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那句话本是随口问,闻言不由一愣,停止了喝茶,疑惑的望着阿巴斯:“不是穆里?”怎么可能不是穆里,应该是穆里,吴钟叫我来这儿找爱丽丝,穆里是他派给我的帮手/地陪/接待,无论是什麽,我走散了迷路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来找我。【首发】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艾,”阿巴斯静静的看着我:“穆先生说不用找你。”穆里说不用找我?我疑惑了,那么阿巴斯是自己决定来找我?可是穆里为何说不来找我?每个人都该知道,我一个人在这片荒野中迷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见我脸色突变,阿巴斯伸出一条手臂搭着我肩头,说:“放心,小艾,只要我在,就绝不会抛下你,永远!”我朝阿巴斯看,就像所有一诺千金的人,阿巴斯作出承诺的时候并没有太过严肃,他眯着眼睛,语气轻描淡写,在了解到对方并非开玩笑后,我认真起来:“我知道。”我轻声应,虽然直到这一刻才开始知道,但是有些东西一旦知道就是永远。
后来的很多年很多年里,在我最孤独最举步维艰的时候,午夜梦回时我会想到这句话,由我的巴尔蒂背夫阿巴斯说出:“小艾,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抛下你。”
后来总有人问我,为何将自己全部的善意选择给巴基斯坦,因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他们先对我伸出了手。
可惜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那时我的心思有一大半是在穆里上,我不明白他为何弃我不顾,只说在奇特拉尔等我,我沉默的想,等到了奇特拉尔一定要去问问他,然后将一杯白玉茶喝净。
“喝完茶,我们就出发,还有两天的路程,”阿巴斯等我喝完茶后这样说道,我抬起头,怎么还要两天?
阿巴斯为难的撇一眼林的腿:“那条捷径不好走,我们得走另一条路,绕过布劳顿河,有我在,没有问题。”
我爽快的点头,“好!”只要阿巴斯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见我同意,阿巴斯裂开大大的嘴笑得欢畅:“小艾,渡过河,就是我的村庄----迦马,在去奇特拉尔前我可以......可以去家里看看我的孩子们吗?只要一个小时?然后我们可以补给一点食物?”阿巴斯有两个儿子,小的那个尚在稚龄。
我点头答应,山区生活穷困,阿巴斯整个夏秋都在给人做背夫,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刚刚完成一趟高山协作的工作,想揽点回程的活,也是他今年最后一次工作,所以穆里只支付了区区几美金,他就高兴的同意了,在这次来救我前,我们几乎没怎么聊过天。
阿巴斯见我同意,开始泡制最后一壶白玉茶,然后无视林的满脸厌恶,斟满将一杯白玉茶再次递给林:“先生,你必须要把它喝掉,一滴不剩,就像小艾!然后我们才可以快快的到迦马。”
阿巴斯敬茶的手臂举的笔直,眼神更是坚定无匹,林抗不过,以一种壮士断腕的表情接过了茶杯,想到他在雪洞里都记挂着要刷牙,我笑起来,要么臭要么死,tobeornottobe,这是个问题。
林绷着脸,接过茶杯的同时侧目眼光斜斜睨过来,我急忙敛了笑容正襟危坐,这人记仇,不能太放肆,林举起茶杯灌下,一边灌一边无声的对我宣战:“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回他一个放马过来,谁怕谁的表情,林伸出五指,作势一捏,好像要捏爆我的手。我五指并拢,朝他虚晃一下,表示我有手刀。
阿巴斯在旁突然疑惑插口:“小艾,林先生,你们在干吗?”
我和林顿时僵硬。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三人向着布劳顿河前进,阿巴斯再也没让我和林离开过他的视线,就算祷告,他也不忘回头偷瞄,以确保我和林乖乖的呆在原地。
每次看到他一脸紧张的转头张望,我都很想笑,然后是感动,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待过我,我是说除去家人恋人,再没有其他人还是一个陌生人这样的呵护过我,心里热热的,其实阿巴斯完全可以不来找我,穆里给的几美金只是背负行李的费用,并不包括救援,而他尽管从未提及,我也知道,为了找我和林,暴风雪肆虐的那晚,他是孑然一身在野外渡过。
等到了奇特拉尔,一定要多给阿巴斯一些钱,用我自己的钱,而不是林那一万块,哼,我要叫林妹妹看看什么叫穷人的慷慨和大度!
两天后,我们终于踏上了泥土的地面,这是冰川的末端舌部,绵延的冰下暗河在这里倾泻而出,汹涌湍急,飞溅的河水夹着硕大的冰块拍向狰狞的山体。
阿巴斯仍旧像初生婴儿般护着我们,他要么扶着林,要么用根不知猴年马月的破烂绳索将我栓在腰上牵着走,好似牵着头小猪,林每次看到这个场景,都唇角抽搐,于是我努力挣扎着想要摆脱这种尴尬的场面,阿巴斯非常诚恳的说:“小艾,这样我们才可以走得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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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愤怒,难道我会比林妹妹这个瘸子走得慢?但没多久后就乖乖不再吭声,这种老牛拖破车的姿势难看是难看了点,不过是真的省力。
下了雪线后路并没有比雪线之上的好走多少,到处是稀泥和松动的岩石,背阴处往往还有冰雪覆盖,徒然的一个转弯,又是阳光刺眼。
我越走越慢,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阿巴斯不住给我鼓劲,“看,小艾,只要我们翻过那个丘陵,然后再翻过一个,就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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