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一个小宫娥凄厉的呼喊声打碎了太子的梦境,东宫顿时骚动起来,一群人远远地围住假山石。
亦风穿过人群,目光凛冽地蹲下身来查看那具男子的尸体,黑布遮了脸,右手紧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匕首,喉咙处霍然有约七寸的刀口,参差不齐的血肉翻开,血已然凝成褐色。
亦风一颤,男子喉咙的伤口分明是他的致命伤,从四周溅出的血迹和他握住刀柄的手,他 的姿势,伤口呈现的样子,种种迹象表明他系自杀身亡。
他揭开死者脸上的黑布,不由又是一惊,好熟悉的面孔。
他连忙在死者身上搜寻,果然发现了大内禁卫的腰牌,一同发现的还有一瓶十香软骨散和一个小巧的紫金玉瓶,他拔掉瓶塞,发现里面居然什么也没有。
这样一个大内禁卫,一个以黑布遮面的大内禁卫,怎么会在太子东宫假山石下自杀?更为怪异的是死者的表情,说不出的安详,他是带着笑容割了自己的喉咙,然后心满意足地赴了黄泉,仿佛只是去赴情人的约。
…………………………………………
东宫书房。
小轩窗,半开,晨阳几缕,透过空隙,微暖的风,丝丝吹拂。
阿丑手里擎着半拉黄瓜,比着阳光,看的出神,嘴里机械地嚼着残留的黄瓜,清清甜甜的黄瓜味,在偌大的空间里飘来荡去,犹如长了翅膀的精灵,欢快的四处蹦跶。
阿丑却没有这么欢快,她在纠结着,昨晚发生的事似梦又非梦,若真又非真,到底该不该告诉太子?如果说了,云飞扬会不会受到牵连?不对!怎么说呢?说有人对她不知施了什么法,让她不能动弹,要杀了她,幸好自己儿时的朋友,一只鸟,救了她?有谁会信?
她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黄瓜,咔嚓咔嚓地嚼开了,真头疼。
到底有谁要杀她?她停下来,长长地叹口气,要说,自己的仇家应该也不少吧?
太子从那幅描摹了一个早上的山水画上,移开视线,默默看了一眼阿丑,眸子似秋高气爽里的那抹深蓝,深邃而忧伤,飘着层层云朵,隔着恒远的时空,让人捉摸不透,却又孤傲高贵的让人不禁臣服。
“你想要什么?”他微微恍惚地问,声音像是从寒山寺外荒凉的山野传来的晚钟。
“什么?”阿丑从窗棂上转开目光,回过身,“你说什么?”
“如果你有花不完的银子,你会去做什么?”太子凝视着她的眼眸。
“花不完吗?”阿丑顿时两眼放光,来了兴致,“这么多钱?我嘛……我要先找个僻静的地方,隐姓埋名,买个大大的宅子,还要置办上很多地,做个乐善好施的土财主。每天胡闹,欺负鱼儿,对了,我还要风风光光地把鱼儿嫁出去,然后……嗯……继续欺负她的孩子!嘿嘿……“
“那你呢?“太子低头漫不经心地往宣纸上画了一笔,突兀的朱红,几乎毁了一幅山水,他冷淡地问,“你不嫁人吗?”
“这个嘛?”阿丑咕噜几下眼珠子,“你猜呢?”
“如果可以……”太子依然低着头,似乎很专注地描绘那幅画,“我希望你幸福。”声音那么轻,那么轻,像是丝丝风过,檐下轻撞的风铃声。
嫁人就可以幸福吗?阿丑看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垂首,画着那幅早已面目全非的山水。
一个,两个人,都不说话。
莹白的墙壁仿若一张画布,刻着他与她的剪影,宁静亲密……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