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出去布拉格没多久之后,陆歇就开始行动了。
周阳的护照和签证办得很快,当他把这些东西拿在手上的时候,人还有点懵:这家伙办事效率怎么就这么迅速?
紧接着,在快餐店和酒吧的请假过程更是没遇到半点困难,快餐店那边陆歇这个凶残的人类不知从哪直接找了个人去接替周阳的工作;而酒吧里,也是某人亲自出马搞定。
周阳完全不晓得对方和茶茶说了些什么,总之茶茶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再次看见周阳时,她还一脸欣慰的说道,“你这么有责任心,我很欣赏啊。去吧去吧,七天假我都准了,等着你的好消息。”
“?”啥?什么好消息?周阳一头雾水。他问陆歇到底是用了什么理由,结果对方怎么都不说,只表示目的达成就行。
于是,在家勤勤恳恳收拾行李的周阳想着要怎么和陈时杰还有诗晚说一声比较好,到底要用什么理由呢……
就在绞尽脑汁的时候,门口传来陈时杰大呼小叫的声音,伴着“嘭嘭”的敲门声,“大王!快开门!”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咦,你已经在捡东西了啊?”陈时杰看到床上和箱子里的衣服,倒没多惊讶,只是瞄了几眼,然后坐在了床上。
“对啊,刚想和你……”等等!周阳疑惑道,“你好像知道我要出门?”
“那是肯定的,因为太后都和我说了你要离开几天。”
还没等周阳回话,陈时杰又继续道,“真没看出来啊,大王你动作好快。前段时间还和我交流恋爱问题,现在就要和人家订婚了。等到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喊我去!”
“……啥!?”周阳傻成了*,特么谁要去订婚啊!
“你哥哥那天来酒吧,不是说你女朋友和你吵架,跑回老家了吗?然后你要去追回来,还要和你女朋友订婚。”
“……”这种三岁小孩都不信的借口到底是怎么被陆歇想出来的啊!关键是居然还真有两个笨蛋相信了!?尼玛我这辈子的年纪才十八岁!十八岁哪会考虑到订婚这么长远的事!
已经不忍直视那几个人智商的周阳默默无语的低头,专注行李箱去了,一点都不想搭理陈时杰。
这边虽然都安排妥当,不过诗晚那边,周阳还没打招呼。他觉得最好是别提和陆歇一起出去,毕竟陆家和凯盛有些特别,万一被人知道,给对方添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所以,周阳告诉诗晚:自己会和酒吧另一个同事去北京附近玩几天。
诗晚也没起疑心,之前在会所发生的那件事以及逃课太多光应付老师就够他无语的了。听到周阳要走,他就只是叮嘱对方注意安全,玩得开心,其他倒没说什么。
出发去机场的那天,天气很不错。
两人从首都机场离开,中途转了一次机。
其实周阳对坐飞机这种事并不是太陌生,只是出国他还真的是第一次。突然,他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陆歇……”周阳说道,“我不会说英语!”
“没关系,有我在。”陆歇习惯性的揉揉周阳的头发,“所以到了那里,别离开我太远。”
对未知之地的好奇,对语言不通的担忧让周阳有点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我从来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
“以后我们还可以去更远的地方。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英文。”
“……好。”多学一点东西总是没坏处。难得身边有个好老师,不学白不学……周阳一脸坚定的自我鼓励着。
像是被他这样孩子气的表情给逗乐,陆歇叫着他的名字,“周阳。”
“恩?”周阳转头,“怎么……?”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人亲了一下。
被对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周阳赶紧瞟了瞟四周,“你不怕被人看啊?”
“这也没什么人。”陆歇一脸无辜的耸耸肩。
好吧……的确是事实。周阳本来觉得陆歇买头等舱简直浪费,没必要啊就是为了多享受一会。现在看来,还是很有必要的,这家伙时时刻刻都不忘犯抽。人多的地方根本hold不住。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黄,远处还有慢慢消逝的红霞。身边随处可见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叽里呱啦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黄昏的布拉格有点凉意,周阳缩了缩身体,但意料之外的纯净空气让他感到舒服,深深呼吸了一下,还带着暖意的薄围巾已经绕上了他的脖子。
他去看陆歇,陆歇也正好看过来。
“这边的温度不比北京,刚下飞机别着凉。”
周阳拉了拉围巾,围巾上还残存着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他“喔”了一声,还未做任何反应,手就被牵住了。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举起两人十指交握的手,周阳脑袋滑过几条黑线。
“没人认识我们,所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大爷的还想怎么样啊?
正在这时,陆歇的手机响了起来。周阳想着:这谁啊?人都出国了还能打到国外来……太强了。
就听陆歇笑道,“我们已经出了机场,你在哪里?”
……听这意思,还有人来接机?这么远的地方也有朋友在?
周阳还在各种脑补停不下来,陆歇已经把电话挂断,一辆骚包的酒红色敞篷跑车停在了他们身边。
一个东方男人推开车门,长腿一迈,下来就和陆歇拥抱了一下。
“好久不见小歇。”那人像是心情很好,一直带着笑容。
“慕沉,”陆歇打着招呼,“好久不见。”
“见个鬼,你丫倒是挺够意思啊,从来不知道去看我。还是这次带着人来玩,才想起我。”正经形象没维持多久,慕沉很快就原形毕露,不爽的骂了两句,他又变脸似的笑呵呵的看向一边杵着的人,说道,“你好,周阳,我是陆歇的朋友,我叫沈慕沉。”
周阳一副震惊脸:你为毛线会知道我名字啊!?陆歇这家伙就连在贺想容还有徐望川的面前也不怎么提起我啊!
“我,那个,”磕磕巴巴差点咬到舌头,回神后赶紧说道,“你好。”
沈慕沉哈哈笑了一声,“别紧张,你和小歇一样,叫我慕沉就行。”
一路上,沈慕沉都在和陆歇说话,同时也不会让周阳尴尬,他应付的游刃有余。
周阳想着:虽然性格不同,但果然是同类人啊……八面玲珑,面面俱到。
夕阳斜照下,路过的小城广场上那些雕琢精美的复古建筑衬着布拉格安静又柔和,喷着彩色图案的墙面浓墨重彩,郁金香在路边竞相开放。
真是漂亮的一幅景色。
周阳听到陆歇问着沈慕沉,“怎么迟末没来?”
“他在家里烧饭,今天还一直说你俩什么时候到呢。”
“……你们家佣人到哪去了,干嘛让他做饭?”
周阳难得看见陆歇无奈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玩,问道,“也是你朋友吗?”
“慕沉的弟弟,在美国从小一起长大的。”
沈慕沉说道,“望川和想容他们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陆歇惬意的靠在椅背上说道,“徐望川把华宸弄得还不错,最近和凯盛合作了几个项目。贺想容……估计他现在还不太想接手公司。”
“哈,那货就对玩比较热衷……”
两人还在交谈着,周阳却找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论陆神经的微小反差”。他发现陆歇对周围的防范意识其实挺强的。怎么说呢,也许是无意识就把人给分类的很清楚了。周阳很少听到对方喊某个人的名字,通常都是连名带姓,有着礼貌而生疏的感觉。不过对着沈慕沉,这人倒是很随意。另外,陆歇的话平时没这么多,即使和自己在一起也挺安静。
所以,这是因为从小长大,关系才格外好的缘故么?
等三人终于来到沈慕沉的房子前,周阳又被惊呆了:这房子真好看啊!外形长得跟城堡似的,坐落在一片澄澈的湖边,临街一路走来是葱郁的大树,几户人家的房子距离较远,相当于独门独户的别墅啊!
唉,万恶的有钱人。
推门而入,暖色调的灯照着房间温馨暖和。
有脚步声朝门口走来,一个声音说道,“你们来了吗?”话音刚落,一个高挑纤瘦的男人出现在了眼前,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个酒窝,“慕沉,小歇,这个肯定是周阳。”
周阳眨巴两下眼睛:我擦,这男人长得也太特么好看了吧……典型的欧式高鼻梁和深眼窝,就连眼珠都是玻璃般的琥珀色。
……这是沈慕沉的弟弟?!鬼相信啊!这明明是个混血啊!沈慕沉不折不扣的东方人,怎么会有一个混血弟弟!
陆歇笑着介绍道,“周阳,这是迟末,慕沉的弟弟。”
周阳非常想问,为什么沈慕沉的弟弟是混血啊?但他觉得这样太没礼貌,便愣是给克制住了。
也许是同父异母?同母异父?
迟末非常友好,和沈慕沉一起帮着把行李放好,又让他们坐在沙发上休息。还主动和周阳说道,“小歇告诉我你比较喜欢吃清淡一点的东西,最喜欢喝牛奶是吧?糕点也是喜欢奶味重一点的,我做了蛋糕和布丁,拿给你尝尝吧?”
周阳赶紧道谢,趁另外两人不注意,又低声叨叨,“我哪有喜欢吃清淡的东西……”
“嗓子不能吃太咸的,清淡点好。”
“……”
坐在沙发上看迟末和沈慕沉忙活的周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和陆歇说着,“我觉得去帮忙比较好。”
“别去,去了慕沉会骂我的。”陆歇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优哉的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在沙发上坐着,慢慢喝了口饮料,“和他们俩不用客气,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话都说到这份上,周阳也就不好再辩驳什么。
不远处那两人配合的无比默契,菜一盘盘烧好后,就见慕沉从迟末手中接了过来。
周阳一只手被陆歇松松的握着,另一只空闲的手不停往自己嘴里塞着奶酪饼干。突然他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看到沈慕沉搂了一下迟末的腰,然后在那人脸上亲了一下。迟末也没什么反应,还喂了对方一口菜,态度非常亲昵。
……好像哪里不太对啊。
周阳转头去看陆歇,却发现那货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花花绿绿的杂志上。
……难道陆歇没觉得这两人互动太亲密?
思想一旦高速运转起来,就没这么容易停下。周阳歪歪脑袋,皱皱眉,像极了一个敬业的八卦青年。
陆歇又怎么会没察觉到他的视线,但却没说破,只是抱了一下周阳的肩膀,说道,“我先带你去房间看看?”
“……喔,好。”
他们上了一层木质的楼梯,楼梯边的墙壁上挂着描绘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走廊上点着一盏又一盏的仿中世纪油灯。
雕刻着花纹的房门之后,是一张很大的床,深蓝色的天鹅绒长窗帘几乎拖曳在了地上,木板铺有暗红绒毯。屋顶的吊灯呈现出动人的琉璃光转,很有情调。
“……咱俩睡一块儿吗?”
“也不是没睡过。”陆歇很淡定。
“……你要是乱动,我会把你踹下去。”
“如果你有那个力气。”
……我擦!摆明了瞧不起我!
“过来,周阳,我有话和你说。”陆歇坐在床上,长腿交叠。灯光映着他的笑容明明灭灭,有一种诡魅的感觉。
“我也有话想问你。”周阳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估计我们要说的是一件事?”
陆歇说道,“那你问。”
“迟末不姓沈吧?”
“他当然姓沈。他是慕沉的弟弟。”
“你当我白痴啊!我又不是没弟弟!”能别逗我了么!周阳很抓狂。
“好吧,我和你说实话。”陆歇想了一下,稍微正了正身体,“慕沉小时候身体很差,他家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沈叔叔和沈阿姨每天都为他担惊受怕。后来好像是回国休养的时候,有个据说很准的帮人解命的神棍告诉沈阿姨,去收养一个健康的孩子,借那个孩子的‘气’来延续慕沉的健康。沈家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什么都愿意试,回来之后,那两位就去孤儿院把迟末收养了,所以算是沈家的养子。不过也奇怪,慕沉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好了。”
“……那迟末不是很悲催?”
“怎么会?沈叔叔和沈阿姨都对他很好,你也看到了,慕沉也很喜欢他。”
“你说的这个喜欢,是我理解的那个喜欢么……”周阳声音有点抖。
“周阳,喜欢一个人是那人的自由,如果对方恰好也接受,那么这才会生效。否则,再怎么喜欢也没用,”陆歇说道,“懂我的意思吗?”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和慕沉在一起玩,差不多快二十年了。不管怎样,我都会试着去理解他。毕竟除了沈叔叔和沈阿姨,任何人都没资格去质疑他们。”
“我知道,我明白。只是突然听到……有点……”周阳抓抓头发,“自己的人生还是要自己过了才真正清楚。我们都是旁观者,过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对,”陆歇笑着凑近他,“真乖,你只要无视他们就行了。”
“你这个想法不对。”周阳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对于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好吗?要多关心。”
“那怎么做?”陆歇亲了一下他的耳垂,“你说我做?”
于是很怕痒的周阳同学又滚到了床上,捂着自己耳朵抖啊抖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不知道。”
“那就让他们俩自己折腾去。”陆歇随着周阳一起躺倒在床上,然后压住了那人,“你不如多关心一下我。”一只手伸到周阳腰间,他开始挠他痒痒。
笑的快断气的周阳哼哼道,“救命……谋杀啦……耍流氓……”
两个人正在这闹得开心,房门被敲了两下,然后无预兆的推开了,“小歇,周阳,吃……”门口的迟末看清里面的状况后噎了一下,默默的小声说道,“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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