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木槿送多子,还有阿喜,到了莲花坳小站口,看着他们搭上班车消失在崇山峻岭间,她手握镰刀亦隐入了深藏若海的柴禾堆里。
山脚的薄荷丛,也是深藏若海。活泼泼的绿盈盈如墨,幽香四溢,还带着一股清凉味。阿棠手捧洗好的衣服,闲坐在薄荷丛边,不时瞧一瞧渡口。栋木正在船上解纤绳,她有意轻咳一声,栋木听见咳声看过来,一眼就牢牢地盯上了她V字衣领下露出的白皙肌肤。“阿棠!”他呼唤着她的名字屁颠屁颠过来了,声音里充满柔情蜜意,眼神里却充满某种渴望。
“晚上到这里来吧。”阿棠弄平身后的薄荷草,往里面挪了挪屁股。
“还是在这里?”栋木扫了一眼深处里已经弄倒的一片薄荷草。
阿棠恨恨地:“什么时候在你家里了?野鸳鸯嘛,就得在野外。”
栋木讨好地一笑:“是呀,我家肯定不行,你家现在也是不行了,杏花长大懂事了嘛。其实我不是说这儿不好,主要是蛇多,难道你就不怕?”
“信不信,每次在这里见着蛇,我只要提一下梁栋木和蒋大毛的名字,它们就会乖乖地逃跑。”阿棠煞有介事地说。
“你呀,简直像一位活半仙!”栋木随手摘朵小红花插在她的巴巴头上,亲吻着她桃红的腮:“就现在抓紧时间吧,我实在等不及了……”他把她按倒在草丛里(此处删去125字)。
木槿背着柴禾一步一步走下山间小道,无意间一抬头发现栋木和阿棠从薄荷丛中走出来。一个捧着个装着衣服的盆子,在前面边走边理巴巴头,一个走在后面扣着衣服的纽扣,两人有说有笑的。木槿惊异地睁大眼睛想辨个仔细弄个明白,一块黑头巾从前面飘过来挡住了视线,见黑头巾的女人擦肩而过,口里念念有词径直去了半山腰,木槿更吃惊了。等她收回视线再去寻找栋木和阿棠时,他们已经站在渡口的台阶上谈论着什么,从他们指指点点的方向来看,大概在谈论那个黑头巾女人吧。
木槿的判断很正确。此次黑头巾女人确实给了栋木一个极大的意外发现,他猛然觉得她有些面熟。栋木隐约记得,好像在二十年前,这个黑头巾女人,那时候是一身地道的瑶家姑娘的打扮,在湘水渡口哭着喊“救命!”他和蒋大毛还有乔乐冒从田间闻讯赶来,帮助她救下了被永州异蛇咬伤的男朋友,一个返城参加高考的知青。阿棠对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带了揶揄的口气问栋木:“既然你是那个黑头巾女人的救命恩人,她怎么从不拿正眼瞧你?”
栋木颇有感触地:“也许她是个容易忘记过去的人,她自然记不得我了,也许那段往事对现在她来说是不堪回首的,她所以对我没有感激之情,甚至怕我认出她来。仔细回想一下,她从前每次遇到我总是绕道另行,如果突然间撞见,她就低下头或者把脸偏开,好象很害怕和我面对面。”
“你是老骚公,当然怕你了。”
“要不是我这次和你躲在薄荷草丛里没让她发现,我还没机会从正面给她瞧个够呢。”
阿棠的醋劲上来了:“真是死骚公!见人家那身姿面容半老徐娘的风韵,是不是动起歪心思来了?救就救了呗,总不至于要跟她翻陈年旧账,要人家以身相许来报答你吧?再说了,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多着呢,很可能是你认错了人。不然蒋大毛和乔乐冒怎么不跟你提起她呀。”
栋木点点头:“说得也是,世界上有长得酷似的人,也有可能这个女人是那个女孩的姐妹。这么一说,我又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和二十多年的那个女孩模样儿相似,但气质和神情的确判若两人。”其实他是非常希望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假若这样的话,那么黑头巾女人在鬼崽岭在渡口的有所寻觅,就不再是与那张纸条和孩子有关,再设若她是为了某种情结故地重游来寻些旧事寻些念想,他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好了,忙你的吧,我回家啦。”阿棠抛个媚眼:“晚上还要来呀。”
“行!”栋木乐不可支地答应。
木槿放下木柴,平静地观望着他们,脸上的吃惊藏到心里变成了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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