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低沉，白蒙蒙的。讀蕶蕶尐說網细微的风裹着麦粉一般雪瓣儿在地上游荡，路边，河畔，田埂上的枯草结了一层薄薄的银白色的霜雪。
韩四站在石家的屋檐底下，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地自语：“变天了，夜里起风，明天铁定就要下雪了。”
石家的马车本来就使唤的次数不多，石挺去了辰州，石家的马车一次都没有用过，韩四每天的事就是把马车擦拭一次。
韩四闲得一身都起霉了，就向凤娘求了一个门子的差事，石家没有建门房，韩四就搬了个凳子坐在石家的大门口看门。
“一个家光是富贵还是不够呀！还得多子多孙多人才好。”韩四扭转头，看到凤娘领着小娘子又在殷勤地向神灵祈福了。
供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春桃，夏荷两个丫头侍立在供桌两边，凤娘带着小娘子结结实实地趴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唉！石家要有老爷就好了！”
韩四心里长叹一声，鼻子有些发酸，凤娘一个女人家操持越来越富贵的石家太艰难了，外来的官吏和商贾要应酬，家里的仆役要差使，还有寨子里的族人，集里上工的人，社学的孩子，那些杀猪的，养鸡鸭的，卖山货的，做布鞋的，纺线的……出进石家的人川流不息，就像一个偌大的集市。
韩四除了感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那些没什么大事的人挡在石家的门外。
“咚咚，咚咚”
急骤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听到马蹄声韩四的心就一抽一抽的，敢催马进石家集的铁定是那些肥头大耳的官吏，一个个趾高气扬的，像像坐在马背上的鸭子。
也只有这些鸭子敢打马进石家集了，就是那些穿着铠甲的官军到了集口都会下马，栓好马匹走过来的，官驿的驿马不能栓在集口，过往的驿丁也知道牵着马慢慢的走。
“狗娘养的猪杂碎！”
韩四故意挪动凳子靠着墙，眯着眼睛睡觉，这些杂碎韩四是拦不住的，只能故意叨难他们一下，发泄心中的愤懑。
算着马已经快到石家门口，韩四把自己的眼睛闭得更紧。
“员外回来了！员外回来了！已经到杉树岭了。”
黄毛从马背上飞纵下来，高喊着冲进了石家，韩四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黄毛飞快的身影跨过大门，韩四一个激淋，扭过头冲着大堂大喊：“老夫人，我去套马车，到杉树岭接少爷回家。”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下人们欢快的声音一浪接一浪，瞬间传遍了整个石家集。
凤娘喜极而泣，颤着身子对身边的春桃和夏荷说：“旺财和旺丁今天早上出门没有回来吃食，我就知道少爷今天要回来了。春桃你去把奶奶搀出来，带人收拾一下后院，夏荷，你带着下人收拾一下屋子，赶紧做饭。”
交待下人去做事，凤娘还不放心，拉着小妹到厨房里查看一遍，母女俩才手牵着手走出大门。
大门旁边的狗圈旁边两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头戴僧帽的番僧宝相庄严，面容肃穆地在那打坐。
凤娘面带微笑地走到两位喇嘛跟前，拂掌见礼道：“我儿今日归府，请两位大师移座府内。”
两个番僧起身向凤娘施礼：“今天两头护尊犬兴致高昂，贫僧就知贵府主人今日必返。多谢夫人厚意，只是府上有道门老者在，佛道不相融，贫僧与师弟守在护尊犬旁边便好。”
佛道不相融？
凤娘就不明白了，这两个番僧和那个白胡子的老头子看起来都是很有本事的人。有本事，都一大把年纪了，又素不相识，怎么就不能和睦相处？
凤娘打算劝番僧几句，小妹用力地拉了拉凤娘的衣服道：“孙爷爷是哥哥使人从远地方接来的，若孙爷爷不高兴哥哥也会不高兴的。”
小妹很讨厌这两个番僧。
两个番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拿着个僧钵在石家集到处要吃的，身上的袈裟油渍斑斑的，隔得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怪味。
番僧比喂猪的麦子两口子还臭，石家集的人又喜欢干净，看到两个番僧过来就躲得远远的。两个番僧在石家集转了一天也没有要到吃食，就在路边捡别人丢掉的烂菜叶子吃，小妹看两人实在可怜，就给了些吃的给他们。
小妹认为两个番僧吃饱了就会离开石家集，哪知道两人看到旺丁和旺财再也不肯走了，嚷嚷着说：旺财和旺丁是护尊犬，是活佛的坐骑，它们在哪落脚，活佛就会在哪家转世。
让小妹疑惑不解的是，外人很难接近的旺财和旺丁居然允许两个番僧在狗窝旁边打坐，有时还钻在两个番僧的怀里睡觉。
小妹怕两个番僧把旺财和旺丁抱走了，就向凤娘告状。又不知道两人跟凤娘说了些什么，连凤娘都允许他们在狗窝旁边打坐，每餐还让厨子特意给他们备一份吃的。
从那天以后，小妹发现每个来石家的人走到大门口都要掩鼻，连旺财和旺丁身上都有一股怪味，有点像买买提的烤肉味，又有点像鸡屎臭味，小妹把旺财和旺丁推到小河里，用香喷喷的皂荚膏给它们洗了八次澡，它们身上的那股怪味还是去不掉。
番僧把整个石家集都搞臭了，人人憎恨。尤其让小妹生气的是，乡勇团的队员辛辛苦苦的把卢刺史的师傅——孙爷爷请到石家集，孙爷爷看到两个番僧就跟他俩争论，争了很久，如果不是卢刺史拉着，哥哥请来的贵客就被两个番僧气走了。
小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小妹恨自己太心软，后悔那天不应该给两个番僧吃食。
“等哥哥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小妹恶狠狠地盯了两个番僧一眼，转过身来与凤娘并排站在石阶上面，笑容满面地等着哥哥回来。
“娘，我也要到前面去等哥哥。”
石挺要到家了的消息传遍石家集，自发出来迎接的乡亲为了可以早点看到石挺，都涌到前面去了，看着长长的队伍，小家伙也想去凑热闹。
“尽添乱！你去前面干什么？韩四爷接你哥去了，他在马车里面坐着看不着你在哪儿，到了家门口不见你还得到处找你。”凤娘板着脸把小家伙训得头低低的。
看到前面的人群骚动起来，凤娘抬头一眺，看到石家那辆马车慢慢悠悠地映入眼睛。
“少爷员外）进集了，少爷员外）进集了！……”
前面的人边跑边喊，后面的人跟在马车后面和着喊，大喊大叫的，声音此起彼伏，顿时石家集沸腾了。一(去 读 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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