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省会,跟以后的城市也没有丝毫可比性。普遍不太高的楼,窄窄的街道,路边种的梧桐树掉光叶子露出光秃秃的树梢。
苏凉嚼着大大卷,吹了个大大的泡泡,破了之后糊了一脸。白飞飞一手指着她,一手捂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安达一脸莫名其妙:“白飞飞,你笑什么?”
白飞飞就差在地上打滚了,“你…你看凉凉那样子…哎呦笑死我了……肚子疼!”
苏凉:“……”
只能说你笑点太低啊少年,自己一个人说个不好笑的笑话都能笑上半天,没看到旁人都是一脸我不认识他的表情么。
白飞飞的笑声成功引到旁人的仇恨,“一个蠢的,一个傻的,现在是什么人都能参加比赛了!”
车次是市里统一安排的,各个学校混成一堆,苏凉往声音那边瞧,看见是个大很多的孩子。最有特色的当初他满脸的青春痘,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白飞飞不笑了,“你说什么?”
苏凉吐掉泡泡糖,淡淡说:“白师兄,人家没指名道姓,你别这么急着承认么~”
白飞飞默了默,“凉凉,你现在才说,是不是有点晚?”
“不晚呀,我是想说,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一定要咬回去么?”
“这倒是!”白飞飞眉开眼笑,在座位上好好坐下来。
青春痘却不干了,“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苏凉没种,也没兴趣当复读机。她侧头看窗外,天空很蓝,没有半点雾霾。青春痘站起来,想往这边来,旁边的同学似乎在劝他:“好了好了,人家是小学生,你好意思跟一群小孩子计较吗?”
“嘴巴这么损,我才不信是小学生呢!我看看她敢不敢当我面再说一遍!”愤愤不平的声音。
座位中间的靠背很高,他只能看见苏凉头顶的发旋。
“那你去吧!反正老师都优待你,招了什么祸都给你兜着!”
“王立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另外一个声音插进来:“你们少说两句,丢人都丢到外面来了!”
声音静下来,只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以及自行车铃声和喇叭声。苏凉耳朵尖,听见青春痘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就仗着家里有钱吗,替补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的不响,淹没在一大片嘈杂的声音里。
等到下车的时候,苏凉才发现原来说最后那句话的人是韩夷光。他带着一顶棒球帽,上身是藏青色卫衣,下面是植绒的黑色裤子,手放在口袋里,低着头谁也不看。
苏凉走过去拉了拉他衣袖,韩夷光的口气不太好地说:“钟老师说就是在这里等,你要我说几遍才行?”
抬起头发现是苏凉,不耐烦的表情停滞在脸上,“凉凉!”
苏凉挥手,“嗨,韩夷光,这么巧~”
韩夷光的神情转变成满满的惊喜,“凉凉,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
“不然我是来干嘛的?你以为是打酱油啊?”
“……打酱油是什么?”
“就是专业领便当!”
“……领便当又是什么?”
苏凉他们先上的车,坐在后面,中间又塞了其他学校的进来,之后才是韩夷光学校。苏凉一直没冒头,韩夷光不知道她在车上。心里一直在想着别的事,连苏凉的声音也没听出来。
她截住话头,韩夷光的十万个为什么苏凉可招架不了,“韩夷光,我刚才好像听见谁是替补?”
韩夷光抓头,“你怎么知道的?我爸告诉你的?”
白飞飞他们在一旁招呼:“凉凉,走了!”
“干爹没说,刚才我听那个青春痘嘟囔的!韩夷光,我先走了,我们老师来了。等下比赛加油!”苏凉挥手,朝老妖婆的方向跑去。
韩夷光留在原地,学校门口下车的人很多,看见那个身影消失在人群里,脸上的欣喜逐渐收起来。有个声音阴测测地说:“哟,这地方还能遇见亲戚?你们家是全家替补吗?”
不知道为什么,韩夷光忽然想起来了苏凉的话来,之前听的时候还无感,现在再回想一次,顿时可乐起来。
青春痘的神情莫名,他问旁边的人:“韩夷光羊癫疯了?”
有时候,有些话换个人来说,效果绝对不一样很多。韩夷光还不是很明白这一点,只是心情奇异地轻快起来。旁人的冷嘲热讽半句入不了耳,气定神闲地站在人群中间。
转回到苏凉这头,白飞飞永远是最好奇的:“凉凉,那人你认识?”
“嗯,我哥!”苏凉答的爽快。
“安达也是你哥吧?你哥可真多!”
“不是很多啦,也就十几吧!”
白飞飞:“……”
苏凉觉得有点好笑,逗他:“姐姐就更多了,保守算起来,怎么的也有二十个。”
白飞飞震惊:“你家,你家是超生游击队吗?”
“不,在那个年代来说,是光荣妈妈。”
小学组的赛区设在新的教学楼里,刷成绿色的三层楼,呈凹的“u”形。教室分布的极其不规律,老妖婆只送到楼下,嘱咐了在哪集合。苏凉一直顺着编号找,结果208教室后面是223,苏凉看见门牌差点一句国骂飘出来。
214旁边是厕所,再旁边是202,苏凉找的227刚好在u形的角落里,绕了好几圈才发现修补过的坑坑洼洼的门牌。
苏凉:“……”
这个227教室肯定不受人待见,朝里面张望一眼,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老师和架着黑框眼镜的女老师,除此之外,一个学生也没有。
“同学,你是不是这个考场的?”中山装问,唇上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大概好像似乎有可能……”苏凉往里面迈了一步。
“呵呵,看你这么小不太像来比赛的。”中山装笑吟吟的,回头朝着女老师,“我说有心还是能找到的吧,也没想象中那么偏!”
“这么久才一个,离开始可就十五分钟了。”女老师说着看了下手表。
中山装接过苏凉类似于准考试一样的纸片,核实信息,忽然瞪大眼睛:“一年级?冉城市?”
抬起头看了苏凉好几眼,苏凉不心怯,大大方方任他看。
女老师伸手接过去,推了推眼睛,“不会是冒充的吧?”
“不,不可能!参赛信息上白纸黑字写着的呢!”
“会不会搞错了?”
“我也不知道。”
“难道是……”女老师欲言又止,和中山装交换了下眼神,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苏凉才不在乎他们这会儿想到什么了呢,她脆生生地问:“老师,请问我的座位在哪?”
都说南方人说话全部平舌音,北方人说话全部翘舌音。苏凉的普通话还算标准,除了平舌翘舌音不分,前鼻后鼻音不分之外。好吧,这已经不能用标准来形容了。
中山装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笑而不语,把苏凉领到座位上。检查了下她带的文具,并拿出签到表给她签字。
其实说是比赛,跟cet-4/6的感觉也差不多,甚至比高考还宽松一点。苏凉放松的心情一直保持到交卷,题目么也就那样,不如说苏凉分不清哪些是小学难度,哪些又超出小学难度达到中学难度。总之,基本都会做,而且一点也不磕绊。
苏凉甚是得意,这一点也没落下,看来她还是宝刀未老,依旧是高数满分的经验值。做完了才想到要低调这件事,做的太流畅,这划掉也未免太可惜了。不过总算没有画蛇添足地列上好几种解法,苏凉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觉得应该达到要低调的自我标准。
监考老师一直注意着苏凉,看见她在翻试卷,立刻在讲台上说:“请同学们遵守考场纪律,严禁任何小动作。”
彼时考试时间才过了三分之一左右,其他人都低着头跟试题做斗争。小学组的题目只是一些基础而已,间或掺杂了一些初中的内容,对小学生来说,也算是颇具难度。
有人满头大汗,有人紧张得不停喝水,更多人是攥紧笔,在纸上奋笔疾书。苏凉检查完后开始观察每个人的神情,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都看起来那么好玩。
讲台上的中山装站不住了,咳嗽一声,“底下的同学认真答题,不要东张西望交头接耳!”
苏凉压根就没有这话是在说她的自觉,反而抬头瞥了一眼中山装,眼神的含义是责怪——没看大伙这么认真么,他老说话干什么?
中山装:“……”
秉承不当出头鸟的想法,苏凉一直在位置上老老实实坐到有人交卷。然后紧随先驱者的身影,把自己的卷子递了上去。
中山装不淡定了,他一直在讲台上掌控全局呢,后来苏凉就一直没动笔。卷子随便地摊在桌上,她一直小动作不断。介于苏凉一直没触及考场纪律,中山装只能默默看着,没去制止。
这样一来,中山装越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现在苏凉这么果断的交卷,他的眼神都直了,忍不住低头往桌上的卷子瞄。
在教室后面的女老师咳嗽一声,中山装才不得不收回视线,继续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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