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适和潘迪，默默目送他们去远，两人一时没话，却都明白对方心里是什么，那是一张令他俩羡叹的画面。
回到家里不一会，听电话响了。一接，又是雅芳。
“你们下午不在家，去哪儿了？”
“去旁边公园转了转。什么事？” 杜适说。
“下午有个人来家里，摁门铃也没人出来，人家就走了。”
“是谁？有什么事来？”
“我也不知道是谁，或许还会来的，好了，就说这些。” 雅芳说完，便挂了。
“真能说谎！跟父母捉迷藏。既然知道下午有人来摁门铃，能不知道是谁？”杜适给潘迪说。
晚饭过后不久，杜适和潘迪坐在地下室沙发上正看电视。丹尼尔下楼过来，给了杜适一张纸后又上去。杜适展开一看，是徐新和雅茹事先打印好的一份“私了协议” ，英文和中文各一份，内容是 ：
private agreement
part a ， colin， sarah wang
part b ， wang du-shi jin pan-di
parnd paroth agree that parhould leave part a’s housevirginia and pargreesprovide two one-way tickets from washington d。c。beijing。pariolates this agreement， parill take legal actions。
signaturepart a： date：
signaturepart b： date：
signaturewitness： date：
january 2 ，2012
私了协议
甲方：徐新 王雅茹
乙方：王杜适 金潘迪
今甲乙双方同意，乙方须于30天内离开甲方在弗吉尼亚住所，由甲方提供从华盛顿至北京两张单程机票。若乙方违反此约，甲方即采取法律行动。
甲方： 日期：
乙方： 日期：
公证人： 日期：
2012 年1月2日
杜适看后，给一旁潘迪说了内容，把纸放在沙发上不语。
“咱们在电话里不是给雅芳说了，到时候走么，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潘迪问。
“是要立据为凭，怕咱们反悔，等看他们下一步吧。”
不出五分钟，下来一个人，杜适和潘迪一看是张寄澜，九年前和雅茹去她家见过她，不多日前杜适还给过她一次电话，这次猛见还认得出来。明郑之我是郑克臧
她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叔叔和阿姨不知道，我下午来过这里，很远看到像是你们的背影，不敢肯定，又来摁这里门铃，没人出来，就想那背影就该是你俩。等我再去路口看时，已看不见了你们。”
“哦，我们那是去了公园转转。”
“这里的事情，我知道了。我给我做律师的老公也说了，他说，‘要是让警方来这里，把你们东西扔出去，把人送去收容所，你们可就惨了。 收容所那地方住的人层次都低，还有些黑人。你们生活上会很艰难，再要有个病什么的，花钱就赔老了，很不值的。’所以说，你们同意回去是对的，犯不着那样...” 她说的不少，说了这件事又说她自己，她儿子，她在中国的父亲，和别的亲戚，跟拉家常一样，只是不提她和相距不远的，在费城的亲妹妹不相往来，杜适和潘迪早听雅茹说过她和妹妹两家绝往的因由。
杜适看出她是来做“私了协议”公正人的，他又想起下午电话里雅芳说有人来过的事，雅芳只说“有个人来过” ，和“我也不知道是谁。” 这时候，杜适才明白雅芳是知道的。从今晚的情况杜适看出，张寄澜来这里后，先是去了雅茹和徐新屋里，和他们说好，先打发丹尼尔把准备好的“私了协议” 拿给杜适，见杜适反应平静，五分钟后才由寄澜出面下来，和杜适、潘迪见面。至此杜适明白，原来这些人是一起的，他想起不久前自己打给寄澜的那次电话，当时告诉她不要说给雅茹，她一口答应了。现在才明白这些人是信不得的，寄澜既已伙同他们来逼老人，她不会不说给雅茹。想到这里，杜适故意问寄澜：
“前次我给你打电话，末了我说，希望你不要说给雅茹，你给她说没有？”
“没有！这是个信用问题。” 说完便一转话头，说起了别的事情，从她眼光里，杜适读出她说的不是实话。他心想，事情到这地步，即使她说了又何妨。
寄澜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一看说，“是儿子的。”说着用英语告诉儿子说她很快就回去。
寄澜的说话，在别的无关的事情上继续，“私了协议” 就在沙发上搁着，她也不看它一眼，杜适知道她早在楼上看过了。
这时候，听见楼上脚步下来，是徐新，下来对寄澜说，“有你的电话。”杜适一听就知是假，家里从地下室到二楼的六部电话，全是连线的，外面来电话，六部电话会同时响，刚才地下室这里的电话没响，哪里来的电话？再者，给寄澜打来，应该是她的手机响，就像刚才她儿子打来的一样。杜适知道是上面雅茹和徐新等长了，于是打发徐新下来看情况和催促。
“好，你先回话让等等，我一会打回去。”寄澜装着说。
徐新上楼回去了，这边的寄澜说不过几句话，才拿起沙发上那份“私了协议”，示意让杜适看。杜适说声“看过了。” 随即在上面签了自己名字，又让潘迪和自己一样签了字。完后寄澜拿了过去，在“公证人”后面签了自己名字，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匆匆去了楼上。
“楼上她（他）俩还没签呢，签了得各留一份，咱们也该有一份。”潘迪说。
“这是常识，等看他们怎么做。” 说这话时，杜适有种预感，他们不会签字，只会把自己和潘迪的签字拿走了事。但又想，骗走签字又会怎样？
一直等到很晚还不见寄澜下来。杜适给潘迪说，“人跑了，跑就跑吧，这个律师夫人！”
隔了一天，晚上潘迪在浴室给安碧格洗了澡，给她梳着头问：
“那天你爸把外公打倒在地上，外公去找邻居报告警察，后来警察找你没有？”
“你说什么？我没见警察，我只看见外公光着脚去了对门家，又去了湖边那家。”
“后来你在哪里？”
“我让送去了那边安玛家，跟安玛一起玩的。”
“警察到底找你问话没有？”
“没——有！”安碧格急着拖起嗓子说。
“巴布我问问你就是了，没有就没有。因为你妈咪给人说过，警察来问过你，你给警察说，是外公那天给你摆手不让你下楼去见你妈咪的。”
“我没说，没那样说！我没见过警察！”安碧格皱着眉毛，一脸的委屈。
“好了，巴布我知道一下就行了，不说这了。” 潘迪正说着，杜适推门进来了。看见杜适，点子脸上不好意思，不像往常上来抱外公和亲外公，杜适知道孩子是为那天的事，他弯下腰去拍拍点子说：
“好乖乖，外公不怪你，外公还一样爱你。”
“亲亲外公。”潘迪说。
点子张起胳膊抱住杜适，亲住杜适的脸不松口。松开时，杜适见她眼里像是有泪，连忙又拍拍她，“不难过，不难过，外公一直爱你。” 说完出门去了。
当晚，两人许久未眠，潘迪给杜适说，“你看看，往孩子身上栽假话，做父母的怎么对得起孩子。”
“所以我心里一直怀疑呢，可加拿大那边的人听了就信，还拿来说我，我不明白她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我这回去治好了肩，还要回来。”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一定会不同意，可是，晚上我给点子洗完澡，给她说了我们要走的事，你没见她那股难过劲。我边给她擦泪边劝，说治好病还会来跟她一起，好说了一阵她才走，临走还说她要一直等我。你知道，咱们的绿卡还有三年才到期呢。”
“你怎么肯定说我一定会不同意，这事到时候再说。我懂你，也懂孩子，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回去检查你骨头的伤情，将来的事押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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