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徐烟雨笑道,“你最近太紧张了,是离开徐国不习惯吗?”
船慢悠悠的在水面上漂着,河上凉凉的夜风从窗口吹进来,皓月朗朗,隐约可以看见两边岸上的景色。
徐烟雨将茶杯放在几上,缓缓的拨弄着几上的一沓纸,“放心吧,我竟然把你们带出徐国,就不会扔下你们不管,我会让你们过上比徐国更好的生活。”
冬梅听闻此话,面上浮起一抹微笑。
徐烟雨等的已经焦躁了,才听见冬梅的一声,“嗯。”传来。
冬梅整理好心情,看见徐烟雨正懒懒的解着衣带,上前帮忙,一低头眼便能看见她胸前裹着的厚厚的白布。
“主子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冬梅有些低低道。
徐烟雨已不是公主了,但冬梅心中依旧将她当做公主待,见徐烟雨也不知道怜惜自己的身体,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让冬梅有些心疼。
徐烟雨嗤嗤笑道,“本来就没多大,裹不裹也没什么影响,不过是为了保险点,等下了船,就不用这么小心了。”
一句玩笑话,冬梅听了之后,却止不住心酸,公主如明月般的人物,受伤、假死、离家、抛弃公主的尊贵与世族最看不起的商人争利,要不是有个好心态,恐怕早就疯了。
“明天就要到汤国了吧?”徐烟雨环顾四周。
冬梅解开最后一根腰带,答道,“已经在汤国的境内了,一直南下明天就可以到汤国的都城了。”
徐烟雨钻进被窝,阵阵暖意袭来,“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要以最好的形态到汤国,到时候你家主子我带你寻如意郎君去!”
说罢,徐烟雨还冲冬梅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细细的幕色灯光中,她倾城的笑容便宛如一朵明艳的扶桑花,又似是被江南雨浸润了许多温柔。热情与温润融合的恰到好处,令人移不开眼。
冬梅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心里也渐渐期待起汤国之行,点点头,出了房门,再往南去,天气会越来越暖,据说汤国一年四季入春,她还从来没渡过没有雪的冬天。离开徐国那个是非之地,未来的一切虽然未知,但却越来越让她期待。
……
船缓缓靠岸。
江边的地面上一层浅绿的草,柳树冒出嫩黄的芽,阳光下一派初春的风光,徐烟雨站在船头,看见岸边的景象,才发觉冬去春来。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船沿着码头停靠,船身触到岸的时候一晃。紧接着便听见了下锚的声音,徐烟雨也收回目光,往后退了几步。
船稍稳之后,众人纷纷开始差遣自己的家仆搬东西,准备下船。
坐船的时候,徐烟雨便将人分为两路。大虎带着剑客和大船队护送行李到汤国,徐烟雨则带着侍婢和几名剑客坐商船走,因着船队是有大批货物才会开船的,所以徐烟雨她们便要先离开,不过船队的船工都是精挑细选的会武之人。而且还有镖师随船,所以徐烟雨根本不用担心家产的安危。
徐烟雨和冬梅一行人,离开徐国的时候带的包袱多是吃食和银钱,银钱随身携带,吃食一路消耗之后,只余下极少的东西,所以她便悠闲的看着码头上人群往来。
“楚兄弟。”范财冲徐烟雨施了一礼,“范某一介商贾,能与小兄弟结交实乃幸事。”
徐烟雨微有差异,范财醉酒之后便一直没出现在徐烟雨面前,徐烟雨还以为范财故意躲着她呢,愣一下,随即还礼道,“范先生客气了,能得遇先生,亦是在下之幸。”
两人站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范财欲言又止道,“小兄弟还年轻,而且才情不低,莫要被低俗的事物迷了眼,正道才是你该走的路,我那侄子没本事,小兄弟莫要跟他学,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别为了俗物,走上歧途。”
“好。”徐烟雨应道,心中最大的震撼,她没想到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人会这么关心她,她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当初听到他对范金的警告,还一直防备他,认为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对同类人,徐烟雨利用起来完全不会有顾忌,不会有丁点心里负担,但对于心思单纯的人,徐烟雨却无法过自己心里的那关。
竟然他希望,那么就帮帮他吧,让范金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也好让自己心安理得些,以后利用起来,也不会有太多心里负担。
范金从范铜处得知徐烟雨到汤都后,要和他一起合作做生意,便邀请徐烟雨同行。
徐烟雨欣然应邀。
从码头到汤都不远,路上不耽搁,天气好只需要半天时间,但到达时怕是太晚,可能无法入城,住宿偶也不好找,徐烟雨一行人虽然是男子装扮,但真汉子只有五个,范家在汤国的产业不少,这种情况自然常遇,跟着他们也不错,可以少许多麻烦。
随着范家的车队到达汤都城外时,天色已经漆黑,城门早已紧闭,车队很快就在城外寻了一处避风的空地停下,支起帐篷,仆役开始生火煮食。
“主子。”剑客终于逮到一个范金不再的时间,“主子明天要入城了,奴请示,今晚去城里打探消息。”
徐烟雨看向剑客,这是大虎派来五个剑客中的带头人,肖鹰,大虎说此人沉稳,事情交给他绝对不会出错,现在看来确是真的,高瞻远瞩,知道提前进城去打探消息,只是城门已闭,他想怎么进城?
冒冒失失的闯进去,被守城兵发现,绝对会被当做细作处理,到时得不偿失,反而坏了大事,不过他竟然主动提出来了,不可能没把握。
“你是汤国人?”徐烟雨笑着问道。
肖鹰有一瞬的惊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简单明确的答道,“是。”
徐烟雨也不多问,“去吧。”
“主子不怕我进城去通风报信?”肖鹰比刚才更加吃惊的问道。
“倘若连这点胆气都无,谈何人生?”徐烟雨想要自己主宰人生的时候,便同时有随时为了这个理想流血的觉悟,况且,她对大虎的眼光,自己的直觉,还是有自信的,所以才从容,就算肖鹰知道她的身份又怎么样,她连掌控一个剑客的能力都没有,那她就不会离开徐国了。
听闻,士人,有时候与狗争食也要活下去,有时候为了一句错话,便可以引咎自尽,有时候只因为意气相投,便可以立下生死之约……
所以才有那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徐烟雨想,大抵自己也有点士人的龟/毛/节/操,到汤国要不要给自己弄个士人的身份来当当呢?士人的地位不低,办许多事也方便。
“主子……”肖鹰从不畏惧死,做人也洒脱,当初答应大虎留下来与他共同侍奉一主,也只是欣赏大虎爽快却不失细腻的性格,对他忠于一女子之事,几位不解,却没想到,这女子可以洒脱到比男子更甚的地步,心中也越来越奇,想要看看这女子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融融火光,将徐烟雨面庞染上一层暖意,眼眸里倒影着火光跳跃,将她面容的如若一扫而尽,眼里的坚定,她无论平时怎样想偷懒,在对待该认真的事情,绝对不会有半点懈怠。
“楚兄,来尝尝兔肉,这是剑客刚刚打回来的,初春的兔子虽然不肥美,但肉质却是一年中口感最好的。”范金捧着一手壶酒,一手一只泛着金黄色泽油滋滋的兔子,肉香味儿传来,徐烟雨的食欲顿时被勾动。
徐烟雨用手撕了一块兔肉放进嘴里,赞道,“好味。”
将兔子拿过来,撕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肖鹰,便赶人,“快去快回。”
“楚兄入城之后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做生意?我对汤都颇为熟悉,我知道有一处园子尚可,里面的姑娘,那小腰……啧啧啧”范金回味了良久,“楚兄还没跟姑娘处过吧,若是不嫌弃,小弟做主带你玩个痛快。”
范金为徐烟雨斟满一盏酒,“我们不是还要讨论生意的事吗?到时候边玩边讨论生意,人生一大快事。”
在船上,徐烟雨几笔勾勒,让范金彻底惊讶了一把,从此引徐烟雨为知己,一有时间便与徐烟雨讨论玩乐大事,虽然是个典型的二世祖。
但短短的相处,徐烟雨对范金的印象不错,许多大商贾都喜欢结交有才之人,并且不吝资助,因为倘若日后这些人不管在哪国任官,都能对他们的生意照拂一二,范铜任范金来接近她,大约也有这种目的,看中了徐烟雨的潜力。
范金虽然无所事事了一点,但是他也是诚心将徐烟雨当朋友,并不会令徐烟雨觉得反感,而且相处时间越长,徐烟雨越发觉范金的‘可爱’之处。
看着他顽劣不堪,其实只是一张白纸,范铜将他保护的太好,只给他呈现了世间的繁荣、美好,他一点也不知道世上的疾苦,和黑暗,好好引导,他也会和他爹一样成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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