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不再犹豫，小草一把就推开了房门。
寒气四散，凉意袭人。
有个衣着暴露的姑娘正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一样，脸色青紫，气息全无。
“啊––”小草大叫了一声！
不是被吓的，是兴奋的。又有命案了！
外头的人纷纷涌了进来，又跟见了鬼一样地逃了出去，段十一的琵琶曲没能听完，就被千妈妈给扯了出来。
“作孽啊！作孽啊！”千妈妈看着那尸体嚎啕大哭：“刚没了金树，现在银树也被人害了啊！这是谁要跟眠花楼过不去，要断千日红的财路啊！”
段十一皱眉，看了旁边的小草一眼，挥手就让其他人出去，对千妈妈道：“去六扇门报案。”
千妈妈一愣：“奴家这不是报给您了么？”
“也要让人来帮段某的忙才行。”
小草连忙跳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啊啊，师父，能帮忙的！”
“不够。”段十一抬脚就往外走：“先守在这里，为师出去追人。”
“好。”小草点头，虽然她很想问他出去追谁，但是她记得段十一上回说的，发生命案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护现场。
于是她将千妈妈推了出去，在门口拉了绳子，然后观察了整个房间。
桌上有一大盆冰，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她听见那“哐当”一声，大概就是银树尸体落地的声音，也就是凶手离开的时候。
不然，好端端没人的房间，尸体自己怎么动？
融化了的冰水到处都是，银树旁边还倒着个金拐杖，看起来十分打眼，小草戴了手套，拿起来看了看。
这玩意儿多半是恩客送的，银树常带着炫耀，凶手没有拿走，说明不是为财。
杀人不为财，那为啥？色吗？劫色就好了，至于杀人么？而且这还是黄昏时分，要杀人也该晚上啊。
更何况，凶手何其嚣张，竟然在段十一所在的房间旁边杀人，这简直是明摆着挑战段十一。
再看看房间其他地方，窗户紧闭，上了栓，凶手是如何离开的？从正门的话，总会有人看见吧？没有人惊讶，那凶手会不会就是这眠花楼的人？
小草飞快地想着，后头的其他捕快已经来了。
祁四和文月浅一来就清空了眠花楼，将眠花楼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大堂。
这两人是有经验的捕快，小草锁好命案房间飞奔下去的时候，段十一也回来了，一回来就夸奖了他们一句：“很好。”
小草眼巴巴地凑上去，也夸夸她啊！她记录了现场各种情况，已经保护好了那个房间！
结果脸刚一伸过去，就被段十一一个巴掌捂住了，顺势掀开。
“眠花楼又有命案，在场各位，要是能提供自己在命案同时不在场的证据的，站右边，否则站左边。”他道。
也许是被接二连三的命案吓怕了，所有人都格外配合，分成两拨站好。站在右边的人神色坦荡，左边就只剩三人，其中两人是玉树和宝树，还有一个是眠花楼的厨娘。
“大人，这回怎么查咱们眠花楼的人了？”千妈妈不安地道：“难不成这回凶手在眠花楼？”
段十一道：“银树是被人勒死的，凶手要么在眠花楼，要么就是跑出去了。方才段某已经分析过凶手可能跑的路线，一一探查，未曾发现蛛丝马迹。那么凶手就只能还在眠花楼了。”
众人哗然，相互之间都隔得远了些。站在左边的宝树皱眉道：“眠花楼只有女人，银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谁能有本事叫唤都没让她叫唤出来，就这么把人给勒死了？”
段十一看向小草，小草连忙道：“房间里有琴弦，上头带血，疑似作案工具。”
“杀人犯的手法十分干净利落。”段十一道：“在段某听见动静，和小草发现尸体之间，过了不到一刻钟，凶手已经安稳离开了现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会是知道眠花楼构造，熟悉地形之人。虽说段某也不相信各位姐姐当中会有如此心狠之人，但是排除其他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可能。”
宝树没有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右边站着的孔雀姑娘轻哼了一声道：“宝树姑娘那么急地辩解，该不会凶手就是吧？”
“胡说什么！”宝树转头呵斥：“什么样的帽子也敢往头上扣，以为抹黑了，就能坐这四大花魁之位不成？”
孔雀轻哼了一声，没敢跟她大小声，而是自己嘀咕：“谁不知道平日最不待见银树，金树没了，再没了银树，不就是这眠花楼花魁之首了么？”
周围几个姑娘听着，看宝树的眼里都多了些戒备。
宝树气得没地儿发，沉了脸就想走。抬头看见段十一微笑着的脸，才勉强将火气压下来：“虽说案发时候没有不在场的证据，但是绝不可能是杀人凶手。这年头，谁会为了争第一花魁去杀人？命比银子，不还是重要多了？”
“宝树姑娘别激动，现在段某去天字一号房，左边三人依次进来回答段某的话，剩下的人，就交给祁四和月浅，请一一核对各位的不在场证据，一有异常，也送到房间外头来等着答话。”段十一道。
“是。”祁四和文月浅都应了。
宝树和玉树不甘不愿地跟着上楼，小草也跟在段十一背后，回头打量了一下后头的姑娘。
眠花楼的人，都是自小卖身，学习琴棋书画，宝树和玉树也一样，牵扯到命案，很可能好一阵子都没有生意，所以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后头跟着的厨娘倒是一脸坦然，小草多看了她两眼，这厨娘快三十的年纪，长得还算清秀，手在围裙上擦着，显然是厨房刚做完活过来的。
进了房间，小草蹲在一边当记录，宝树就先来回答问题了。
段十一问：“案发时在做什么？”
宝树答：“在房间里喝燕窝，因为晚上户部尚书要来这里，所以今天一天什么都没做，就沐浴更衣，然后喝燕窝润色。”
“房间里的丫鬟呢？”
“小莺去街上给买胭脂去了，所以没人能证明当时不在场。”宝树没好气地道：“不过段公子啊，怎么可能杀人呢？就算银树位子比高，可她最近的客人都没有的好，也犯不着嫉妒她不是？”
“嗯？”段十一挑眉：“金树一没了，银树不该是最红的头牌了么？怎会客人不好？”
宝树冷哼一声道：“她自个儿眼光差，挑着个纨绔当了大爷，还一直只侍奉那一人，其余的客人，自然就到这里了。”
小草拿笔记着关键的话，段十一问了一句：“那纨绔是谁？”
“还能有谁，莫家大少爷呗。”宝树道：“三街十里谁不知道他是个靠着家里的废柴，家里还有正室了。但是银树就是看不开，就喜欢他了。”
小草耳朵动了动：“又是家里有正室的啊，师父，会不会又是因为莫大少爷喜欢银树，所以他夫人…”
“哪能啊。”段十一还没回答，宝树先打断了她的话：“莫家那少夫人已经被气回娘家好久了，不在长安。”
段十一神色微动，抿唇道：“平日银树在楼中，与人关系如何？”
宝树想了想：“关系应该还是不错的，至少没太多人说她坏话。虽然与她一样都是唱曲儿有名，但也不记恨她，因为她为人低调，不曾得罪人。”
“好。”段十一点头：“先出去吧。”
宝树点头，起身离开，下一个进来的就是玉树。
刚进来一坐下，没等段十一开口问，玉树就道：“知道凶手是谁。”
段十一挑眉，小草惊讶地看着她：“怎么知道？”
玉树肯定地道：“们不信去验尸，银树的嗓子，一定是被毒哑了的，所以在被勒死的时候，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小草呆呆地看着她，连忙将话记下。
外头的吴事已经将尸体运回六扇门去检验了，等结果出来，怕是要明天。
“是为何知道，银树被毒哑了？”段十一问。
玉树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嗓子，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因为宝树一直嫉妒她，同样是唱曲儿的，银树硬生生比她高出一头去。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刚好带着丫鬟去厨房拿早点，就看见宝树的丫鬟小莺慌张地从厨房离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今日出了命案，说银树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的时候，才想起，小莺肯定是给银树的早膳里下毒了。”
眠花楼的厨房，头牌们都有自己的灶头，挂着名牌分好的，想挑谁的碗下手脚，只要没人，就十分简单。
段十一摸着下巴沉默，小草将她的话记下来，看了看前面宝树的话，小声嘀咕：“奇了怪了，宝树说不嫉妒银树，玉树却说她嫉妒，这到底谁真谁假啊？”
玉树轻哼了一声：“谁会说自己嫉妒别人呢？可没撒谎，等验尸结果出来，不就也好证明自己的无辜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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