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理不外情,纵然刘其芳做了杜家当了小妾,可一来她毕竟对杜姑娘有恩,二来林家又对杜家有恩,所以杜夫经过最初的震怒和失望后,又有杜成兰一直帮着刘其芳讲情,杜夫也渐渐想明白了。
家里马夫对刘其兰的指认,只能是自家知道就罢了,这事是万万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否则自家这么多年来苦心经经营的读书明理的名声就算是完了,只一条忘恩负义就会让杜家前再也抬不起头来。再说杜成兰说得也对,刘其芳和杜家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做这样损害己之事,若是过后她没上杜成兰的车还好说,可回程时刘其芳毫不犹豫的上了杜成兰的车,她怎么就能确实自己毫发无伤呢?而且最后的事实也确实是刘其芳的伤势力最重,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外就凭这一点就无论如何不会认为自家车夫的话。
因而,当十月嫁到林家后,杜夫就顺势而下,不但赏了刘其芳好些布料首饰什么的,还问她要不要派回娘家看看。
刘其芳自然是千肯万肯的,她进了杜家后就失宠,到现杜成风还未进过她的屋子,她急得不得了,三翻五次的想买通婆子和朱玉冬见上一面,让朱玉冬帮着她出出主意,她这时候也是急糊涂了,就朱玉冬那脑子能替她出什么好主意。
可苏明芙将她看看的死死的,最初的时候刘其芳几近绝望,已经要认命了,可杜成兰这姑娘真是个单纯的,她觉得那车夫一定是看错了,刘其芳不可能是害自己,再说要是没有刘其芳那自己现说不定怎么样了,所以冒着得罪苏明芙的可能,一直与刘其芳交好,并时常杜夫面前说刘其芳的好话,刘其芳慢慢的也就恢复了信心。
就这样给刘家送了两回节礼,苏明芙突然神叨叨的对杜夫说林家要有大祸临头,又说为了杜家的安危,还是适当的与林家划清些界线才好。
杜夫当时并不以为然,甚至还觉得这个儿媳妇品性有问题,林老夫怎么说也教养她一回,林家难时她不伸手帮忙,怎么反而一副要撇清关系的模样,这分明一副小作派,心里不由暗暗后悔聘了她做儿媳妇。
可杜先生当晚也对她说了同样的事。原来苏明芙见劝不动杜夫,又想着事关重大,只得拿上苏三老爷的信去了杜先生的书房。
苏三老爷虽然投靠了寿亲王,可眼见着皇上病重不能理事,太子虽软懦却不是个能容的性子,一朝得势就开始铲除异己,多亏皇后是个仁善的,一直拦着太子,可尽管这样苏三老爷的日子仍不好过,这时不由得心里大为后悔,因此皇上驾崩太子成为嗣君后,苏三老爷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开始为自己寻后路了。
可太子那头不见真章怎么会相信他,因此几经辗转后,他决定拿林家向太子递投名状,就像他的幕僚说的那样,与其苏、林两家被一锅端了,还不如他先将自己摘出来,说不定到时候他还能帮林说说话,所以才写信给苏明芙让她与林家划清界线。
当然他信里并不能这么说,只是说他发现林家可能参与了储位之争,而他作为一个纯臣当然看不惯这种结党营私的作法,所以很生气的劝了林二老爷,可林二老爷仍一意孤行,因此他准备要和林家划清界线,而苏明芙作为他的女儿当然也要与保持一致,其实他是怕太子看他女儿仍与林家来往,就认为他还是与寿亲王暗中往来。
杜先生性情耿直,因此也最反对结党营私,所以尽与高国舅有罅隙,他仍然是支持正统的,但林家毕竟与他有恩,所以他看完了信就去了林家,他知道林二老爷最听老太爷的话,就准备让老太爷劝劝二老爷,可老太爷对他只是推诿敷衍,否认林家参与储位之争,他只得劝自己各有志,可颠覆正统这样的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同的,因此回家后就与杜夫说以后和林家保持一定的距离。
哪想到他这话没说多久,太子的罪己诏下来了,这下子不但苏三老爷傻眼了,就连杜先生都应接不睱,支持正统是对的,可这正统明显是品行败坏啊,那大宝之位只能是唯德者居之了,所以杜家又决定举家回京城。
十月看着眼前的刘其芳几乎不敢认了,不是说她的模样变了,而是她通身的气质和状态都不一样了,以前的刘其芳虽说讨厌,但还能说有几分真性情,可现的刘其芳无论是说话还是表情,都像戴了层面具,让十月有种看不透的感觉,因此她不打算再听刘其芳说下去了,刘其芳是杜家的小妾,这种背后说主母是非的的事她是不打算参与进去的,免得给了苏明芙自己给刘其芳撑腰的感觉,就了出言打断了她:“刘姨娘,且不说趋吉避凶是之常情,就说杜少奶奶已经成亲,为了夫家着想,不想夫家受了自己的牵连,这也是无可厚菲的。”
“表妹说得也对,少奶奶也是为了杜家着想。只是看着她近来与表妹十分谈得来,又想着她之前做的事,怕表妹被她迷惑,所以想提醒一下罢了。”刘其芳见自己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事,十月居然不以为然,不由得大急,可这个话题明显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要不然十月就会以为自己别有用心,虽然这是真的,她脑子不停的转着,嘴里仍笑着道:“知道心思坦荡,可一样米养百样,还是加些小心的好。哎呀,时候不早了,早些歇了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其实刘其芳知道的也只是些皮毛,像苏三老爷打算投靠太子并拿林家作投名状的事,苏明芙都不知道她更不能知道了,她只是把苏明芙劝杜先生夫妻和林家断绝来往的事说了。
说完话刘其芳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去,这些日子她们一直赶路,因为多是女眷,杜先生也不敢赶的太急,一路上众走走歇歇的,倒不怎么累,可十月却不打算再留刘其芳了,自上路后刘其芳隔三差五就以照顾十月的名义过来,苏明芙这些日子已经看十月越来越不顺眼了,可十月并不打算参与她们的妻妾之争,她与刘其芳的关系一向连一般都谈不上。
送走刘其芳后,丝柳意有所指的说道:“奶奶,这表姑娘毕竟是杜少爷的妾室,老往咱们院子里跑,也不知道杜奶奶是怎么想的?”
十月正拿了根铜簪挑着灯花玩,闻言手下一顿道:“听见什么风声了?”
丝柳摇摇头道:“奴婢倒是没听见什么,要不早就和您说了。只不过,这些日子二太太和杜少奶奶走得很近,二太太怎么说都是您的长辈,奴婢是怕杜少奶奶和二太太说您的坏话,到时候吃亏的就是咱们了。”
十月微微点了点头道:“这话不是不知道,可刘姨娘是表姐,这是谁也否认不了,以为不给她脸面,杜少奶奶就能说的好话了?”说完轻轻冷笑了一下道:“她这一路上的作派也看到了,虽不敢明着难为,可暗地下的拌子还少吗?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倒不如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反正是问心无愧的。再说,现有求于的也不是。”
话虽这么说,她也多留了个心眼,自己虽行得正站得直,可与苏明芙这样的小,讲究君子之风那是傻子干的事,低头略一思索她便让丝菊去看丁婆子回没回来,这次十月将丁婆子一家子都带了过来,她就让丁婆子当家的替她盯着外面的事,这时候丁婆子应该和她当家的说外面的事呢。
丁婆子和丝菊回来后,十月除了让丁婆子多留意苏明芙那边的动静,还让她当家的和她儿子不但继续向她汇报将外面的事,而且事无巨细,虽然外面的事情都是二太太作主,可她不愿意的做个聋子、瞎子,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向来与自己不对付的二太太手里。
主仆几说完,丝菊才侍候十月洗漱,丝柳则去替她铺床去,已经接近京城了,出了辽东行省们就习惯睡床,反倒是火炕只是日常待客用的。
十月主仆这头商量着苏明芙的事,那头二太太的房里,苏明芙则正坐二太太的身边奉承着二太太母女。
苏三老爷自从嗣君下了禅让书后,真是又气又急,一夜之间头发、胡丝都白了,先不说他劝过林二老爷和他一起投靠嗣君,就说元贵妃后来几次支使他做事他都拒绝了,寿亲王上位后第一个收拾的肯定是他这样的叛徒啊,现他已经不敢奢求升迁了,只求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所以不但京城不顾颜面的求着林福正一定要替捞他,还八百加急的给苏明芙来了信让她和林家尽快修复关系,其中重中之重是让她无论如何要与十月搭上话。
十月现算是出名了,寿亲王上京的时候不是林府歇过一天嘛,也听说了十月虽未与林福正圆房,但仍对林福正生死相随的事,不但亲自称赞她忠贞节义,还和元贵妃说了此事,元贵妃听完也几次公开称赞她堪为女子典范,并说要好好看看十月呢,若十月那时候能替他说几句好话,那他说不定还能继续留官场呢。
他这不要脸的算盘打得挺好,可坏就坏他自认是苏明芙的老子,苏明芙自然是要无条件的服从他的安排,所以寿亲王和元贵称赞十月的事他信里根本没提。
可苏明芙也有自己的考量,她不愿意向十月低头,她怕十月替刘其芳撑腰是一方面,再有就是嫉妒,她认为林福正是她不要的,可现林福正成了新皇眼前的红,杜其风却还功名未成,让她怎么甘心,所以她转投向二太太的怀抱,敌的敌就是朋友嘛,更何况她以前与二太太关系也算不错。
一如往日,苏明芙的开场白又是今天刘其芳怎么向十月献殷勤,她知道二太太和大太太的心结。
二太太虽看不起苏家的小行径,她虽然不知道苏三老爷写信的事,但她和苏家都住京城,知道苏三老爷向来势利,因此苏明芙之前的举动,很可能就是苏三老爷教的,但旅途无聊,男们的事她也插不上嘴,再说苏明芙现也没求她什么呢,就和她说了些闲话,反正不过是苏明芙说她听罢了,将来有什么闲话传出去也不关她的事。
林玉雪呢,得到二太太的教导也是每每和苏明芙嗯嗯啊啊的附合着,并不搭她的茬,苏明芙心里气得不行,可面上仍是笑盈盈的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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