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胖子!你怎么来了?”我扯着嗓子冲胖子呦呵道。
听到有人在喊他,先前还漫不经心地低着头站在队伍的最后一个正无所事事地在地上掺着脚,忽然间像是触电般地抬起了头,诧异地望向了我这边。
“嘿嘿,天成!你怎么来了?”这是我刚问他的话,他反倒拿着我的话又质问起我来了。不过,转瞬间,他突然又不吭声了。我下意识地瞅了瞅身旁站着的雷恩,皱眉、瞪眼、两个鼻孔仿佛两个大烟囱,不断地向外排放着热气。看明白了之后,我不禁慧心一笑,原来他俩已经看到了彼此,彼此间的纠结貌似还没有解除。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在校期间的事儿了。非但雷恩内心受了重创,就连胖子脆弱的心灵也伤得不轻,然而伤他的,正是现在站在我右手边的这个男人。
我担心两个人再起争执,忙抢在两人之前说,“我们来这儿是逃难的!你来这儿又是干嘛的?!”
胖子傻乎乎地挠了挠头,不自然地笑着说,“嘿嘿,队长刚才不是已经给你说了嘛,我们是来帮她寻找家父的。至于我本人,就是个打酱油的,嘿嘿。”解释清楚后,他又憨憨地笑了笑。但我却不以为然,胖子这家伙,狡猾着呢,别看他胖,外表永远是欺人耳目的罪魁祸首,从他诋毁雷恩和腥红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他给下定义了。
这时,我的目光又注视到了黑子这边。可我刚要开口询问他时,他却抢在我之前,给我摆了摆手,怕我看不懂,又连带摇了摇头。一系列小动作表演完后,他又冲我挤了挤右眼。说实话,我愣住了,着实被黑子给搞得云里雾里的。
可就在此时,雷恩突然用手肘顶了顶我,也我冲我悄悄地摇了摇头。生怕别人看到或知道似的。从他的动作及表情来看,我大致判断出,我貌似要犯错了。
只不过,好在我这人还算有点头脑,没有傻到连他们想表达什么意思都看不出来。所以,我很识趣儿地没有将问题问出口,故作一个陌路人,仅是诧异地瞟了他一眼。
阿雪突然捂着嘴,咯咯地笑了。惊奇地问道,“感情你跟胖子早就认识啊!”
“嗯,认识。”我也笑着回应说,而胖子那边也是一个劲儿地,“认识、认识。”其实,我真想说,我和胖子何止是认识,那本就是同班同学。这再不认识,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既然认识。那我就不再多做介绍了。”阿雪温文含蓄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也学会了雷恩的那招,仅是冷冷地笑了笑,就没再多说什么。
她给队伍中除了胖子之外剩余的9人都一一作了一番详尽的介绍,而其主要核心人物则有来自远方的一位世外高人,人称秋水.寒(不知是否是真实姓名)。其具体资料不详;还有就是本队的谋士,徐老前辈,一位头发花白的智者,看相貌,属于老谋深算型的;那第三位。也就是本队智囊团的最后一位,则是本土行家“黑子”。
大致核心人物就是这样子,至于其它的类似于我、雷恩和胖子这种的拖油瓶就不再一一介绍了。
一场轮回辗转的介绍终止在了接下来的数小时内,天上的月亮越发的明亮,星星的颗数也变得多了,昏暗的夜色被这五彩的光芒渲染的流光溢彩。徜徉在林间,用心体味这人间仙境。只可惜,我们来错了地方,真是乏善可陈。
“今晚,我们先就地休息吧。夜间在黑森林中行走很是不安全,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起程。今晚,我首当其冲,先守夜,在接下来的每小时内轮流。”阿雪面对大伙严肃地发表了一翻说辞,我甚是同意。
雷恩和黑子垫后,继下面是那位世外高人秋水.寒,而后是徐老前辈,直至轮到最后才是胖子和我。换句话说,我和胖子仅仅只需早起一会儿的功夫就够了,毕竟我们所有人加起来就有13人了,一个人单纯地睡觉又能睡多久呢?
我和雷恩四下里找了根圆木,将其横放过来后,两人便一同躺了上去。胖子则躺在我旁边,反正只要和雷恩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就行。黑子则和那两位高人一样,彼此都瞅准了一个适合自己的绝佳位置,就地躺了下来。而其他人,早已睡成了一团,成何体统。
入睡前,映着寒月,我透过那层暗灰色的面纱,隐隐地看到了那张绝代佳人的面庞,并且,对于那张脸,虽然躺在这里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大致轮廓却总觉几分熟悉。而且,这种熟悉感还不是那种只存在于见过的感觉,而是一种由内向外的“亲切”,具体原因道不清楚。
就这么看着、怀疑着;看着、怀疑着……不知不觉间,我竟然睡着了。待到次日清晨,太阳的第一缕温暖穿透树林普照大地之时,我不由地感慨涕零,真是久违的阳光啊,来得有些后知后觉了。空气中徐徐升腾的青烟,似觉欲驱散这林间沉积良久的寒意。眼帘中袅袅飘浮着无头无脑的荧光颗粒,金光闪闪的,不停地在眼中晃荡。
朦胧的双眼再也承受不住这好奇的诱惑了,清醒清醒头脑,定了定神,伸手猛地在半空中抓了一把,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可在紧握的拳头开缝之后,竟一无所获。于是,我又重复了上一个动作,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
“别再浪费力气了,这些精灵你是抓不住的。”一句毫无反驳余地的话彻底打断了我接下来的第三个、第四个、甚至第五、六个的相同动作。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我之前就已经睡醒了的阿雪。她漫不经心地继续说,“这些精灵的灵敏度可比我们人类要高得多,它们常年居住在这片黑森林中,与这里的古树签订了永恒的契约,并相依为命。”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你刚才没有抓住它们就已经足够幸运了,希望我说完这些话后,你不要再做出此类愚蠢的事情了。”
我羞愧难当,却不大明白她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弱弱地问道。“为什么说,我没有抓住它们是一种幸运呢?”
“因为,一旦你杀死了它们中的任何一个,这片古树林是不会放过你的。”她冷冷地告诉我。
一直清醒的雷恩,从一旁朝我凑了过来,对我小声说道,“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她一夜都没怎么睡觉,大脑一定昏胀。心情也就随之不好,估计那句话说出来是吓唬你的。”
“耶,可不一定呦。”坐在我另一边的胖子争执道,什么时候他也醒了,我完全没有察觉道,“天成啊,你昨晚睡得可真熟,她看你没醒。就没好意思叫醒你,把本该轮到你的那一小时也给包办了。你懂我的意思。”
这时,雷恩站起身,瞪了胖子一眼,独自走开了。然而,依然傻愣着的我,总算明白了。刹那间。我惭愧极了,真有种欲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错觉。
那位名叫阿雪的神秘女子为何如此照顾我,难道是我昨晚偷窥她的一幕被她发现了?应该不会吧,印象中,我未曾与她的目光碰撞出任何火花啊。况且。若那一幕被她看到了,她昨晚应该揍我一顿才是,或者,今早站在我的对立处臭骂我一通,貌似这才是最合乎情理的状况。这不禁令我回想起昨晚的疑惑来,难不成我和她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当真很熟?
就在我抓耳挠腮、踌躇迷茫之时,我注意到黑子向我这里走了过来。他边走边说,“它们可不是什么精灵,而是妖灵。常驻此地不假,但并未与古树签有何种契约。听说,它们一个世纪才会出来活动一次,就此而言,我们是幸运的。只要不招惹它们,我想应该无需担忧。”黑子解释地十分清楚,就当地情况而言,身为我队固有的谋士,他对于这种奇怪的状况是极有发言权的。
静静地,三步并作两步,他已经来到了我面前。整个人站在我眼中,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像是要给我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接着就又给了我一个暗示性的眼神,这次,难道还是不要让我说话吗?
同时,我还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秋水.寒拿着一把长刀正对着一块儿巨石使出浑身解数地磨砺着,总觉得他貌似还要磨好长一段时间。但令我心生畏惧的并非他那把长刀,而是他严肃的神情,从我见他的第一眼就没看到他笑过,像一个屠夫,表情几近呆滞。
然而,徐老前辈则恰恰相反。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始终面带微笑,但那种笑并非自然的那种,而是一种类似于奸邪的淫笑。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他是一块儿“老姜”。
如果硬要在“屠夫”和“老姜”中间做出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那个屠夫为伴,这是保命的不二法则。
“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起程了,大家手头儿的工作尽量快点。”这会儿,阿雪脸上又装得一本正经,真心不知这女人内心究竟在盘算什么。
“我们这是要起程去哪啊?”我弱弱地问她,那种猥琐的感觉连我都难以承受了。
“嗯……你说呢?”她漫不经心地瞟了我一眼,竟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心说,我哪知道啊!我和雷恩可不是要跟着你寻父的,我们只是为了逃离此地,才迫不得已加入了你们的团队。只希望,彼此不要误解了,可我觉得她已经误解了。
映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大家手里都有着忙不完的活儿,唯独我清闲地憋屈,就连胖子都比我强,手和嘴一大早就没停过。他很热心地递给了我一袋干粮,笑眯眯地问我,“天成,要不要也来点?饿着肚子的话,可是要拖后腿的呦,嘿嘿。”胖子笑得天真无邪,看到这幅表情,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接受呢?
因着胖子,从这一刻起,我也融入了忙碌的环境。终于不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了。关于胖子的这一举动,事后回想起来,我不仅高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曾经的那些在我心底留有毁灭性的印象全都被重修、重整,仿佛身旁正坐着的,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胖子了。而是一个焕然一新的胖子。
雷恩在看到了这一幕后,不满的踢了一下地上的圆木,整根木头被他踹到了八丈远且动静极大,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瞩目。与此同时,他不满地上扬起了嘴角,似乎笑了。
我无从猜忌雷恩的笑有几重含义,但我敢断定,那绝非猥琐的笑。
时光荏苒,随着阿雪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工作。胖子和我也不再吃了,抄起各自的家伙,准备上路。依旧只有我,手中空空如也,真是两袖清风、一场空。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也没那身体,去担起那么多重重的探险行囊。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三五成群地踏上了一条貌似寻父的道路。虽然这绝非我的初衷,可事实情况变化无常,况且是突变,谁也把握不住。
走在这条充满阳光的林荫道上,我内心充满了安全感,事实上。那是只有光的温度才能带来的,它不仅能驱散寒意,更能抚慰一颗冰冷的心。
现在是白天,我下意识地朝四周环顾了一翻,一根根粗大笔直的树木拔地而起。虽然其高度不算很高,但交错纵横的树枝足以遮蔽整片蓝天,那些光也只能见缝插针,投射在地面上,就成了残光碎影。并且,这里的树木长得都一个样,如果是个不懂行道的人在这里,那准迷路,但黑子是本土人,对于这片森林来说,应该是不成问题。我也仅知道,我就是所谓的外行人,不上道。
行走其间,我就像个迷路的孩童,机械地跟着大部队,保证绝不掉队。然而,令我大为惊奇的是,这一路,我们并没闲着。大伙齐声把歌唱,雄壮的吼声如雷,唱得热火朝天,走一路、唱一路,简直不像落难的样儿。不过,话说回来,貌似这里面,就只有我和雷恩落难了才对。想到这儿,我不禁苦笑了起来。
“在夜色下神伤,望上帝怜悯她、怜悯她;对星空许愿,惆怅的姑娘不要哭、不要哭;上帝今夜保守你,伴你快快睡吧、睡吧;我爱你,美丽的姑娘……”
唱着这首蹩脚的歌,黑子竟显得满腔热血,雷恩和胖子也会唱,秋水.寒这位世外高人唱得更是热火朝天,就连阿雪也陶醉其间,唯独徐老前辈只是默默地独自小声哼唱着。
我们走了距原点好远的一段路程,歌声同时也飘扬至此,身周的树枝都想手舞足蹈,光怪陆离的感觉,我有种在开野外派对的错觉。
不过,这种感觉确实不错,至少比面对那些未知的险恶要好上千万倍。但令我担忧的是,这种美好的时光又能坚持多久呢?兴许,某些潜藏的危机就已经尾随我们至此了。
由于我一路上始终未能学会这首歌,所以,我闲着无聊,想象着,并张开双臂,打趣地扑打着空气中飘忽不定的妖灵。黑子说,这些金光闪闪的妖灵每个世纪只出来活动一次,实属难得。所以,我很赞同他的这句话,为了不浪费机会,我要切身体味一下它们在身上的浮动。此时,我注意到,果真有几个胆大的妖灵心无旁骛地凑到我的胳膊上,仅仅是贴近后轻微地蹭了过去,我却有种被亲吻的错觉。那柔软的沁凉感,真是妙不可言。
正走着,我陡然撞在了雷恩的后背上,这一撞,瞬间让我毛骨悚然,心里捉摸着,恐怖的事情又要发生了。不幸的是,来得太快了。
整支队伍突然停止了步伐,嘹亮的歌声也戛然而止。我全然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仅凭猜测,前方一定出了事儿,而且是不好的事儿。
于是,我错开了一个人,朝前方张望起来。这时,前面的人群全都一个个地缓慢前行并四散开来,将其环抱着,围城了一个圈,在我目光所能汲的位置腾出了一条足以目汲远方的小路,刹那间,我同众人一样,惊呆了。
在距离我们正前方约50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一根无比粗大的古树伫立在深坑里并悬空飘浮着,树干干瘪地厉害,上面长满了令人作呕的蛆虫,大团大团的蛆虫不时地往下面的坑洞里掉落,犹如流下的粘液,恶心至极。树枝重影叠加,显得异常发达,至于枝干上,那一幕才真是惊世骇俗,上面横七竖八、错综复杂地堆积着约有一丈多高的尸体,密密麻麻的,满树都是,并且,我还注意到,这些尸体全都没有头。有的早已腐烂多时,从树上散发出滚滚恶臭,而有的则像是刚死,脖颈处还不时地往下淌着鲜血。这也就是,蛆虫为何如此之多的原因了。
浩瀚诡异的一幕,吓得我一阵反胃,早晨吃的饭也吐得差不多了。雷恩拍了拍我的肩,对我说,“看来,我们又遇上麻烦了。”
他在说话时,表情如此淡定,并拉着我一同走向了那触目惊心的深坑附近。我站在这坑洞的边缘处往下看,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世界的尽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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