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检查了一下眼盖即命令雨寒原地转三圈,确定她是真的看不见后拉起她的手,往教堂深处走去。
雨寒完全晕头转向,可也只能紧紧握着老师的手,跟在他身边。当他们再停下脚步时,卡特警告说:“小心头。”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护住雨寒的额角。
现在应该是要钻进什么地方去了,她的直觉告诉她。
就在卡特指引她弯腰的一霎,雨寒假装没站稳身体往前一倾斜,顺理成章伸出左手辅助......
她触摸到一个凹凸不平的表面。
“没事吧?”卡特问。
“没......没事。”
“那快走。”
他牵着她进入一个狭窄的空间,然后他们又跨入另一个空间,走下一层楼梯,拐了两个弯,一路上雨寒竭尽所能凭视觉以外的感官判断和记载所在地。
阴湿寒冷,四周又似乎很空洞......可空气并不死沉,反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甘香。
这是什么味道?草药?木柴?陈酿葡萄酒的桶?
很多古老建筑都有地下酒窖或秘密逃生通道,即使给她看见也不足为奇,为何卡特先生要如此故弄玄虚……雨寒边走边琢磨。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名堂,卡特突然止住脚步,说:“前面上台阶了,我扶着你,一步一步来。”
雨寒照做,很快她就感受到室外的清风与芳草的香气。
他们走出来了!
“卡特先生……”雨寒刚开口,却被老师冷冷打住。
他压低了声音说:“嘘!我们还没到。”
雨寒只好闭上嘴巴。
他们加快脚步走了大约三四分钟,卡特才松开雨寒的手,告诉她可以除掉蒙住眼睛的领带。
她揉了揉眼,自然而然地四周观望了一下,发现老教堂在他们身后已有段距离。可奇怪的是不见哪里有洞穴,或是通道出口,那他们究竟是从何处出到外面来?
“雨,”卡特正颜厉色地叮咛,“记住,绝不可跟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
雨寒习惯性地咬了咬下嘴唇,一脸踌躇的神情,说:“……是。”
“好,那你快走吧,如果用跑应该还来得及。”
“那个,卡特老师……”
“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告诉你,今晚被锁在教堂绝不是件意外,是狄伦.赖斯特……他一直在找我麻烦。”
“赖斯特?homeroom坐你隔壁的男孩吗?”
“是。”
卡特略为想了一下然后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雨寒点了点头,转身冲宿舍跑去。
——
回到宿舍刚好九点。登记处的舍监皱眉头说:“丘小姐,你没有参加社团活动,以后最好不要将时间掐得这么准,若是真迟到我们谁也帮不到你。”
雨寒轻声道歉认错。
舍监又长篇大论说了一些安全上的原则,才放她离开。
回房途经公共休息室,雨寒在小厨房打开冰箱拿矿泉水喝,一抬眼刚好看见爱丽丝跟七八个同楼的女孩一起挤在沙发上看正在热播的“friends”电视剧。她们有说有笑,一边议论ross和rachel的感情,一边嚼着爆米花。
雨寒第一次发现,原来爱丽丝有很多朋友,当初一直粘着自己是因为真的喜欢……然而这样的爱丽丝就算没有她也不会有什么所谓,只有她还一心惦记着能重修旧好,不惜被狄伦算计。
内心被强烈的失落感包围,她迅速喝完矿泉水,把瓶子放入回收箱,转身离开休息室。
——
翌日,雨寒一早就来到课堂等待,想跟狄伦把话说清楚。可狄伦又怎会轻易给她这个机会,非要等到最后一分钟才悠悠闲闲走进教室。
就在他坐下来的一霎,雨寒毫不避讳地死死盯了他十秒之久,直到卡特先生开始授课,她才缓缓把视线移开。
做练习题时,狄伦推了一张纸条给雨寒。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赶上了吗?过程是否紧张又刺激?
雨寒想也不想就在笔记本上写:无耻。幼稚。我已告诉老师。
狄伦看过之后俊美绝伦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坏坏的笑意——那笑意透着迷人的色泽,和无尽冷漠。
他将纸条揉成一团,顺手丢进旁边的纸箱中,不再理睬她。
下了课,卡特先生叫狄伦和雨寒留下,当面质问狄伦是否故意将教堂门锁住,刁难女同学。
狄伦波澜不惊,平静地说:“卡特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昨晚八点到八点半这个中间,你在哪里?”
“我在房间看书。”
“自己一人?”
“是。”
“有谁可为你作证?”
“作证?”他英气逼人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悦,“你倒是有什么证据指定是我做的?宿舍有我签入记录,你可随便查看。”
一向没什么威严的卡特听到这里就软了下来,说:“噢,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雨寒听到几乎吐血——讲人生大道理时卡特振振有词,面临冲突时竟会如此窝囊。
“卡特先生,”雨寒决定为自己据理力争,“既然这样,不妨就去查看一下,不过以狄伦的身手,也极有可能从窗户潜出。”
“要查你们请自便,”狄伦抢先说,“可如果证据证明我一直都在房里,我会将此诬蔑告到家长会以及校长处。”
卡特给了雨寒一个‘我相信你,可有必要把这种小事变严重吗?’的眼神。
雨寒顿时觉得很泄气,低头不语。
最终卡特叹了口气说:“这次就算了,可狄伦你和雨寒是同班同学,以后大家若是有什么误会直接说清楚便是,尽量不要有恶作剧的行为。”
“恶作剧?”狄伦优雅一笑,“老师,怎么会?又不是小学生。”
“好,那你们快去上下一堂课吧。”卡特面带愧疚地看了雨寒一眼,然后取出卷子,结束了谈话。
一出门,狄伦马上变了一副嘴脸,湛蓝的眼睛带着深深的嘲弄,在雨寒身后说:“下次要告谁的状之前最好做足功课,翻看一下每季最高的善款都来自哪个家庭,才好知道校方会偏向谁。”
雨寒本就憋了一口气,听他这么说更是火冒三丈,猛地止住脚步大声喝道:“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吗?你倒底想对我怎样?”
走廊充满来来去去正在换课的学生,听到雨寒一吆喝都回头回脑想看发生什么事。雨寒感到十分尴尬,涨红了脸,谁知狄伦却在此时暧昧地把嘴凑到她耳根,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我想对你做的事还多着呢。”
别说当事人,就连旁观者看到这一幕都目瞪口呆——如此亲昵又嚣张的举动毕竟在学期头;在低班的学生中是很少见的。何况那人还是轰动了整个九,十年级的神秘转校生狄伦.赖斯特。
走廊中的喧哗骤然降低了一半又多,几十双眼睛同时盯着雨寒,而她却只能感受到呼在耳边的热气,一动不能动。
狄伦得意地露出微笑,可当雨寒颈间淡淡香气传入鼻子,男性荷尔蒙受到刺激,身体好像突然有电流穿过。
万圣节舞会的那个吻毫无预告地浮现脑海——柔软的唇瓣,干甜的舌尖,只属于女孩子的气息......想到这里身体的自然反应让他窘迫地落荒而逃。
一系列莫名其妙举动在外人眼中就像是一对情侣在公然打情骂俏,连雨寒自己也不清楚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即使狄伦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她还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离开。
——
这件事在中午时分已被传得满城风雨。雨寒一到饭厅就发现有好几组人看着她睽睽私语,使她啼笑皆非。然而让她无法不去在意的是爱丽丝竟也是其中之一。四目交投的一霎那,雨寒仿佛看到一丝轻蔑与仇恨,在昔日挚友的眼中一闪而过。
误会越来越深,一个月前她们亲密地挤在一张床上聊天,以后恐怕连陌路都难做。
雨寒越想越难过,端着午餐一心只想尽快离开众人的视线,慌忙转身之余差点撞到身边的人。
“雨,”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怎么了?”
“嗄,凯文!”
真要命,永远在最落魄的时候被最不想见到的人撞见。
“你脸色好难看,不舒服吗?”凯文温和地问道。
“……没有。”
“还说没有,脸白得几乎透明,全无血色。”
“我没事……可能就是饿坏了,有点贫血。”她瞎掰。
“那还不快坐下。来,这边有位置。”
凯文拉着雨寒走到他一群朋友在坐的桌子示意让她加入。面对六七个陌生男孩雨寒也顾不得尴尬,因再没什么尴尬得过被那么多双眼睛注视解剖。
幸好这帮人似乎也对她兴趣不大,他们多数都是美式足球队员,正一边啃汉堡一边口沫横飞地讨论着下周战马力诺高中该使什么策略。
“他们就是这个样子,别介意。”凯文微笑道。
“怎会介意……谢谢你才是。”
“要谢我就赶快吃饭。刚才老远看见真你吓了我一跳,以为你下一秒就要昏倒了。”
雨寒看他认真的表情,突然感到郁闷了一天的心情变舒畅,笑着说:“我又不是十八世纪的宫廷女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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