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的堂兄朱琼主动来降,让朱温对朱瑾据守兖州城的形势判断出现了偏差。他觉得就凭汴军的势如破竹,朱琼,我都没顾上搭理他,他都来主动纳降,那可是朱瑾一家子的,朱瑾还有什么可硬扛的。于是在朱温的授意下,朱琼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这个中间人劝降使是非他莫属了。见《资治通鉴》齐州刺史朱琼举州降于朱全忠。琼,瑾之从父兄也。
朱瑾伪遣使请降于朱全忠,全忠自就延寿门下与瑾语。瑾曰:“欲送符印,愿使兄琼来领之。”辛巳,全忠使琼往,瑾立马桥上,伏骁果董怀进于桥下,琼至,怀进突出,擒之以入,须臾,掷首城外。全忠乃引兵还,以琼弟玭为齐州防御使,杀柳存、何怀宝;闻贺瑰名,释而用之。
又《新五代史》太祖得宣将贺瑰、何怀宝及瑾兄琼,乃将琼等至兖城下,告瑾曰:“汝兄败矣!今琼等已降,不如早自归。”瑾伪曰:“诺。”乃遣牙将胡规持书币诣军门请降。太祖大喜,至延寿门与瑾交语,瑾曰:“愿得琼送符印。”太祖信之,遣客将刘捍送琼往。瑾伏壮士桥下,单骑迎琼,挥手语捍曰:“请琼独来!”琼前,壮士擒之,遂闭门,责琼先降,斩之,掷其首城外。太祖度不可下,乃留兵围之而去。
朱琼是个小角色,从出场到挂掉只不过两天功夫。但就是这个小角色却给了朱瑾借机戏弄朱温的机会。朱瑾很有演员天赋,演的戏都把狡诈多疑的朱温给糊弄过去了。至于二朱在桥两头交谈的是什么,以至于朱温戒心大失,各种史料都没记载。但做为小说,这段交谈不能略过。朱温在朱瑾提出让朱琼来拿符印时,已经是百分之九十地相信朱瑾,这与之前他对朱瑾油盐不进阴狠狡诈的看法已经发生了很大转变,转变的诱因除了朱琼主动来降和朱瑾的请降信让朱温在主观上已轻敌,剩下的就是这段桥头交谈。最能让朱温放下戒心的,不是对国家大事的猜测,不是对天下形势的分析,更不是治军治地的经验共享,而是朱瑾对往昔的追忆和对现实的示弱。二朱唯一有共同语言的能引起共鸣的,便是当初打秦宗权。朱瑾别有用心地说到这段往事,目的就是让眼前这个敌人也回到过去他们还不是敌人而是称兄道弟的时候。之后朱瑾自爆私生活,把自己的脸面置于众多女人之下,努力让朱温相信他绝对没什么攻击性反抗性,他就是好色。而且他适时谈到了张夫人,触动朱温心中最不设防的位置。这场交谈暴露了朱瑾不仅是个演员,更是个学心理学的。狡诈对狡诈,朱温略逊一筹。朱瑾够毒大义灭亲,当朱温接到朱瑾的人头时,心里肯定要大大问候朱瑾他妈,肯定要大发关于茅坑石头的感慨。羞辱之下狠毒迸发,当即斩杀郓州俘将,给朱瑾摆在城门下。狠毒对狠毒,二朱几乎平手。在这个地方,让朱瑾谈到女人,也是为后来朱温执意要抢朱瑾妻为妾埋下伏笔。
当李克用再插一脚,朱温惯性退兵时,临走仍不忘再踹朱瑾一脚。虽然小说中写的是葛从周的计谋,但葛从周是朱温的心腹大将,做事肯定是摸着朱温的脾气来的,而事实证明这确实让朱温感觉挽回些脸面。见《资治通鉴》:朱瑄、朱瑾屡为朱全忠所攻,民失耕稼,财力俱弊。告急于河东,李克用遣大将史俨、李承嗣将数千骑假道于魏以救之。朱全忠之去兖州也,留葛从周将兵守之,朱瑾闭城不复出,从周将还,乃扬言“天平、河东救兵至,引兵西北邀之,”夜半,潜归故寨。瑾以从周精兵悉出,果出兵攻寨。从周突出奋击,杀千馀人,擒其都将孙汉筠而还。
但这个小胜毕竟治标不治本,李克用喜欢插足兖郓,这让朱温头痛不已。当朱温回到汴州,得到了张夫人的适时提醒,其实就是让朱温以提醒的名义警告加恐吓罗弘信,那就是你挡住李克用,有事我罩着你。后来朱温也这么做了,而且效果很好,直接引出了魏博与河东的决裂。朱温与妻子的小别重逢,张夫人是与以前有些不一样的。有前面的事在先,她两次出言自嘲,既是小小的试探,又是下意识对朱温出征在外忠诚度的不信任。她的心依然深爱丈夫,却已是沧桑过后,朱温的承诺她愿意相信,可又不敢相信,当初纯真的一往情深再也回不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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