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陪着栀子小声地说着什么时,栋木领着大毛父子抬着一副担架,大步流星跑来了,他从店子里屋抓出一条大毛毯披裹在栀子身上,抱着她放进担架里。可是四个人抬的担架只有三个人,栋木急得满头大汗地求上了邻居阿义。阿义二话没说,跟在栋木后面出门了,可是阿义女人手里捏着一颗麻将子拍在桌面,断喝一声:“老东西,你不想活啦!”阿义没被喝住,仍跟了栋木去他店子里。阿义女人从麻将桌上退下追出来,露出狰狞的面子嚎叫:“阿义,你这个老东西,你想寻死的话,痛痛快快喝农药上吊啊,干什么非要传染上瘟疫痨病死!”猛地一阵更尖利的刹车声压住了叫嚷,一辆面包车在四个人抬着的担架边停住,上了年纪的老司机同情地招呼着他们上车。担架轻轻地从肩膀上卸下来,不用担架抬,大毛父子和阿义自然不用去了,三个人留了下来。栋木抱着栀子坐进面包车时,对身边每个给予他热心帮助的人都感激地点点头,当车子开动时,香椿挥挥手,栋木回头向香椿点了点头。阿义女人看在眼里,信口雌黄说:“豆腐婆,你看,老骚公在向情人抛媚眼呢。”
豆腐婆不答理她,自言自语地:“这样太好啦,好人还是有好报,栀子是个好女人,求菩萨保佑她平安无事。”
阿义女人讥讽地:“豆腐婆,还求菩萨干啥,求你就可以了,你不是有菩萨心肠吗?”
豆腐婆自愧不如地:“真正有菩萨心肠的是香椿,梅子都不要她的儿子了,她不但不记仇,而且还关爱着他一家。”
香椿回到了裁缝铺里教徒弟们裁剪,阿义女人和豆腐婆东一句西一句的扯淡,她听见了,但并不往心里去,她只想着等梅子回来告诉她栀子到县里住院的事,然后陪陪她,她怕她孤单,她隐约地感到,李彦是不会踏进栋木家求婚的,儿子和梅子的婚事仍有希望。当然,即使没有希望,栀子病了,她也会伸出援助之手。
再说栋木背着栀子,虽然已经到了潇州县人民医院有一个多小时了,可那里人头攒动,人满为患,就是连走廊上他们都插不进脚。住院部主任再三声明,已经没有床位了,要住院,也只能尽量安排病人睡在走廊上。栋木心里焦急地想,走廊就走廊吧,只要能住在医院里就行!他忙不迭地为栀子挂号、交款,一切手续办齐,栀子才躺在走廊上腾出来的一张木椅上输液。窗外寒风吹来,栀子冷得瑟瑟发抖。有个病人在家人的陪同下从病房里走出来,提着塑胶桶和暖水瓶什么的,好象是出院了,栋木满怀希望地找到住院部主任,可他正领着一个新病人从外面进来,穿过拥挤的走廊径直入了病房,根本不给栋木说话的机会。看着新病人在干净舒适的床铺里睡下,栋木很不解地问:“主任,我比他先来,有了空床位,为什么还轮不上我呢?”住院部主任摊摊手表示无奈:“没办法,这是领导的安排。你也看到了,睡在走廊上的不是你家里一个病人,坚持坚持吧。”栋木走出病房,回头盯着主任的背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脱下外套给栀子盖上,自己不停地来回走动,呵着热气抵挡着春日余寒。一个年轻护士拿来一床棉被给栀子盖上。栀子蠕动着两片干裂的嘴唇挤出一句:“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了。”栋木也是喜出望外地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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