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燕无衣，小草还是有点心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半只烧鸡给了他力量让他成功越狱了，要是的话，那她就是罪人了。
不过现在燕无衣的事是在李二狗身上的，她犯不着担心，还是颜六音比较重要一点。
总捕头感叹了两声，就让李捕头下去了，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这边的柱子道：“小草啊，有话出来说，别躲躲藏藏的。”
心里一跳，小草立马老实地出去行礼：“总捕头。”
叶千问翘着二郎腿，看着她挑眉：“不是跟师父出去查过眠花楼的事情了么？怎么回来了？”
小草挠挠头：“想回来查查颜六音的事情，刚进六扇门不久，对以前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哦，这样啊。”叶千问点头：“不用去翻卷宗了，正好今儿有空，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
叶千问脑子里装着整个六扇门的档案库，小草对此是敬佩得很，因为她连三字经都还背不完全。
“师父与颜六音，是不是老相好啊？”小草坐在叶千问旁边，直接就问了这么一句。
叶千问呛咳一声，撇嘴道：“小孩子家家，哪里学来的词？颜六音与师父算是旧识，却还没到老相好那个地步。”
小草歪了歪脑袋，叶千问就开始说故事了。
颜六音是个什么人呢？没错，女人！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曾经灭了江南烟花楼上下三十口人，没人知道原因。后来就专挑烟花女子和久宿青楼的男人杀。照这个杀人趋势来看，多半是为情成魔。
传闻见过颜六音的人都死了，但是江湖上依旧流传着颜六音的模样——一身红衣，满头白发，额间有血红花钿，手持杏花白玉簪。所杀女子，皆是被勒死。所杀男人，都是一簪穿喉。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见过她的人都死了，那这模样是谁流传出来的？
段十一。
叶千问提起当年的往事还有点唏嘘：“师父是唯一见过颜六音，却被她放过了的人。曾问师父原因，师父不回答，就只展开了他的扇子。”
小草满头黑线，这哪是不回答啊，回答得很明显，那扇子上就只有一个字，段狗蛋想说的是：“因为他帅”！
臭不要脸的。
“那还是师父三年前在查青楼盗窃案的时候，遇见的颜六音。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师父就只接命案，不接其他的了。整个六扇门都知道，只有师父有本事抓住那女人，但是师父不接案子，不抓人。”
叶千问啧啧两声：“到底是年少轻狂小段段，心里难免有点私情。”
小草靠在椅子上，有些泄气：“那完蛋了，怪不得师父要自己查这案子呢，肯定是跟颜六音有关，他舍不得下手。”
叶千问挑眉，摇头道：“小草，想错了。”
“啊？”小草茫然地看着他。
“要是跟颜六音有关，师父是不会让查的，因为太笨了，可能还没找到证据，就被灭口了。”叶千问道：“师父可能只是想培养，毕竟最近才开始查案，离转正还早得很。这也是锻炼的好机会。”
是这样吗？小草歪了歪脑袋，仔细想了想。
段十一已经给她提供了许多线索，也告诉了她凶手的范围，那么现在就要她自己去揭开谜底。
是这个意思？不是因为他想袒护老情人？
晃悠出了六扇门，小草仔细想了想，总捕头说的可能是对的，颜六音虽然一贯用勒死的法子杀青楼女子，但是那是个杀人惯犯，怎么可能留下这么重的痕迹，并且她现在的水平，要是段十一真觉得是颜六音，的确不会把案子交给她。
那么现在，她得好好想想，这个案子到底哪里不对。
手上有伤痕的人只有玉树和顾盼盼，案发当时顾盼盼正在段十一屋子里弹琴，自然可以排除，那么只剩下了玉树。
玉树怎么才能将银树杀死在后院，然后无声无息地将尸体搬上楼去呢？还是在眠花楼人来人往的时候？
回到眠花楼，小草低头想着事情，直接上了二楼发现银树尸体的房间，完全没注意到大堂里的段十一。
段十一挑眉，回过头去继续和一众姑娘调笑。
屋子里什么都还保存着，只是地上的水有些干了，金拐杖作为死者遗物，在地上画了一个轮廓，实物已经被千妈妈拿走了。
银树当时坐的椅子还放在原处，小草自己坐了上去，假装旁边有拐杖撑着，低头一看，就看见了地上还没有干透的水。
等等！
要是在黄昏时候，眠花楼已经是人来人往无法搬运尸体，那会不会是其他时间搬运的，比如清晨或者白天？
但是如果不是黄昏搬运，那“哐当”一声是从何而来？
“冰要化了。”段十一在下头大堂里喊了一声：“千妈妈，快来拿冰里的元宝！”
冰元宝是夏天恩客们最喜欢玩的，将金元宝冻在冰里，等冰化了的时候，里头的元宝就作为赏钱，给老鸨或者歌姬。
今日眠花楼都不开张，也就段十一这样奢侈，还玩这个。
嗯？等等！小草猛地低头再看地上快干了的水迹，手假装握了握金拐杖。突然好像天灵盖里灌入了一股清泉似的，恍然大悟。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千妈妈！”蹦出房间去大喊一声，小草急急地道：“昨天白天的时候，在做什么？”
正要去拿元宝的千妈妈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楼上的小草道：“昨天白天？上午的时候进了一批花瓶，懒蹄子们一个没醒，就和盼盼两个帮着看着，让人将花瓶都放到了各个房间。”
小草倒吸一口凉气，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一把抓住顾盼盼的手：“那就是了！”
顾盼盼吓了一跳，皱眉道：“什么是？”
“杀了银树的人，是！”小草斩钉截铁地道：“全都知道了！”
大堂里的姑娘们一片哗然，段十一靠在位子上微微一笑，没动。
“案发时候，与段捕头在一起。”顾盼盼尚算沉着：“若是凶手，那师父岂不是帮凶？”
“不对！”小草摇头道：“当时隔壁房间里那‘哐当’一声，不是凶手离开的声音，而是银树尸体落地的声音。”
顾盼盼轻笑：“这个大家都知道，只有尸体落地才会是那个声音，可是当时凶手要是不在，没人的房间里，她的尸体怎么会突然从凳子上摔下去？”
小草看着她冷静的脸，自己也更加冷静了：“因为冰。”
顾盼盼一愣。
“用冰块冻住了金拐杖，撑住了银树的尸体，在冰块融化之后，拐杖失去平衡，银树的尸体正好就落地了。”
小草道：“这不仅给提供了不在场的证明，更是因为冰块的原因，仵作无法知道银树的正确死亡时间。太高明了！”
“而之所以要将银树的尸体从后院搬到这个房间，也是因为要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明，好让段十一给作证，完全洗清自己的嫌疑。并且刚好千妈妈要搬运花瓶，有条件顺便将尸体包裹好，一并让人搬上来，不会有人发现。”
“说得对吗？”
顾盼盼垂眸，轻笑了两声，转头看着段十一道：“大人，看看这徒弟，瞎猜的本事，可是快赶上您了。”
“她不是都猜对了吗？”段十一笑得春暖花开：“可是很为她骄傲啊。”
顾盼盼的脸色这才是彻底变了。
“怎么会？”玉树皱眉道：“给银树下哑药的不是宝树么？为什么会是顾盼盼动的手？”
小草眨眨眼，看向段十一，那件事她也不知道啊，瞎猜不下去了。
“下哑药的人的确是宝树。”段十一道：“因为据说昨晚户部尚书要来眠花楼，那可是个大官。银树虽然说是不接其他客人了，但是宝树不放心，怕她临时起意，抢了自己客人，所以提前给她下了哑药。”360搜索草色烟波里
宝树站了出来，身子有些发抖，却没否认：“是给她下的哑药，但是…”
“但是杀她的不是，只是刚好给了杀手悄无声息解决银树的机会。”段十一接过她的话继续道：“顾盼盼就是发现了这个机会，所以很容易地在白天大家都熟睡之时，将银树约了出来，利用后院的树将她勒死，然后将她裹好，搬运到二楼，并且提前吩咐好，那个房间她要接客用，不准其他人占用。”
有个丫鬟抖了抖，出来接了一句：“奴婢的确是听盼盼姑娘的吩咐，才说那房间没人的。”
段十一颔首，看着顾盼盼道：“盼盼心细，又镇定，这一出戏，差点将也瞒了过去，还以为是颜六音要回来找叙旧呢。”
顾盼盼面无人色，抿唇站在原地不动了。
“可…这盼盼与银树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啊？”千妈妈眼泪都快出来了：“没有缘由啊。”
“这个，得问盼盼自己了。”段十一看着她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会再撒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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