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武躺在特护病房的床上,看着床边花瓶里有些生机盎然的百合花出神。
他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了,所有的荣耀都将离他而去,他从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会毁在李冬天这样一个卑微的小人物身上。这是无比讽刺的故事,就像一只下山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准备享用一次饕餮盛宴,却被一只瘦弱的兔子崩碎了满口牙。
很多种情绪灼烧着陈耀武的神经,这种不共戴天的仇怨让他走向疯狂的边缘,双腿上传来的麻木感觉时刻在提醒着他,一个叫李冬天的蝼蚁狠狠的羞辱了他,废了他的璀璨前程。
陈耀武猛地抓起床边花瓶里的百合花揉碎摔在地上,我的人生眼看灰败,你何以娇艳!
“耀武你怎么了?”
病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陈耀武的弟弟陈耀文和陈耀武的未婚妻贾云舞走进病房,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陈耀武将花摔在地上,于是贾云舞急忙开口。
“没怎么。”陈耀武有点疯狂的神色一下平静下去,语气冷淡。
贾云舞就上前两步捡起地上被揉烂的百合花扔进垃圾篓,然后走到陈耀武的床边说:“耀武,总闷在房间里不好的,要不我推你出去走走吧?”
这是陈耀武受伤清醒过来后,贾云舞第一次见到陈耀武,陈耀武清醒后除了陈家老爷子就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大家都清楚陈耀武这样的天骄陡然经历如此的大起大落,心里肯定压着一团不灭的火。
如今陈家在前所未有的压力下放弃了追究那个叫李冬天的责任,这对陈耀武的二次打击肯定是巨大的,所以今天第一次见到陈耀武,贾云舞小心翼翼的斟酌着她的措辞。
“呦,什么时候云舞你说话这么细声细气的娴淑温良了,是对一个瘫子的怜悯么?但我真的不需要,贱人才矫情。”陈耀武脸上挂着些嘲讽。
“耀武,你别这么说,你在我心里一直是那个顶天立地的陈耀武。”贾云舞的眼里一下充满泪水。
“别他妈哭,奔丧来了啊。”陈耀武语气有些阴阴的,然后脸上突然挂上几分让人悚然的笑意说:“贾云舞,我们结婚吧?”
贾云舞被前一句骂的有些愣住,但陈耀武后半句话却让她瞬间恍然,这本是她多年求而不得的结果,如今这种情况轻飘飘的降临,却让她有种隐隐的不安,于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答话。
“以前不是要死要活的找我结婚么,怎么现在嫌弃我是个瘫子了,贾云舞你知道下贱两个字怎么写么?”陈耀武看向贾云舞,眼神冰凉。
“耀武你别这样,只要你开心,等你伤势在好转一些,找个日子我们就结婚。”贾云舞眼角两滴泪落下来,但是坚定的说。
“果然不枉我们彼此喜欢了十七八年。”陈耀武听到这话就转换出一个温和笑容,然后指着陈耀文对贾云舞说:“你能先出去会儿么?我有几句话想和我弟弟单独说说。”
“那你们聊。”贾云舞抹抹湿润的眼眶,然后转身走出病房。
贾云舞走出病房关上门的瞬间,进屋一直保持安静的陈耀文就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说:“哥,我对不起你。”
陈耀文能听出刚才他哥哥和贾云舞那一系列对话里,情绪是异常不对的,这根本不是他平常那个从容自负的哥哥,而有向精神病方向发展的趋势。
“你起来,以后陈家还要靠你挑大梁,我不想看到陈家的铮铮男儿总是跪着的。”陈耀武看着陈耀文说。
“哥,我发誓你失去的我都要替你拿回来,那个叫李冬天的一定会付出代价。”陈耀文继续跪着说。
“你给我滚起来。”陈耀武厉声一句,然后说:“现在你不要去动那个人,我注定是废了,那位大菩萨既然开口保你个前程,你就能前程无量,你不要在像我一样自毁前程,陈家以后还要靠你。”
“凭什么那个人一句话,我陈家就得乖乖趴着,哥哥你失去那么多,我宁愿不要这个前程。”陈耀文站起激动的说。
“人外人天外天,势术都不如人,被人不讲道理的以力破局了啊!”陈耀武感叹一句,然后一指门外说:“你也不用太纠结弟弟,你看贾云舞还是会和我结婚,我也没失去太多,最大的变化只是换我安享富贵了而已。”
陈耀武的这句话说得看似轻松,但是陈耀文却从中听出种满是不甘的感觉,还有一种让人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的寒意。
“那就这么算了?”陈耀文低沉着声音问。
陈耀武闭上眼,许久后才不明其意的一句:“所有人都得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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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大还要几天才开学,所以李冬天还有几日空闲。
出来的这两天还算风平浪静,但是这空闲日子李冬天还是尽量避免和孙子文他们碰面,虽然不觉得陈家会在这个时间点找事,但是低调就要彻底,减少和老马、孙子文那方面的人事联系还是必要的,
但是总有些人是绕不开要见的,就比如d罩杯的江诗老师。
在小区里见到特意堵着他的江诗,江诗怒斥了李冬天的薄情寡义,前段日子就很少联系她,而进去又出来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她交代一句,简直视她为无物,这就是根本在心里没把她当回事的体现,最后江诗以女朋友的名义诅咒他生孩子没有******。
对于此李冬天只是涎着脸问了句,这么说你想给我生个女儿?
江诗就眼圈红红的不说话,那是种谁见谁心疼的楚楚可怜。
于是李冬天就没了脾气,当即承诺要将功赎罪,请江诗老师看场电影,给她一个浪漫的夜。
江诗就破涕为笑的和他勾了勾手指,女人有时候也挺容易满足的。
说好的浪漫夜,江诗穿着一身感性而不失知性的衣服,这让李冬天看直了眼,这样的江诗能激起每个男人的征服欲。
“我漂亮么?”在电影院门口的人来人往里,江诗对李冬天笑着说。
“漂亮。”李冬天咽了两口口水。
看李冬天这副猪哥相,江诗就嫌弃的皱皱眉说:“想什么呢?”
“上床。”李冬天相当诚实。
江诗就愤愤然抬起高跟鞋想踹李冬天,但是想想这样太不淑女了,于是冲着李冬天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然后转身往电影院里去。
“你不觉得一见面就能让一个男人想和你上床,这是一个女人最高的荣誉么?”李冬天追在后面大言不惭。
“每个男人都能做到你说的这点,这只能充分的说明男人的劣根性。”抛回给李冬天的是江诗理性的答案。
李冬天愣在原地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电影是什么名字李冬天到结束都没记住,整场李冬天都有点昏昏欲睡,倒是江诗看的津津有味。
李冬天大概记得的剧情就是,爱来爱去的到最后没有结果。
没有做成夫妻说来说去就是情人,情人这种东西就自由许多,今年今日还和你温存,明年的情人节保不准就和别人出现在哪家小旅馆,没准你和新欢夜宿旅馆隔壁的呻吟声,就源于你的旧爱,就算做了夫妻,哪天他或她在和别人滚床单也是寻常。所以李冬天对这种电影向来无爱,都是以爱的名义催人眼泪,然后赚取钱财罢了,李冬天看着电影院里的一对对情侣寻思,这个时候男人的情话可千万别信,谁信谁是二百五,还是一路走着看。
出去的时候,江诗眼泛泪光的捶打着哈欠连天的李冬天的背说:“多感人的电影啊,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情趣。”
“情趣什么的还是滚床单实际些。”李冬天说。
江诗就赌气的蹲到街边的一个角落里,在地上画圈圈,难得像个孩子。
李冬天就过去把她架起来,让她面对自己玩笑着说:“江老师,你这是画圈圈诅咒我吗,这可不像你呀。”
江诗沉默看着李冬天,突然出乎他意料的一下紧紧拥住他说:“你知道么,你进去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担心,就像心里突然空出了一块,我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是那么的害怕失去你,虽然我一定会失去你。”
“真的吗,我听听。”李冬天假意的将脑袋贴在江诗的胸口。
“你听到我的心声了么?”李冬天难得如此有情趣,江诗的语气里充满期待。
李冬天肯定点点头说:“很大、很软还很有弹性。”
江诗愣住,然后这下是真的气哭了,掉头就走。
李冬天急忙去追,边追边说:“等等啊,说好要给你浪漫的。”
江诗在这句里停住身形,眼圈红红的转身看着他。
李冬天就从怀里蹭的抽出两只被压的有些蔫吧的康乃馨递给江诗说:“玫瑰卖没了,就剩俩只这东西,不过我觉得浪漫的是送花这件事而不是花的本身。怎么样,今天我做了这么件浪漫的事,能不能爬上你的床?”
“你是在逗老娘?”江诗终于爆出了李冬天认识她以来最不文雅的话,然后看着李冬天咬着红唇说:“你自己去撸吧,王八蛋。”
江诗转身带着滔天盛怒离去。
李冬天没去追,因为今天这事本就是他带着刻意的成分。
爱情,就是一种欲罢不能的精神毒药,李冬天觉得自己最后能给江诗的只是清冷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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