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田鼠逃窜的反方向向前走着,忽然觉得脚腕处一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就甩出了腿,一只灰老鼠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个头足有一只家猫大小,这得活多少年才能长这么大啊。
看着脚上渗出的血丝,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连只老鼠都欺负我,你不是跑吗,我把你逮回去。
戴上厚重的皮手套,我拎起灰老鼠的尾巴,灰老鼠挣扎了几下便不再挣扎了。林间竟然弥漫起了淡淡的雾气,随着我的不断前进而变得浓厚,到了最后只能看清楚几米之内的东西。
等走到一块缓坡上的空地时,手里的灰老鼠像是着了魔一般,蜷着身体咬向我的左手,即使隔着皮手套我也感觉到了那种牙齿刺入肌肤血管的疼痛,手一抖松开了灰老鼠的尾巴。
落到地上的灰老鼠打了一个滚儿,两只绿豆一样的小眼睛里泛着幽蓝色的光,向着前面的浓雾处跑去,我根本来不及再把它抓回来。
仅仅过了五六秒的时间,前面便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吱吱声,接着周围的一切再度归于死亡的寂静。
浓雾之间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因为急促喘息而呼出的哈气飘在眼前,跟细小颗粒组成的雾霭融为一体。
浓雾渐渐地侵入我的口鼻,一丝困倦像洪水一般逐渐侵蚀着我的堤坝,眼皮竟然沉重起来。耳边似乎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向我喊:“睡吧,睡吧~”,尽管眼皮无比的沉重,我感觉自己的脚下竟然动了起来,完全是不受控制的那种移动。
脚下的地面有些湿滑,空气里的血腥味灌入我的口鼻,我想要干呕,却什么也呕不出来,只是木然的迈着机械般的脚步走。
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还粘糊糊的,脚下一滑栽倒在地上,一头正磕在石头上,右手下意识地一摸,额间流出了粘稠温热的液体,不用想也知道磕破了。
虽然这一下磕得很重,我却也清醒了过来,回头一看那软绵绵的东西,竟然是刚才的那只大号灰老鼠,此时五脏六腑都散落在外面,一截一截类似肠胃的东西还在缓慢蠕动着,黑红色的血液渗入地面。
看到这只死去的灰老鼠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死老鼠我见过,却没有见过这种死法的,灰老鼠的两只锋利的前爪****自己最柔软的腹部,沾满血的牙齿死前似乎还在嚼着什么东西,我趴下仔细一看,才发现老鼠嘴里的东西竟然是它自己的心脏。
这一切太诡异了。在灰老鼠附近,甚至在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我这才发现周围全是一些田鼠和蛇的尸体,足足有几百只,几十米的范围内铺满了尸体,死法都跟这只灰老鼠差不多,都是自己咬死自己的。地面上甚至有些湿滑,全都是些黑色的血液。
跑!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这里,然而就在我要转身离开时,身后离我只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此时小腿像是抽了筋,一跳一跳的几乎不能站稳。
等我回过头去咕噜咕噜的声音也停了。周围的雾要比树林里淡一些,眼前是一些石碑的碎块,地上的土还很新鲜,这不是罗老爷子原来的旧墓吗?
可罗老太爷现在已经化成了骨灰移到别处安葬,这里的诡异情景又是怎么回事?
发现这里是曾经来过的地方,我也变得大胆了一些,向着罗老太爷原来的坟茔走去。越往前走脚下的泥土越湿润,等到了坟茔旁边时几乎是一脚踩进了水里,可脚下的水有些粘糊糊的,仔细一瞧竟然是那些黑色的血液汇聚起来,像小溪一样流到坟茔旁边,恶心的我几乎想要当场扔掉鞋子。
俗话说水往低处流,可这些黑色的血液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力一般,完全违背了大自然的规律,从几米外的地方汇聚,从低往高流到坟茔边上,接着咕噜咕噜冒着气泡,渗进地下的泥土中。
天上的乌云完全遮住了月亮,一时间天地之间完全陷入了黑暗。我只感觉脚下的土地似乎有点抖动,像是地震时大地裂开的那种感觉。
“砰,砰,砰~”
脚下的土地发出敲打声,敲打声越来越大,我感觉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每一声敲打就像是敲在我的心脏上一样,砰砰砰,我只感觉再这样下去整个人都会崩溃。
地上的泥土缓慢的开裂,由一条细缝逐渐变成几乎宽达一米的沟壑,下面一片黑暗,我什么都看到,只感觉一阵冷到骨头里的寒意打在身上,是煞气,很强的煞气!
我从身后掏出几张黄符拿在手里,紧张兮兮地观察着下面的动静。只听得“吱嘎”一声闷响,紧接着“砰”的一声,似乎是木板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盖住月亮的乌云渐渐地移开了,月光重新洒在地上,这一次我终于看清楚了裂缝下的情形。只见一口紫黑色的棺材埋在离地面足足有将近十米的深处,棺材上染上了黑红色的液体,还散发着阵阵腥臭,没想带那些血液竟然能渗的那么深。
吱嘎~砰,吱嘎~砰,棺材盖每次想要挣开,开到一半的时候似乎都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它压了回去,因此棺材盖只能这样来回开开合合,我真担心这块棺材板埋的这么久了会不堪重负。
“咔嚓~”
棺材板果然不堪来回那么折腾,从中间断成了两截,我还趴在裂缝边上向下看,忽然两截断裂的棺材板从十米深的地下飞上来,擦着我的身体砸在地上。我的衣服被裂的参差不齐的棺材板挂住,身体也随之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来,浑身都染上了那些蛇鼠的血液。
里面八成又是尸变了,刚才只是一块棺材板就把我砸成这样,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因而爬起身后就往来路跑回去。
“吼~”
身后传来了狂躁的吼声,我也不回头,没命的向前跑,跑得慢了可是连小命也没了。只是这罗老太爷的坟茔地下怎么还会埋着一口棺材呢?这可是大忌讳啊,《茅山符箓》云:“棺下棺,香火断。”说的就是在棺材上面再埋棺材的厉害,也难怪罗老太爷埋在这里会尸变,底下还有一口棺材埋着,这相当于把自家的房子建在了别人家的房顶上,不出事儿才怪。
身后的僵尸并没有急于追我,我也得以趁机开溜,一路跟抢劫犯似的没命的跑,等跑到罗家的小洋楼时正看到爷爷出门。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去,一屁股蹲到地上。喘息的功夫,我才注意到爷爷今晚上竟然穿了一身的黄袍,黄袍正中央是一个太极八卦的图案,后背上是北斗七星熠熠生辉的图景,两只袖口十分宽大,整个黄袍十分合爷爷的身,看着爷爷此刻的穿着,真有些像极了林正英扮演的捉鬼道长,只是还缺一把桃木剑。
一想到桃木剑,我又想起了肖建仁那个该死的二货,都是他骗走了我的桃木剑,要不现在爷爷拿在手里得有多威风。只是爷爷大晚上的干嘛穿成这样,那不成他早就预料到了今晚将要发生的事情?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跑得这么急?”
我还没来得及向爷爷发问,爷爷率先问起了我,我急忙将刚才自己在树林里所见的蛇鼠异动景象和棺下棺的事情告诉了爷爷,听完之后爷爷皱起了眉头。
我问爷爷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爷爷说他今晚上眼皮一直在跳,怎么都睡不着,出来一看竟然发现夜空之中群星暗淡,就连北斗七星也没有往日的光彩,再加上乌云蔽月,爷爷断定必然有妖孽出世,于是换上了陈家祖传的黄袍出来,正好撞见逃命回来的我。
爷爷让我带他去那边看看,顺手给了我几张符,我一看,竟然全都是蓝符!乖乖,这可是好东西,想不到爷爷今天竟然这么大方。前面说过,符按等级分为黄符、蓝符、紫符、银符、黑符,之前无论是对付红衣女鬼,还是那次斗麻胡老鬼,我用的都是黄符,要是早有蓝符的的话,哪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力气。
至于蓝符的威力,我虽然没用见过,想必也一定不同凡响。黄符和蓝符比起来,怎么说呢,就像是削铅笔的小刀和一把大砍刀,要是跟人干架当然是砍刀厉害。
我和爷爷在树林里飞速的跑着,不一会儿就跑到了罗老太爷原来的坟地所在。此时僵尸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那道巨大的裂痕还触目惊心的在地上张牙舞爪,似乎要吞噬所有的一切。
爷爷看向裂隙半响没说话,等他看到十米深处的棺材板时,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竟然抖了一抖。
我也随着爷爷的目光看向棺材,只见黑暗深处的棺材呈一个不规则的梯状,前端略窄,后半段要宽一些,整个棺材都是紫黑色的枣木做成,棺材板的厚度足足有七八厘米,因而即使在地底下埋着也没有损坏。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