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六音没有撒谎，红缨等人就关在长安北边的张记粮仓里。段十一进去的时候，三个女人正围着一张桌子在用早点。
一看见穿着官服的人，红缨脸色就变了，三个女人都起身想跑，但是段十一动作比她们快多了，飞身过去就将她们都拦住，眼眸一扫，挑眉：“都是飞扇的？”
飞扇也是胭脂河两岸的驰名商标，地位仅次于眠花楼。
红缨打量了段十一两眼，虽然戒备，但是看面相就先放松了不少：“大人如何得知？奴家瞧大人，可是面生得很。”
段十一笑了笑：“飞扇女子常带檀香，三位已经乔装，身上的香味却是盖不住。大概是经常在一个厢房里伺候，几位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狗鼻子啊简直是，小草和祁四跟过来，将几个姑娘围住。
红缨脸上还带伤，抿唇看了段十一好一会儿才道：“们要将们带回六扇门去？”
“不。”段十一拉过凳子就坐了下来：“是来听故事的。”
啥？小草瞪眼，不是答应了那三位大人，不拷问的么？
红缨和另外两位姑娘也坐了下来，她道：“救们出来的姑娘说了，会有个长得很好看的捕快来找们，叫将实情全部说给听，奴家也不必隐瞒。”
颜六音果然是一早就想着将他拖下水了。段十一叹口气：“说。”
红缨摸了摸脸上的伤，低声道：“三人是在飞扇二楼伺候的，平时莫家、鲍家和马家三位大人来，一贯是们陪酒。几天前，有人请他们到飞扇玩乐，三位大人大醉，那请客的人也不太清醒，当着们的面，说关于京城盐运之事，要三位大人帮忙，更是一人塞了不少面额巨大的银票。”
“三位大人都醉得不轻，拿了银票还往们姐妹裙子里塞，当时们就退下去了，但是绿啼贪心，拿了一张银票走。”
“之后等他们酒醒，少了一张银票，自然就想起说的话都被们听去了，于是跟飞扇买了们，说回去当丫鬟或者小妾。”
红缨抿唇，捂着自己的肚子道：“被丢给了莫家大少爷，他天天打，像是想将活活折磨死，好几次都差点没缓过来。他们没想给们活路，买回去的人，万一折腾死了，那就说是病死的，悄悄去埋了也就是了。他们受贿的事情，也就再不会有人知道。”
小草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狠？不就是听了点醉话而已。”
祁四抿唇，低声道：“受贿在大梁是重罪，一旦被举报，会处流放之刑。”
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和荣华富贵，弄死几个艺妓真的不算什么。虽然大梁有狎妓之风，有名的艺妓身价不菲，过的日子也奢靡，但是在那之下，还有无数的艺妓命如草芥，被迫卖身，命都在别人弹指之间。
怪不得那三位大人不许六扇门提前拷问了。
不过段十一这也不叫拷问，他说了，听故事而已么。
“原来是这样。”段十一轻笑，捻了捻手指，又看着红缨问：“可了解那莫大少爷？”
“不算了解，但是在他院子里，也听闻不少事情。”红缨道：“他在长安开设了赌场，身上定然不干净。与他一直相好的那个银树，不是也死了么？眠花楼里流传的消息比咱们飞扇还多，指不定银树就是因为什么被灭口的呢。”
这年头，艺妓真是太不好当了。
“原来是灭口！”小草一拍大腿：“就觉得顾盼盼的口供有问题，果然有隐情！”
“现在说隐情还为时过早。”段十一站起来，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道：“不能带们活蹦乱跳地回六扇门，一回去，们定然没命。”
“那该怎么办？”绿啼着急地道：“还不想死。”
“不想死也只有先死一下了。”段十一道：“装死吧，停尸间才是六扇门里最安全的地方。”
三个女人脸都吓白了，犹豫了一会儿，红缨先点头：“多谢大人，若是侥幸能保住性命，奴家定然结草衔环以报。”
另外两个女人想通了，也纷纷表示配合。
祁四老实惯了，皱眉说了一句：“这样骗得了他们吗？”
“有在，自然能骗得过。”段十一展开纸扇，笑眯眯地看着小草道：“现在就要先去六扇门推个运尸体的车子过来了。”
每次跑腿的都是她！小草鼓嘴，也习惯了，飞快地出门上马，跑进六扇门里一阵吆喝：“总捕头，快来人去运尸体啊，三个艺妓的尸体全部在北边仓库！”
叶千问一口茶喷了出来：“尸体？”
“是啊，都死了。”小草满脸悲伤：“红颜多薄命啊，都开始担心自己了…”
叶千问挥挥手，立马派车去了北边仓库。
运回来的尸体惨白惨白的，脖颈间都是青色勒痕，明显都是被勒死的。
得到消息的三家大人迅速来了，看着停尸间里惨白的尸体，都松了口气，下一秒却立马严肃地问段十一：“怎么死的？”
段十一沉痛地道：“颜六音杀的，那女魔头又开始犯案了，专杀青楼女子，和经常在青楼宿眠的男子。”
莫远行吓得退后一步，皱眉道：“怎么会是颜六音？”
段十一顺手就将小草和祁四收集的颜六音相关物品拿出来：“现场发现的，只会是颜六音所为。”
几位大人脸色更难看了，相互看了两眼，转身就要离开。
“大人们，尸体不认领回去吗？”段十一挑眉：“好歹是各位买的人。”
“不必。”莫远行挥手：“交给六扇门处置了便是。”
死人已经不会张口了，又何必浪费下葬钱。
段十一摇着扇子看他们离开，转头对祁四道：“守着停尸间，不许任何人进去，和小草出去一趟。”
“是。”祁四应了。
小草仰头看他：“去哪里？”
段十一边走边道：“当贼。”
知法犯法？小草咋舌，不过看段十一这一脸认真，她还是什么都不问了乖乖跟着。
段狗蛋的决定一向不会有错，哪怕前头是虎穴，他说可以进去，那她也一定会跟着进去。
日到晌午，段十一已经在莫家大宅外头徘徊了三个来回，带着她去附近的饭馆吃了个饭，又到外头继续等着。
“师父，们在等什么？”小草小声问。
段十一看着外头道：“等天黑。”嫂索草色烟波里
小草：“……”
既然要天黑才能办事，那来这么早干什么？不如回去先睡一觉啊！小草磨牙，段十一的脑子偶尔也会出问题。
不过，今日天气甚好，他们站在离莫家后门不远的杨柳岸边，清风徐徐，将段十一的白袍子吹了她满身，干净的皂角味儿让她好像又回到了昨晚的梦境里。
话说，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做梦会梦见段十一呢？明明天天都见面来着。更可怕的是，她在梦里还企图去尝一尝自家师父的嘴唇。
阿弥陀佛，一定是因为看起来太好吃了，她这贪吃的嘴！
莫家后门开开合合，不少人进去又出来。天渐渐黑了，段十一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那院墙道：“是时候了，小草，走吧。”
小草刚回过神，身子已经被他抱了起来，周围风声呼啸，借力几处，他便已经带着她飞进莫家大宅，落在了草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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