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靳朝窗外望去,外面早已是夜色苍茫,月色下只见黑魁魁的山峰耸立,应该是进入了莽莽大山中了。{首发}列车已经停下,但外面并无灯光,不像是停在车站的样子,似乎只是在某个山隘口中随意一停。
“这是哪里呀?”卫小靳问列车员。
“终南山。”列车员答道。
“啊,都到了终南山了?”卫小靳怀疑听错了。从太湖边到陕西终南山,直线距离至少有1000多公里吧,即使乘飞机也得两个小时吧,而他感觉上车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高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吗?
莫不是人家搞欺骗,火车开到第一站就说到了,其实不过开出一百多公里吧?
可他们欺骗他有什么用意呢?
不对,可能又遇上什么魔阵了,想想上车的过程就十分怪异,是被一哄二诱三拉给硬拽上车的,完全不是正常乘车的节奏。
卫小靳正想问问列车员这里怎么没有车站,可列车员转身走掉了。车门批一声打开,下面有个人招呼:“卫小靳,到站,下来吧。”
哇噻,什么人还来接他呢。他只好跳下车。
转眼间,动车轰隆隆就开跑。
卫小靳睁睁有点滞重的眼睛,打量面前的一切,月光下站着一个人影。
“你是谁呀?”卫小靳问道。
那人回答:“我是山中地道观的道士,遵我师嘱在这儿等你的。”
听声音是一个小道士,年龄应该比卫小靳还小。卫小靳问道:“你师父是谁呀?”
其实卫小靳早就料到是安道士,果然小道提到的师父正是他。
什么都不用问了,这一切都是安道士安排的,不是魔阵而是道阵。卫小靳体验了一次世间最快捷的高铁,并且还得到了任何乘客都不可能拥有的特权半路停车下客。
“师弟,请跟我来。”小道士做了个手势。
“什么,师弟?我怎么成了你师弟了?”卫小靳惊讶。
小道士反问:“你不是来学艺的吗?这次要拜我们师傅为师了,那不就是我师弟了?”
“拜托,我比你岁数大好吧,你应该叫我师兄才对吧?”
“哈哈,自古以来道门就是讲究先来后到,先到为兄,后到为弟,我已经进道门两年了,你今天刚到,当然我为兄你为弟,长幼次序不可搞错哦。”
卫小靳只好恭称小道士为师兄。
师兄带着卫小靳沿着山路迤逦而行。一路上卫小靳向师兄打听有关安道士的各种信息。师兄告诉他:“咱们地道观在终南山中籍籍无名,外界都不知有此道观,观中现在比较冷清,除了师父就只有我了,而师父平常会云游天下,一般就只有我一人守在观院中。”
一听此话卫小靳冷了半截,他还以为安道士作为终南山道士,一定栖身于山中最大的道观中,那个道观一定气势恢宏,名闻天下。可居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确实有点出乎他意外。
跟着师兄在山间小路上盘旋了很长的路,师兄用手一指:“看,咱们的道观到了。”
面前的操场倒确实不小,足可供上百人一起习武。操场的尽头就是道观的建筑了。月光下,只有三间低矮的平屋蹲伏着,显得贫气逼人,根本无法与卫小靳心目中翘檐飞瓦,古式古香的门庭可比。以其说是道观,不如说是遁世者穷居山野的草庐,勉强能遮风避雨而已。
“怎么是这么个破地方啊?明明是个草窝嘛。”卫小靳心里暗转,却不小心说出了声。
师兄并没有发恼,嘻嘻笑着说:“金窝银窝不及咱的草窝。在我到来之前,师父一个人住的确实只是一个草棚子,我来以后,师父觉得需要扩建一下,就下山去招蓦了一些工匠,利用山中材料多建了两间平房。”
卫小靳问:“你师父哪来的资金雇人家干活?难道他在这里还有收入?”
师兄介绍,师父曾帮山下一些人家做过法事,驱过魔,喊过魂,由于十分灵验,那些人家都愿意奉以酬劳,师父从来不收,这次要扩建道观,下山找这些人家求助,人家自然乐意以劳谢劳,来做点工算是对师父的支持。
走近平房,只见门开在中间,敞开着,望进去里面有一盏油灯点亮,油灯放在一个半旧的桌子上,而桌旁坐着一个人,正就着油灯在埋头看书。
卫小靳马上认出这是安道士。他高兴地叫道:“安道士,我来了。”
然而安道士似乎正沉醉在读书的忘我境界中,并没有作出什么反应,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发声,依然保持着埋首于书的姿态。
师兄在后面轻声提醒卫小靳:“师父读书,是运用了闭静功,一旦入静,外界任何声息都打不动他。你这么叫他,他根本听不见的。”
“那怎么办?”卫小靳问。
“你就进去吧,先到隔壁房间里稍坐。”
卫小靳听了师兄的提示,就走进屋去。他想站到安道士正面位置,好好观察一下安道士这入静的神态。可是当他从安道士右边绕过去时,却大吃一惊,这哪里是安道士,侧面是扁的,他刚刚在门外看到的是背影,进屋了才看出这个安道士像一张相片,尺寸跟真人一样大,正面就是纸的背面,是白纸面了,根本没有安道士的脸。
一张看起来像安道士背影的大相片。
“咦,不是安道士嘛。”卫小靳以为师兄跟他开玩笑。
只听哐当一声,门已经关上了。
关门就意味着情况不妙。再转身看,那个小道童就站在面前,朝着他发出诡异的大笑。
笑声先是童稚音,渐渐变得越来越粗,也越来越浑浊,而道童也随着笑声弯下腰去,最后趴到了地上,笑声转为了奇怪的叫声,带着极其沉重的鼻音,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哼出的音节了。
对这种叫声,卫小靳再熟悉不过了,标准的牛蛙,因为他所在的村子里有几户人家养殖过,每当盛暑的夜里,牛蛙昂昂的叫声回荡着田间,孩子们称之为魔鬼叫,听上去有点叫人毛骨悚然。
再一看趴在地上的道童不见了,地上蹲着一只巨大的牛蛙,足有脸盆大小。
卫小靳吓得直往后退,很快后背就靠上墙。此时他也看清这并不是什么平屋,而是在一个山洞里,洞壁凹凸,并且还湿漉漉的,一股浓烈的腥味直扑鼻孔,叫他恶心得想吐。
卧槽,遇上妖怪了。
这肯定是一只牛蛙怪。
卫小靳多次遭遇过妖怪,虽然确实有点恐惧,但很快稳定情绪,他现在多少积累了点经验,凡是打他主意的妖怪,必定是有具体目的,不会只是想吃他的肉。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试探地问道:“喂,你就是我的师兄吗?”
牛蛙朝他一个劲的叫唤,却并不回答人言。
“你怎么啦这是?刚才不是好好地是人吗,怎么进了屋子,就变成一只大蛙了呢?不带这么玩笑的,你还是变师兄吧,有什么话也可以好好地说。”
但不管卫小靳怎么提问,牛蛙既没有变成道童,也没有使用人语说话,只是昂昂地叫。
卫小靳突然有些怒不可遏,骂起来,“你什么玩意儿,把我哄到这里,就不正经说话了?你想玩我总得有个理由吧,就算你想吃我,拜托也告诉我呀,这样汪汪地叫,谁tm听得懂?你当我跟你一样是四脚动物?”
可是牛蛙依然老样子,只是瞪着鼓鼓的眼睛使劲叫,没有变人,也没能说话。
卫小靳冲过去,一脚向牛蛙踢去。
这一脚力大劲足,正中牛蛙的下巴,牛蛙被踢得往后翻倒。
它四脚朝天挣扎了几下,吃力地翻过来,果然不再叫唤了。
卫小靳决定马上夺门而去。可还没来得及迈步,忽见牛蛙大嘴一张,吐出一条东西来。
起初卫小靳还以为它吐出的是一条虫子,有些动物在受到攻击时会吐出吃下的食物以减轻累赘,有利于搏斗或逃生,比如蛇或者鳄鱼。而牛蛙居然也有这习性?
但再一瞧被吐出的虫子时,他吓了一大跳,尼玛,那是什么虫子,怎么像一个人。
这个人那么小,身长不超过一支圆珠笔,有头有手有脚,并且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显示其不仅有脸还有五官,眼睛闭着,而嘴巴一动一动,分明是在呼吸。
最叫人惊诧的是,这个小人并非光身,穿着衣服,而衣服非常怪异,是类似豹皮图纹。
从其长长的头发和裸露的两条长腿来看,应该又是个女人。
太像一个人偶玩具,但她是在呼吸。
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人,卫小靳说不出有多恐怖。他不敢动了,要看看这个小人会有什么变化。
终于小人的眼睛睁开,托地从地上跳起来,并且这一跃直接上了桌面,稳稳地站在桌子上了。
卫小靳紧张地望着她,她也在审视卫小靳。好一阵谁都没有开口。
还是卫小靳先说了,主动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人却并不答话,用手一点地上蹲着的牛蛙,一声怪响过后,牛蛙的身子竟然膨胀,猛地胀大几倍。
现在这只大牛蛙蹲在卫小靳面前,已经超过他站着的个头了。
一个那么小的人,和一只那么大的牛蛙,就那么强烈反常地把他夹在了中间。
情势危急,卫小靳想马上躲开这个不利的位置。但来不及了。那个小人开口了,大吼了一句:“吃掉他!”
嗓音尖细,却非常凶恶,决非正常人的声音,像刀一样扎疼人的耳膜。
话音一落,那只牛蛙昂地应一声,朝着卫小靳张开了血盆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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