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乾走后,孙芸变得异常沉默。
赵孙两家的婚事从一开始就是桩不折不扣的交易,默契而蹊跷百出。柳青澜因泰安侯致仕,按理孙怀楠该对泰安侯恨之入骨,却仅仅因孙夫人的一句话转而投了赵家阵营。孙怀楠以女儿许之,泰安侯亦不计前嫌的欣然接受。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默契,即使之后各种荒唐,整个局面已经变得不可收拾,泰安侯和孙怀楠却闻之若素,依旧下定决心要完成这桩交易。一夜间遍布全城的谣言不能动摇他们联姻的决心,姚红玉的命案也不在话下...
到底是什么样的默契?孙芸很好奇。
“若兰,我们的体己银子还剩多少?——全兑成银子拿给我!”
“还有三百五十二两,姑娘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孙芸抿嘴不言。她要把事情一件件查清楚,将陷害她的人一个个的揪出来!把孙赵两家背后的交易挖出来。一切就从造谣这件事开始。但现在还不易声张。
“若柳,去查查之前关于我身患恶疾的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就从孙府里查起,这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多半由身边的人而来。若是银子不够从我这里支。”——若柳是孙家世家子,各房的仆从她最熟悉,这件事情交给她最妥当不过。
若柳和若兰交换了一个眼,两人这才醒悟过来。她们家姑娘终于开窍长心眼了。
“嗳!”回过神来的两人都有些激动,答应着退了下去。
三天后若兰带来了银子,若柳带来了消息。
“二姑娘,外院和门房的下人们都说是徐姨娘找了慈航师太为二姑娘求平安符。然后姑娘身染恶疾的谣言就传出来了。”——一个她从来没有收到的平安符!
“慈航师太?徐姨娘?”孙芸将这两个名字默默在心里转了几遍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往年里慈航师太进奉的平安符还有吗?”
“有!”
“找一个出来给我,我要用。”
若兰应诺退了下去,若柳问:“这事要不要告诉夫人?”
若在往日,孙芸一定迫不及待向孙母告状,但是现在——“不!我们并没有确实的证据,不能贸然行动。”孙芸摇摇头。
表面上好像是慈航师太在造谣,实际上慈航师太恐怕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之一,究其根本恐怕还得回到徐姨娘身上。而徐姨娘又是为了什么要编瞎话,这道理不言而喻。而孙夫人多半心中清楚是徐姨娘背后捣鬼,但苦于没有把柄,始终只能旁敲侧击的警告。要抓住证据就要找机会接近徐姨娘。
“徐姨娘每天什么时候到上房请安?”
“辰正!”
“明天我们也去请安,辰时一刻!”
第二天,孙芸带着若柳、若兰去上房请安,正遇上徐姨娘从花厅退出来。两人在庑廊下打了个照面。
“姨娘好!”不等徐姨娘避开,孙芸已经笑盈盈的走上去亲热的挽了她的胳膊。
“二姑娘早!”徐姨娘吃了一惊。她正想躲开,若柳、若兰两个已经从身后围了上来,同时将徐姨娘带的两个丫鬟挡在了圈外。
徐姨娘由孙芸拉扯着顺着庑廊往花园方向走,脸上的笑容尴尬:“好些日子不见二姑娘气色好多了。”
“这个是自然,有姨娘为我向佛祖诚心请愿,怎么能不好呢?”孙芸似笑非笑的盯着徐姨娘。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不敢当!”徐姨娘偏开头理了理鬓角的苜蓿花,借此躲避孙芸的目光。
孙芸心中冷笑,往日里老实单纯的人突然变了样子,任谁也会不习惯吧?
“我是特意向姨娘道谢的!谢谢姨娘为我求的平安符。”孙芸说着从腰间托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锦囊,在徐姨娘眼前晃了晃。
那锦囊和徐姨娘向慈航所求的平安符别无二致,徐姨娘如迎焦雷。连孙芸也感觉到她的身子明显的晃了晃。
“姑娘…”徐姨娘盯着孙芸的脸,想到的是另外一张脸。七八分相似的眉眼,只不过眼角眉梢总是带着嗔怒。孙蔷,该不会出卖自己吧…
“姨娘怎么脸色不太好看?”
“我…我头疼,先告退了。”徐姨娘面如死灰,屈膝向孙芸告退。
孙芸收起平安符,挥手示意若柳、若兰放她走。待她们主仆三人走远,才招呼若柳上前道:“派人盯紧徐姨娘的屋子,若是她屋里有人去了三姑娘那里,立即抓住了把人带到我这里。”
“是!”若柳领了命疾步而去。孙芸带了若兰返回上房请安。
刚到午膳时间,若芷正张罗着摆饭菜,若柳带着几个粗使婆子拎着徐姨娘屋里一个叫莺儿的小丫头进了来。粗使婆子提着莺儿的衣领走到孙芸面前,一松手,瘦小莺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若柳一指伏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莺儿:“二姑娘,就是这丫头了。慌慌张张的从三姑娘屋里出来,叫都叫不住。”
孙芸盘坐在软榻上,摒退了摆饭的仆妇,才向莺儿道:“你是哪个屋的?叫什么?”
莺儿扶着摔疼的膝盖,壮胆抬起头看向孙芸:“回二姑娘,奴婢叫莺儿,是徐姨娘屋里伺候的。”
“姨娘让你去三姑娘屋里干什么?”孙芸打量着莺儿,一双灵活的眼睛,眼珠骨碌碌直转。
见孙芸态度温和,莺儿直起身子,大胆的望着她回话:“姨娘让我送些糕点去给三姑娘尝尝,并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们越叫你跑得越快?”若柳恶声恶气的道。
“姐姐冤枉,奴婢真的是没听见。奴婢不敢了。”莺儿耍起赖来,一脸无辜。
孙芸知她不好对付,冷下脸来:“若柳,关上门窗,扒光了衣服搜身!”
若柳和粗使婆子们立即围了上来,撕扯莺儿的衣衫。
莺儿瘦小的身体顿时被吞没。她双手死拽着自己的衣领奋力挣扎尖叫:“你们凭什么搜我?夫人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其中一个粗使婆子听了,抬手赏了她两个耳光:“二姑娘面前,姐儿还是老老实实自己交出来罢。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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