喜之所,
哪里像是有人居住过的样子,就连半个屋瞻都未曾瞧到,
皇帝背手立于马车旁,身边跟着几名禁卫,面上露出惊乍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傅青梵虽未语,但照着此刻来看,一切都已明确清晰,皇帝想必亦是不会再继续糊涂下去妲。
忽而远处草丛似有一个身影晃动,几人未动静静等待些许,直至那个身影渐渐清晰,方看清了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少年,穿着破旧的衣物,肩上背了个箩筐装满草药,摇晃着朝这边行来,
临近他们时,眼神怪异的打量了他们一眼,欲要偏身而过,未想被人伸手给拦住了去路,
紫抒挡在他的路前,“少年,方才的眼神是为何意?”
少年不曾想到会被她意外拦住,惊呼了会儿,吞吐答道,“我…我只是…好奇诸位怎会无辜踏入此地作甚…窀”
“为何我们就不能到此处了?”
“此地…繁山险峻,因地势缘由…杂草恒生,常常有毒蛇集聚,故一般人总会绕道而行,”
紫抒疑惑,“唉?既这般,作甚你还敢独自来此?”
“自与你们有所不同,我自小家境贫寒,已采摘草药为生,此处因毒蛇盘踞于此,长年长满蛇胆草,且丰盈茂盛,而我便是来此处采摘的,”
“如此那你就不怕被毒蛇咬吗?”
“怕,当然怕,不过因要生活,临到此处前,定会喝上半壶雄黄酒,再将剩余的半壶涂抹全身,这样的话,即使毒蛇撞见了也不敢轻易咬我,”
少年叹了口气,伸手拽了拽装满蛇胆草的箩筐,“劝各位早些离得此地,勿做停留—”说罢扭头离去,
若是刚才皇帝仍旧无法确切相信眼前所观而证实的,那么这位少年的话却是一垂定音,无疑消去了他最后一丝不愿相信的意念。
与他终究…好也是不好—
皇帝的眼神对着山谷迷茫许久,之后怔怔有词道,“烦请两位随我回宫一趟。”
成功说服了皇上,紫抒心底却无半丝庆幸,有的只是弥留于心的满满的惆怅之意,但事实若再来个千百回,终究还会是一样的结果,有些事情不得不去行之,正如难以预料脱节变故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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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随着皇帝进了皇宫,正式踏入佘姬所住的西所,诺大的宫苑内,牡丹依旧开的娇艳欲滴,太监扯着嗓子高呼了声,“皇上驾到”
殿门敞开,佘姬奔赴而来,发绾高鬓,其上配有金玉珠钗,着身绛红衣袍,绣着的牡丹紧紧逐拥,如那夜她瞧见的黑夜中独自盛开的牡丹,于晚间娇艳夺目,掌控了黑夜中唯一的色彩,
她走到皇帝的面前,用手挽着皇帝身侧的袖沿,动作极其熟捻,想来她应是常如此做,“皇上何时回来的,怎不让人通报,好让臣妾前去城门迎接啊”
“参见皇上,”
皇帝挥去了跪落一地的奴才奴婢,“都起来吧,”
遂抬眼注视着佘姬,“今日,郑出宫偶遇两位知己,想同爱妃引荐引荐,不知爱妃意下如何?”
说罢微微倾身抬手拂去了黏在他臂弯处的指尖,
佘妃见他如此,实属有点意外,倒也并未多想,回之,“能被皇上奉为知己,想比两人定然不凡,皇上既这般说,臣妾荣幸之至,”
她抬袖示意,举手投足依旧媚态横生,“外面天气微凉,皇上还是随臣妾到殿内吧,”
岂料皇上非但不曾回话,就连身形都未曾动之一动,仍然默立于此,佘姬这才发觉异样,媚眼紧随他的目光观向殿前逐拥着开的甚欢的牡丹那里,
她不死心,上前紧搂他的膀臂撒娇着摇个不停,“皇上…今日到此作何不理臣妾呢…臣妾不依…”
皇帝的眼前霎时出现往昔两人共赏牡丹的场景,他总是夸她,随着时间奔走,渐渐长至娇艳如玫瑰,完全退去青涩尽显妩媚身姿,引人无时无刻不想采摘,放入身边观赏呵护,数月以来,这似乎成为了他内里的一种***,只因清清楚楚记的一年前,有个女子明明很娇弱,却毫无片刻犹豫,不顾一切的跑来替他吸出手臂所中致命毒液,就在那一刻他深深记住了那个女子,
可现今却突然有人告诉他,这一切本是那女子早已设下好引诱自己入套的阴谋,这样的事实叫他一时半会又如何消化的掉,且更甚的是她原本为妖,目的就是布置好一切,从中得到自己的信任,再则盗取龙源珠,
以往却是自己过于疏忽,将龙源珠的一些事迹告知过她,为了满足她的好奇之心,更带她到了历来皇储密室,亲眼瞧过龙源珠,
如今想来,此事非她为之,亦会有谁能准确找到皇储密室位置,开启,并且顺利挡下密室层层暗器呢,这些机关部署,他只在她一人面前启动过,可笑的是他身为一国之君,竟已到了此等地步,均未丝毫怀疑到她身上,到底是她的戏做的太好,还是自己越来越糊涂了呢,归根究底到底为何,他再也不想追究了,此后唯一可做,也唯一要做的,便是狠下自己的心,不可在继续纵容下去,眼前的女子,早该处于死刑,他是皇帝,再不会对其留下任何情面,纵使为自身最爱的女子,亦是不能!!
“来人,速请两位贵客,”
遂抬手抚向面前的娇媚容颜,留恋而决绝,手下有点儿颤,佘姬似感觉到了,抬头,眼神有一瞬的迷惑不解,然而当她看清随后到来的两人时,霎时瞳孔紧窒一抹狠历划过,虽是闪的很快,却毫无避免的被皇帝瞧见了,他嘴角轻蔑的拉了一下,似为嘲笑自己的愚蠢,
佘姬的指尖无意识攥紧了皇帝的手臂,甚至指甲陷进了他的肉里,但她此时毫无察觉自己的失控,吱声道,“皇上,怎会识得这两人?”
“怎么?是否让爱妃怯怕了、”
佘姬微摇头,“不,我怕他们作甚,”
皇帝随着她的手看向了自己的臂处,“昔日你曾为郑与这支手臂上吸食蛇毒,郑便应允你,这支臂膀再也不会属于旁人,只为你挡风避雨,如今怕是此话……是时候要收回了,”
说罢,他抬手重重挥去了佘姬的牵拉紧拽,无形将她推开了些距离,
佘姬瞬间的错愕过后,忽而渐渐明朗,他应该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于此再怎么会心解释纠缠亦是无用,他是皇帝,人间的九五之尊,突然很想知晓,若是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他究竟会如何惩罚自己…这也是她最终不甘心盗走龙源珠之后,继续留在此地的缘由,
她想看清眼前的这个皇帝一年来是否为真正的爱着自己,既爱,且又到底怜至何种程度,毕竟一年之中她早已对其产生了无法割舍的情缘,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是以往同别的男子寻欢,未曾有过的感受,她迷恋,执著,无法舍弃,唯有继续倾心相伴,哪怕只多那么一天的时日,她亦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好似离了他,顷刻便会尝到人间所谓的肝肠寸断的滋味一般,以往总是嘲笑人类的无知,愚昧,从未想到当她真正踏入人间长期生活之时,竟同样开始变得愚昧无知,蠢钝无比,偏偏又如此的心甘情愿,不愿清醒,皇上总说自己给他施了媚术,但是她也同样想问一问他,既如此无法舍下他,是否为他给自己无形下了迷恋他的药物,可这一切终归迎来了即将结束的一天,至此她要细细的瞧着皇上打算怎样亲手了解…
佘姬嘴角一弯,“应是皇上害怕了的,”
紫抒立于一旁,静静瞧着佘姬,霎时明白原来傅青梵早已洞悉她对皇帝依然动情,故有了弱项,仅需告知皇帝真相,无形摧毁掉她心底的美梦,由此便是对付她最好的方法,有点残忍,但蛇精缠人,人妖共处,本该早些阻止,何况她先前还犯下欺君大罪,于情于理也是饶不得的,若非皇帝本为九五之尊,龙阳之气过甚,怕是早已经受不得数月来的合欢,虚亏丧命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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