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地一下,我从床上翻起来,“不要”两个字的声音还在耳边回绕。梦,刚才只是一个梦!
“你怎么了?”
头上传来一阵阵疼痛,我用手摸了一下,竟然缠着厚厚的纱布。我想起来了,这是昨晚上被绿僵甩出去撞伤的。眼前的人儿穿着一身淡黄色的休闲服,正一脸关切的看着我。
“没事儿,只是做了个梦。”
说不出来为什么,我只感觉这个梦怪怪的,只感觉梦里的黑色尸体跟上次梦里的尸体有点像……或者说,根本就是同一具尸体!
我这是在想什么?摇了摇头,感觉昏昏沉沉的,梦,只是个梦而已!
“陈爷爷跟我爷爷去火葬场了,临走之前叮嘱我给你喝下糯米汤。”
经罗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脚上的纱布,里面包裹的糯米已经有些发黑。
“嗯,麻烦你了。”
换做以往我肯定会跟罗颖开玩笑,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实在是没这个心情。喝下还温热的糯米汤,我回到床上半睡半醒的躺着。
下午的时候,爷爷和罗老爷子回来了,当然还有罗老太爷--也就是那个绿僵的骨灰。爷爷在山脚下另选了一处说得过去的坟地,准备把罗老太爷的骨灰葬在那儿。
说起来这应该算是迁坟,不过罗老太爷这坟迁的有点憋屈,谁让他不好好在地下待着非得变僵尸呢。罗老爷子的两个儿子也从医院里被人接回来,整个迁坟仪式由爷爷主持,罗家人则一路撒着纸钱,貌似就我在旁边闲着没事做。
土坑在上午的时候已经挖好,现在差的就是一个仪式。
“新居已到,请老爷子入榻新宅,置家什骡马,佑子孙富贵!”
罗家人纷纷烧纸钱和从冥店买来的那些纸质家具,一时间火光把周围的雪都融了。当然,这些也只是仪式,并没有什么作用,罗老太爷死了几十年,说不定早转世投胎了。
将骨灰盒埋进土坑里,由罗颖的爷爷捧进第一抔土,接着众人一齐而上,不一会儿就把新坟填上了,因为时间仓促,并没有立碑,只有一个高高鼓起的坟茔证明这里埋着人。
看着罗家人在那里忙着烧纸钱磕头,我不禁暗想还是在农村好,坟茔想建在哪儿就建在哪儿,山高水灵,风水宝地任由挑选。要是在城市里,别说什么风水宝地了,有块能安葬的地方就不错,一平米的墓地能卖几万块,现在普通的打工仔不仅买房买不起,就算死了连墓地也住不起。好歹活着的时候还能贷款买房呢,要是人死了,想贷款买块墓地都没地方去啊。
回罗家的路上,爷爷的脸色始终阴沉着,干嘛这么闷闷不乐呢?绿僵都被我们解决了,还有啥事啊?
“爷爷,你怎么这么不高兴呢?”
“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容易的让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把事情轻易地解决掉还不是好事吗?再说也没有这么容易啊,好歹我是负了伤的,不过以后要是见了肖建仁那个二货,有资本向他炫耀一番了,绿僵这样的狠角色就这样兵不血刃的被我们解决,想想他向我羡慕的样我就乐得合不拢嘴。
山村里的信号并不好,手机几乎没有信号,吃过晚饭之后我只能百般无聊的望着窗外,这时候都有些怀念学校了,要是在学校里,这时候我肯定正跟侯帅他们闹得正欢呢。
“墨娃子,这里的事情也处理完了,明天咱们就回去,你也得收拾东西回学校了。”
爷爷的一番话打断了我的冥思,他右手拿着卷烟,忽明忽暗的火星映照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脸上的那道伤疤在在暗斑沉积的脸颊上显得十分触目惊心。我本来想说在罗颖家多待几天的,因为琴姨做的菜实在是好吃,我已经吃上了瘾,要是让琴姨到我们学校的餐厅做菜,肯定能大卖。
“嗯,知道了。”
看爷爷的样子一直不怎么高兴,心里想的那番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随着爷爷望向窗外的小山坡。
啪!
我只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回过头去一看,地上是一颗剥了皮的花生,顺着花生的方向望去是站在门口向我做着鬼脸的罗颖。
这妮子,又搞什么恶作剧?我气呼呼的跑到门口,刚要张口跟她理论,却被她拉了出去,神神秘秘的就跟做贼似的。
“你干嘛啊?”
一直被她拽出了小洋楼,皎洁的月光在雪地里拉长了我们两个人的身影,我抬头望去,才发现夜空中的月亮竟然那么圆,圆的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今天是正月十五,怎么样,山里的月亮好看吧?”
我说月亮怎么这么圆呢,原来是农历十五!我没有发现山里的月亮有比外面好看,却想起了民间关于“初一十五鬼开门”的说法。其实这种说法不完全正确,要是每到初一十五鬼门关就大开,那天下还不乱了套。真实的情况是每月的初一十五这两天月圆之时,阴气会格外重,什么鬼啊僵尸的在这样的晚上实力会增强很多,因而阴阳先生做法一般会避开这样的时间,除非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我跟你说话呢,山里的月亮好看吧?”
罗颖又说了一句,终于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只好昧着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一句“好看。”
“这还差不多。”
罗颖嘟着小嘴,对我的回答挺满意。这妮子,这么晚了叫我出来不会就是看个月亮吧?她哪根筋不对头啊?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禁想起了王靖瑶。欧阳修有云:“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次奥,她不会是对我有意思,约我出来赏月的吧?我怎么才反应过来,脑子真是转的太慢了。可我已经有了王靖瑶,我是该脚踏两条船呢,还是该脚踏两条船呢?
“哎,想什么呢?”
我的失神再度惹得罗颖不满,见她有点愠怒,我赶忙说道:“没想什么,我是在看月亮如此皎洁脱俗,就像你一样光彩照人啊。”
我说完之后罗颖扑哧一声笑了,在月光下有着别具一格的美,不似陆晓楠的文静,不似王靖瑶的火辣,举止笑谈间都流淌着一种可爱又调皮的气质。
“别闹了,我跟你说点正事。”
说点正事?难不成她要在月色如水的这个夜晚跟我表白?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不过我还没做好准备,她要真跟我表白我该怎么办啊,是直接跟她月下深情一吻,还是欲语还休委婉一点?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工夫,罗颖从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浅蓝色的精致小盒子,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还要互送定情信物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带啊。
“你不是在济南xx大学上学吗,帮我个忙。”
帮忙?我瞪大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困惑。
“摁……我男朋友武建火在济南xx大学读研究生,就是你们文学院的,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给他?再过两周就是他生日了,我还要在烟台的医院实习,没有时间过去。”
我接过那个精致的蓝色小盒,整颗心都凉了,哇凉哇凉的啊,敢情弄了半天是我自作多情啊!
尽管我恨不得挖个坑自己躺进去埋住脸,还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将蓝色小盒交到她的那个男朋友手中。哎,真是人生多舛啊。
见我答应了,罗颖高兴地回到了小洋楼,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在夜风中赏着月色。反正回去也是无聊,我索性在外面的树林里转了起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时在树林里望着银盘般的皎月,不禁有些雅兴,不知道上面的嫦娥和玉兔是否真的存在?
我还在对月独感,身后的树林里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随着这声音越来越大,我才发现是两条蛇,正从树林深处往外夺路而逃,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照理说这时候蛇应该还在冬眠,怎么可能冒着被冻死的危险跑出来?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沿着两条蛇来时的路径向树林深处走去,却发现上百条各色的蛇在树林里乱窜,甚至还包括一些田鼠。奇怪的是这些蛇像是忽略了田鼠一般,即使互相擦过也不会捕食,而是向着外面跑去。
看着这诡异的场景,我心里不禁也发了毛,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就在我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左眼皮突然啪嗒啪嗒直跳,直到我用手强行按住眼皮才停了下来,一松手的瞬间,眼皮又跳了起来,啪~~嗒,啪~~嗒,啪~~
我摇摇头,或许是昨晚上和绿僵打斗太累了吧,我自我安慰着。我抬头望着浑圆的月亮,此时却被一团乌云逐渐吞噬者,大片的乌云从一边缓缓地移向另一边,与此同时天地之间忽然暗了下来,没过多久乌云已经把月亮包了个严严实实。树林里的蛇和田鼠疯了一般乱咬乱撞,我的左眼也跳得越来越厉害,心里莫名的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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