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从倒塌的雪洞中浑身雪渍的钻出来,我“啪啪”地胡乱扫着自己身上的雪一边语无伦次:“哎呦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林不及抹掉脸上眉毛上的雪就怒吼:“艾,你这个疯女人,你简直就是一个强盗婆!”
我呆愣愣:“怎么了?什麽情况?不管什麽情况,雪洞塌了,现在要怎么办?”
林喘着气,用一根颤抖的手指着我:“什麽怎么了,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居然想要钻到我的毯子下面来!你这个,你这个.......”
他想了半天想不出恶毒精确的词来形容我,只好自己先依着岩壁歇会儿,但手依旧的牢牢指着我。{首发}
“所以你就把我打出来了?”我不可置信的回望他,嘴慢慢张成了一个o字,这下轮到我发脾气了:“我睡相是很糟,当抢不到毯子又冷又饿的时候,往别人毯子里钻也是有可能的,但肯定不是你想得那些原因,”我字字血泪:“只有自己复杂的人才会把人家想得也复杂,而且就算钻你的毯子好了,”说到这里我疙瘩了一下,这段话听着好别扭,“至于要把我一拳打出来,顺便弄塌雪洞吗?”这是对我要有多么大的仇恨啊?
“我没办法,你一刻不停的钻,”林悲愤,其实他悲愤的模样还是不错的,我是说至少比他阴沉的时候要可爱得多。
我的喉咙邦邦响:“就算,就算我那个......不大好,也是因为冷,你还有没有人类最起码的良知?”
林两眼冒火的死瞪我。此时他脸上身上都是雪,眉毛白白,我突然想到了土拨鼠,上苍啊,这小子是你派来弄死我的吗?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我捧着脑袋抓狂:“雪洞都没了,现在还怎么睡?”
林呼哧呼哧的喘着怒视我,我给他瞪回去,有没搞错?你还是不是男人?
有一道光从我和林之间的雪地上闪过,其时天色已有些微明,不过依旧混沌不堪,我眨了眨眼,以为那只是脑中一道迷幻的光,就像昨天那道劈开暴风雪的光线,稍纵即逝,但这一次不是迷幻的光,因为它一直在闪烁,黄色的强力探照灯光,撕开泼墨似的旷野,在黑暗中打出耀眼的光束。
我猛地睁大眼睛,转过头目瞪口呆的盯着光源的来处,有什麽东西打在雪地上,在游移不定,在来回搜索,有隐约的呼唤从风中传来:“艾,小艾!小艾......”声音在风中飘摇不定,似有若无。
林也直起了腰,侧耳凝听。我这才注意到,暴风雪已经停了,天地间一片安详宁静,而不远处正有一抹黄色跃出,一个人影高高地站在距离我们十几米外的雪堆上,他一看到我,脸上就显出个大大的笑容,是阿巴斯,他身上还背着我那个45升所有行李的大背包,衬得他身形越发的瘦小,阿巴斯的身影一晃就没了,但很快又在另一边出现,他几步轻松跨过冰缝,跑过来。
“艾,小艾,”阿巴斯扔下背包大叫着抱住我:“你还活着,感谢安拉,你还活着!”他开心地狂拍我,开始几下我还打肿脸充胖子的死抗,可没几下后就开始歪着腰狂咳,总算林看出苗头不对,在阿巴斯拍死我之前,勉强伸手救援,将我从魔掌中拉了出去。
我边狂咳着边介绍他俩认识,阿巴斯上下打量着我和林虚弱残破的身体后,严肃的说:“你和林先生需要好好吃点东西。”
我狠狠的点头,“好的!吃东西!要好好的吃点东西!”自从认识,阿巴斯就管我叫“小艾”,而对其他人,包括穆里,他从来都是恭敬称呼先生,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人家都是先生小姐,到我这里就变成了“小艾”。
阿巴斯开始生火做茶,我精疲力竭的在一旁坐下,心中却是无比舒坦,劫后余生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感谢上苍!
不久后,阿巴斯递给我和林每人一杯白玉茶,我愁眉苦脸的接过来,林看我表情古怪,满脸迷惑,我赶紧正襟危坐,端着茶杯,脸上露出很享受的表情,林于是不疑有它,开始喝茶,再然后他就在阿巴斯责备的目光中,将整口茶全部吐了出去。
林顶着发绿的脸,用颤抖的手指着茶杯:“这什麽,怎么......这么臭?”如果不是因为腿脚不便,我毫不怀疑他会跑去悬崖边将苦水都呕出来。
阿巴斯很不悦,“茶!先生!这是巴基斯坦最好的茶,可以帮助你恢复体力。”他们两人一个是翩翩的帅哥,一个是脏兮兮满脸皴裂的高山协作,可现在俊的如丧考般呕得惊天动地,脏兮兮的那个却稳如泰山,场面是如此颠覆三观,于是我大乐,用那只完好的手使劲拍自己的大腿,笑得东倒西歪。
白玉茶是巴基斯坦高山协作和背夫的圣品,基本可以划归于咸奶茶这个大类,只是这白玉茶就像臭豆腐里的霉千张,臭奶酪里的vieuxboulogne,即使赫赫有名,也真没几个人吃得消。皆因茶里面要搁一种叫“玛尔”的陈年臭酥油,请仔细想一想这几个字,酥油的味儿已经够重的了,更加不要说是臭酥油,还是陈年臭酥油!
林总算呕完,抬起头愤恨地看着我,突然不晓得想到了什么,表情转为疑惑,低喃:“你这样子?怎么勾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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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头往他那边一伸,满脸迷惑,勾搭男人?是不是听错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谁可以勾搭?还是意指我姿势粗鲁?我朝自己看看,刚刚狂笑的时候,用劲拍自己的大腿来着,确实很多姑娘都只会掩嘴笑,像这种狂放的笑姿,委实不大雅观,不过现在时为落难中,落难时我还得笑得花枝乱颤?
此时林已转回头,正询问阿巴斯路况,我甩头决定不再深究,苏娅总是说“研究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最笨了,应该叫他们来猜女人的心里才对”诚如斯言,我捧起茶杯,开始屏住呼吸小口小口喝茶。
白玉茶虽臭得天地为之变色,却是高能量食物,而且是对巴尔蒂人来说非常珍惜的食物,若不是情况危机,不会舍得吃,阿巴斯帮我们背全部的行李,才赚几美金每天。
说起钱,我想到了穆里,急急问阿巴斯:“穆里先生他在哪里?还好吗?”
阿巴斯的脸上飞快得闪过一丝不满,随即又恢复常态,“穆先生去了奇特拉尔,我负责送你过去,小艾,不用担心,他会在那儿等你。”
我说:“穆先生叫你来找我,带我去奇特拉尔?”
“不是,”阿巴斯简短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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