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圣诞节。我对着夜色降临的天空,闭上眼睛再将她想一遍,就一遍,最后一遍,然后彻底忘记!这些日子来我反复思索半人马的话,他是对的,是我自己进入了幻境了。不管真假,都已经结束了,我只愿永远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了。
街上华灯初上,冰雕雪影,彩灯迷离。球状物体带领我们参观龙港城北的古希腊遗址。公交车转来转去就到了一个废旧的山头,走进白色的宫殿,宽敞的大厅,美玉般的柱子,辉煌的灯饰,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我本以为球状物体终于良心发现,要带领大家考察一下龙港的地理,做一点本分的事。没想到一进门他就指着门口的卡吕普索雕塑,对我们说:“这是海之女神卡吕普索,我敢打赌,这女人送走了他的情人奥德修斯后,一定在海浪的洁白胸乳上,发现了深渊。”
“我打赌她不会。”有人反驳。
我伫立在雕塑前,陷入沉思。说也倒霉,几度疲软的球状物体竟然突然发飙,逮住走神的我,仗着今天来上课的人多,就要显一显久违的威风,命令我去隔壁罚站。隔壁是用玻璃窗隔住的文化馆,里面林立着中国各大艺术家的雕像,我在朦胧诗派中间找了个空位,面对诗人顾城,半蹲在那里面。
玻璃窗的另一边,火树银花,车水马龙,街上蜂拥的人群,将商店门口的圣诞老人围得团团转,好不热闹!我透过玻璃,看见王姑娘直直地站立在宫殿的大厅雕塑前,忙碌地记载着她的笔记,手指紧紧捏住一根铅笔,很认真的模样!这可真少见,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么专心的样子!过了半个小时,她依然一动不动,又过了半个小时,他还是没动。我简直惊呆了——没了我的苹果花,她竟然也能对某一门学科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莫非她真的变了?种种猜疑在我心头盘生,可是不出两分钟,我的一切幻想又破灭了。突然宫殿的从四面八方涌出了成百上千的穿着基督徒白袍的教士,他们脸上戴着各种装饰,手里也有数不完的道具,口中念念有词,像在排演一出宏伟的话剧一样。他们从四方涌出,将王姑娘来了全包围。
只见那“静止”的王姑娘突然动了,在他们中央旋转了两圈,翻开手中的“笔记本”——原来不是笔记本,而是一本圣经——开始大声地歌唱起来。原来真的是一幕话剧!好象是要参加明年县里的平安夜盛会的选拔,正在利用气氛加紧彩排呢!而她刚刚扮演的,只是一个思考的蜡像!他妈的!
下课后,同学蜂拥而出,散开在热闹的夜里,我才在愤怒与惊恐中缓过神来。这时球状物体也在“个性与朦胧美”中找到了我。“恩,诗人说什么呢?”
我随手指着面前的雕塑下面一行字说:“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
“恩,东看西看,和你一样不专心,你没蹲错地方。”他洋洋自得。
“不是这么理解吧?”我挺了挺马步,解释说。
我并非白站走廊这么久,突然察觉人不常凝视另一个人,即使那么做了,眼神里也只有空洞。
他很好奇,把我扶正,又将耳朵贴进我的嘴,急切追问:“那该怎么理解?”
我生气地扭动散架的腰骨,说:“那是个谜。”
这样的圣诞夜,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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