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珊也不可能长时间装出那种笑容,因为他还要用心揣摩林自成的心理,以便采取最合适方式愚弄他。他寻思了一会儿又赔笑道:“大哥什么时候来的?”林自成说:“昨天来的。”姚珊说:“大哥知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
林自成想:“你们不就是干传销的吗?还美其名曰‘网络营销’,想让别人也这么说。你想让我说,我偏不说。”他想到这,便装傻道:“你们是卖化装品的吧?”
姚珊贱笑道:“我们是卖化装品的不假,不过大哥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的行业叫什么名称。——我们今天的行业叫‘网络营销’,它是我国从国外引进的六大新兴行业的最后一项,前五项——股票、期货、房地产、广告、人寿保险,都已经立法了,惟有这最后一项暂时还没有立法。”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端起面前的小钵喝水,还不时地用余光窥视林自成。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喝水是假,实际上他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观察林自成的表情,琢磨下一步该怎么说。
林自成去过峨眉山,看见过野猴子,忽然发现姚珊不但长得和猴子十分像,而且窥视别人的样子也和野猴子偷东西吃时窥视游人完全一样,忍不住笑了。小红发现他如此开心,百思不得其解,把屋里的人看个遍也没搞明白。
姚珊见林自成是一脸轻松的表情,放下小钵笑说:“大哥,你是怎么来的?”林自成不知他话里有话,随口答道:“坐火车来的。”姚珊笑说:“那你比我强,我是骑马扛扁担来的。”林自成一时没理解此话的含意,心里微微一怔。众人都看着他笑,他才醒悟到“马”加“扁”是一个“骗”字,又说:“我也是叫人骗来的。”姚珊说:“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朋友为什么要骗你?”林自成说:“不知道。”
姚珊说:“那我就给你解释解释这个问题。首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对你绝对没有恶意;他是觉得这是一个挣钱的好行业才叫你来。人们有好吃的,都是先尽自己的亲朋好友吃,不可能给外人吃。你家包饺子,也一定先给自己家人吃,不可能上大街见个陌生人就说‘我家包铰子了,你上我家吃饺子吧?’——你是他的朋友,他认为这是一挣钱的好机会,自然先叫你来。我们这些人,来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推荐人在这边干什么;说白了,都是被自己的亲朋好友骗来的。我就是让我媳妇她姑骗来的。我以前在家是做木材生意的,每年都能收入个10来万。你想,如果这个行业不好,我媳妇她姑能不能让我过来,我能不能干。”他指了指一个坐在他对面的大姑娘,接着说:“她是青海省湟中县的,被她妈骗来的。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再想想她妈能不能害自己的女儿。”
那大姑娘冲着林自成笑,笑得非常自然,像湟中青稞酒那样甜美,带着西藏喇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故里人的虔诚。这种天真无邪的笑容,分明是表示姚珊说的没错。林自成虽然不相信姚珊,却相信这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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