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阳台上挪了个身,对麦克说,我计划在大一时写一本小说,先拟名为《铜路》,他总是不以为然,他说要创作就该先了解生活,我首先该知道自己要什么。
可见他对我的了解,我并不清楚自己要什么样的生活。我幻想在大学里能找到,可这段在大学的日子令我渐渐泄气了。
渐渐熟悉,大学其实很小,每天来来回回总是不停的重复一条路上。
起初有点不愿相信,可当我发觉自己竟将三分之二的时间花在床上发呆时,才明白一座海市蜃楼,远观时美丽丰盛,走近多是喧闹的坟场,碎瓦下埋着沦落的激情。感觉自己是缩着后颈蓄势啄米的小鸡,一地的美丽情节,兴致勃勃里却找不到入口。
一个空许的诺言。有一种无法舒展筋骨,憋屈的慌。
失望让无聊越发刻骨,大伙开始变着法子,最后竟变得饥不择食了,事情便不分好坏,只要新鲜,只管以试过为荣。
因进不了学生会的白帆一口气买了十张电话卡,不分日夜地与人聊天,却不更换内容。而唯一进入了学生会的石林,却很少见他去学校签到,常听他抱怨自己在学习部里受到的冷遇与排挤,慢慢迷恋上电脑游戏,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不去学习部签到,他一脸茫然地望着我,那架势,让我想起了十几年前葛优打的一个火腿肠广告。
那天,麦克得知他上交校足球队员申请名单竟被无故弄丢,结果错过了校队的招新。他气冲冲地要去体育部理论,因为负责将名单转交给教练的人就是那个体育部部长。
我拦不住,便一同来到行政楼,便在走廊遇上了路阻,一个胖子卡在走廊中央,此路不通。
胖子气呼呼的模样,手指着里面的办公室,急得说不出话来。
我抬头看着办公室门上的标牌,写着“政史系体育部办公室”。
“怎么了?”麦克说。
“他,他……” 胖子是个口吃,一急,忘词了。
“他什么?”麦克摆手,示意他慢慢说。
“他妈的!”胖子说。
“有何不妥?”我说。
“我明明已经交了,硬说,说…… 说我没交!”胖子吃力地说。
“交什么?”
“足,足球队的申请单啊!”
这下我明白了,生活有许多不如意。
“还有人吗?”麦克问。
“还还,还有两个,都是我们沈阳人!”胖子说。
没过了半会儿,胖子口中的另外两个沈阳人也到,两个都瘦,一个长瘦,一米八三的个头,怪吓人的,另一个精瘦,个子不很高,却很结实。
“这是‘长条’,美术系的,打,打…… 打组织中场。”胖子指着高的那个说,“这是‘猴子’体育系的,前锋!”胖子继续说。
“你呢?”麦克问。
“我,我…… 我阿宝,守门员!”胖子呵呵地笑。
“陈麦克,前腰。”我弟弟说。
大伙一起哄,路人都拥上来了,一打听,竟找出了十来个错过招新的人。
“都叫来吧,反正都错过了,大伙自己建个队!去他妈的校队!”麦克说。
全部同意了,麦克组了队,我出主意,把该队取名为“沉郁蓝星辰的风”,结果被他们一脚踢了出来。
“学长,借个火……”
我刚刚闭眼,就听到了一个细柔的声音,我睁开眼睛一看,见是一个男生,上身穿着一件绿色衬衫,料比女人的肚兜还省,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牛仔裤,短发清爽如水果,白白皮肤,红红脸蛋,起初的太阳光眩目,我以为是白帆,最后看清楚了,比白帆多了一份妩媚,一个美丽的男生。
发情的季节,总是那些飘零的日子。
被吓后的怒火,很明显,我的心暴躁得厉害,但又不丢了造型,骂说:“非礼汝母之...!”
他一听不服了,说:“人生如梦,我刚刚就已经在这里了。”
“吓?不是吧?”我说,我没看见,难道上面的麦克也没看见?
“你刚刚在上面,我叫你,你没答应。”
我明白了,合理的解释是,麦克最先到,然后他来,最后我到。
“借个火吧!”他说。
“借什么火?细皮嫩肉的还抽烟?”我大叫。
“没抽烟。”他说。
“没抽烟,你喊什么借火?”我用多么邪恶的眼神望他。“想玩火?招新落选了?心里头郁闷?想放把火烧了学校?”
我并非要把落选的气发泄到他身上,纯粹是为了排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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