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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镍时代: A级教犯 第一四六章 游码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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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车和打铁一样,工作多半寂寞,大脑有许多空闲时间,区别是,拉车更接近全身运动,连眼睛都没法清闲,难免事故,它已经完全做到令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最近我的脑子里挤进了一些东西,老惦记着白雪给我做的两道测试题,当时她的得出的结果是:我的情绪化很明显。这并不稀罕,不测我也清楚,恰是她测了又说对了,我又惊讶了。很多时候,自己是清楚身上的脾气,却死活要别人定义,从此才放心引用。比方说后来一次,我把她像猫一样地抱到床上,脱了她裤子,又要脱她另一条裤子,她说不急,抓住我问:“你先说,你是啥子星座的?”

    “水瓶”我说。

    她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许多事情由不得她。

    “水瓶座最伤感,就像那个小水瓶一样,那个里头一定是装着眼泪罢。”

    于是她忧伤地说完,又松开手,任由我摆布了。但从此以后一旦有人提起类似话题,我都会说,水瓶座最伤感,里头装着眼泪,仿佛我从书里亲眼看到,仿佛云朵上就这么写着似的。尽管并无自豪的理由,但也见我之相当了自己,若有人问我从何得知,密切的话,我会透露那是听来的,若再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去打探,我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那女人又说,这一点又恰是情绪化严重的表现,普遍没有自信,又过分看重他人对自己的定位。我想她实在言重了,因为我的情绪化很斯文,唯一的表现形式是,突发奇想,却从不实施,有股伏晒于草丛之下的懒惰和温暖。

    但她的确就这么给我定位了,并不简单,我以为那需要某种机遇,首先是她要与我重逢,若不是她一直坐在车上,从我脑后通观全局,她的想法自然没有可取的地方。一般她肯定或否定的东西,我自己通常不常参与讨论,别人又从没对我提过,感觉很虚,在她眼里却如午后的乌云,有时流连,有时讨厌。比如隔了一片海,发现另一边有人在机械地奔跑,嘿呦嘿呦,这些个动作是不是也很可爱动人呢?它们与什么都无关,可拼凑着就很协调,很值得投掷思念,中间一定有快感,挺不真实却满足的要死,都是风景,她可能要任由我怎么想,都独自珍贵去了。这些都是那天我送她到码头时,我从她眼里读到的,也许爱情在懵懂时,最大限度也只能展示这些,然而足够应付当时的白天与黑夜,我为一笔锐不可挡的精神财富,这财富等同于遥望,一样博大宽广,没有边际,一样都不是两个点的诚实组合,总有一方自觉地把另一方的情况模糊,红通通的主动。

    那种自觉性我也不能说了解,只是猜测,但我发现自己已开始不顾一切地装作忙碌起来了,用一种故作毫不知情去承受惊讶喜悦,她突然出现在岛上时,她塞银元给我时,我并非匆忙得一句都不能说,却要表现地匆忙,诸如此类情形下我是无法料到此时她也重视我的反应。

    这些我没料到吗?也许料到了,却不明说。因为恐怕我给了反应也不能令她开怀,又会使她羞涩,像她常抱怨的那样,在我面前她总是惭愧的,我不宜说出任何想法。我以为,爱情使每个人学会从一而终的自卑,记忆如墨汁在草纸上碳化,两边蔓延,乃至依赖散失其原有的相对独立,忘了中间有过晴朗,最终混成一团云,凝聚在上空。比方说,我不做秀才好多年,她也不再俗气如从前,这些都没法改变她从我这里乞讨肯定眼神的决心,若无轰轰烈烈的鼓舞,很难令她有自信。

    也许在乌云下,码头上,一个女人在身旁手舞足蹈,天气闷闷的样子,就是一个不错的角度,一种不错的定位,事实的确如此,这些在后来我的心中凿成了一个温暖的影子,模糊的很,却模糊得难忘,气温升高时我就有拼命找寻的念头。然而这样的怂恿我感觉无必要赠她,因为我以为,女人多半没有爱情,有的只是一种附和疼爱的情结。这种生物靠讨温柔过活,长久以后,她若发现在我身上找不到她要的疼爱哪怕挂念,自然也会后退的,这比选择自己是什么星座要灵活的多。

    于是在当时,我把更多的情绪投在了码头的风景上,码头有时是青绿一片,有时是黄绿,变化多端,长期海浪的来回令它难以长上植被,但这种地方若是长了,又是特别讨厌,溜溜滑滑,从前讨海头的我耳边总是抱怨,那时我在海的另一侧捣铜油。

    那天下午唱的是《游码头》,可贵的是由无锡滩簧龙凤班的班主袁仁仪和他的徒弟半天红合演的,先前只听说他们在上海做秀,此次二人随师生代表团前来,以表爱国之心,随后也有学生们的表演,零零碎碎,甚至无需要准备,尽自在台上自由发挥,想到什么说什么,有点类似意识流手法,却都是些家庭琐事的内容,所以观众高声叫好,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对文明戏没有什么特别印象,但之前黄大帅又强行要与我交流,所以我还记得一些说法。之前黄大帅与我相见,如果真的需要什么理由,一万个也不够,因为大家都有意探讨追究生活的本质是什么。这不是义务,是流行自身具有的一种诠释使命罢,它使不同人聚到一起,看似随机,其实是必然。

    官山岛上没有具体形态的军阀,但岛上龙头们为了讨好,战事来时会自选一派,径自抓人,送往岛外军阀,有点类似押宝。于是拉猛男也是常有的事,黄大帅一定要亲自前来挑人,他是不放心的,据说是借鉴表哥张大帅失败的缘故,挑的人一定要忠诚,不许搞背叛一套。

    很明显黄大帅喜欢我这类阳光型的男孩,因为打起仗来像头牛,不吃亏。但他的内心也是矛盾的,听说姨太太们也有同种爱好,拉进府里难免会引起混乱,送往前线吧,傻头傻脑不怕死,特能立功,到时候照样还是要招回来升官表彰,还是会骚乱。所以他对我辈的理想追求是: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结束后给自己一个子弹,不用回来。

    如我前面所说,什么都瞒不过拉车的,我的同事们一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难免要逃跑,可是谁也舍不得那车,于是约好把它们藏了,结果东西一多就被察觉,还是被堵回来了,排成一个队伍。

    我怀疑他的衣服都是张大帅的,他俩特像彼此!而且此时黄大帅已经不能认出我,也如同一个符号吧。

    “你是干什么地?”他走到我的同事面前问。

    “拉车的。”我同事说。

    黄大帅不高兴了,说:“淘气!拉这个笨重的玩意满大街乱跑,你角得很有趣味是吧?调皮!全部带走!”

    我们是调皮的,满大街跑着玩,玩累了就用得来的银元去叫野鸡,生活习惯不大好。他所谴责的大概是指我们此类没有追求,或无视追求,那便是自由、博爱、平等。

    我以为他所说的追求类似于信念,信念我有,我在有一年的会试中写了这一方面的文字,把它定义为生活的某一种暗示。其间的自由我赞同,博爱与平等就实在不了解,也不需要。

    关于如何处置我们,黄大帅找到了一条捷径,很快我们被送到了岛上西北角的一个矿上,不打仗,也没机会让他的姨太们找到,只干活,干完了就被活埋,很利索。

    我的忧郁气质在太阳下一烘烤,逼迫许多人怀疑起我的身份,黄大帅得知,却没太大反应,还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

    他说:“妈了个秃子,陈,那话怎么说的?如果在河的对岸,那就算了。。。是不是?”

    我默不做声,他的答案比我的答案重要,没有什么东西能使我再如热带鱼一样游一次。不是我不会遁地,是有一种情绪,使我安静地听,那么安静,我渴望把生命延续。

    “哦,俺想起来了,两年河东,两年河西,对不?”他拍光光的脑袋说。

    “对的呢!”我很高兴。

    “是啊,是啊。”他高兴的很。

    我以为,他表哥觉得我不会说话,他就未必会了,因为拉车生活很需要谎言相伴,比如陌生人来做生意,大可以拉他跑一圈,再回来附近的客栈,我们靠这个过活。

    他似乎忘了当初的那个疑问,那便是生活的本质是什么?前阵子他看上去很忙,当年他抢了张大帅的全部财产和妻妾,中间包括了李千金,自然也一并抢了丈人。李厚基派他继续攻打扬州,完成他表哥的遗愿。起先他是积极的,因为男人以事业为重。可这阵子他怠慢了,却也没时间问,甚至连前线的事都不管了,只是让大伙疯狂堆土造码头。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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