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热哄哄,我们找了个靠门的的位置,人来人往,不亦闹乎。
“挖拉铁~~那一铁~~”我翻开日语书,大声认真地念。
对面是四对情侣,很自然的亲亲我我,声音如鱼戏水。哎哟,哎哟,我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的暴躁过。到了九点,我实在憋不住了,对小郭说:
“你做过那游戏吧?”
“什么。”小郭惊讶。
“你忘了?我在你的奶子上写字,你闭着眼睛猜。”我说。
“讨厌!”对面的女生同时说。
小郭更加难堪了,他没有想到,平日有人总用各种奇怪的污秽的话语挖苦他,我总帮他出头,今天挖苦他的人竟然是我!他还没反应过来,我抓过小郭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写了三个字。
小郭闭着眼睛,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着说痒。
我说:“笑毛啊,你猜的出来吗。”
“‘我’,‘爱’,‘你’。”小郭又轻轻地说,咬着下唇,满面通红。
情侣们以为不妥,认定我们这是不顾公共场合,在大众眼下耍流氓,于是再也不住了,纷纷起身走,我本想10个人做一个大互动,可他们消失地太快。
“你看,人家都走了!”
“这样啊,我写了什么?”我问。
“前面两个是挖和拉,最后一个我没猜出来。”
“是铁呢。”我说。
“你干吗赶人家走?”小郭有点不满。
“挖拉铁~~那一铁~~”我装作没听见,大声念书。
到了九点多,我实在坐不住了,提议出去走走,小郭收拾好书本,****在一个公共的角落。
星期三的街道是很空,静悄悄,只有温大到温职院的一截路是直线的,路灯泛黄,路上只有形支影单的三轮车,从近到远的“卡芝”响。天空里星星高高淡淡,几片比纱薄的轻云,夜是五月的轻唇。路上少有行人,我把自行车往草地上一丢,与小郭步行到学子广场。
“原,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没有,不,有,啊哈。”
“哈哈。”小郭白着眼睛像天空,露出欠扁的不相信的表情。
“原,你喜欢什么颜色呢?”
“白色。”
“你等会儿,我先拿笔记下。”他弯腰掏笔。
“不用记,你想想白衣少年,说的就是我了。”我嘿嘿。
“你不像白衣少年。”
“不要吧?像什么?”
我想起那日下午在扬州的旅馆,他在热气蒸腾的木屋里,我表明自己不是陈老二时,他的眼神掠过一丝怀疑的光,除了那次,在我的记忆中,小郭很少这样不给面子,他料定大概是有什么阴谋了,所以摆开架势,准备承担一切。
“我看,你像教堂里,唱诗班的男孩,圣洁的男孩。”
“死人才圣洁,忧郁?英俊?”我追问。
“就是圣洁,什么忧郁,英俊,你还够不上。”小郭诡秘地笑。
“圣洁多好啊,可为什么啊。”
小郭扑哧的笑,把十分之八的白眼球撇向我,脸上像展开一朵花。
“连撒谎都这么可爱,你就算爱过一千次,也跟没爱过一样,永远那么单纯美好。”
这是小郭对我的最初记忆。入秋后,夜里路边的草地都湿透,学子广场上依稀红与绿的灯光,如一个温暖的迷宫。温职院的铃声是《致爱丽斯》,小郭都能熟记,每当它响起,他也跟着唱,声音轻柔而甜美。头顶是飘过的飞机。
小郭经常说:“这是多么巧,我与你在一起,总是看见飞机。”
想有这样的巧合并不难,他用心寻找了一些特殊的事物,以便爱情喜悦也好,苦恼也好,将来都有证据。
其实,发生频率更高的是我的飘移情绪,难道不就是吗?人在想什么?我有新思量,也绕不出这个立体的孤单。夜里都是我孤单修长的身影,灯火把鬼面般的心事全面摊开,无依无靠,暴露独一无二的彷徨。
小郭略有领悟,我感觉到了他的焦躁,我们中间缺了点什么,我想给他点提示,自己又想不起是什么,至此,我也不明白对他是喜欢,还是依赖了,但我们有同感,有些事情不澄清,就会把人往云端上逼。
在这里,什么都可以不严格,惟独爱情不行。我在夜色里乱撞,始终没能像麦克一样,在节日里有所作为,但很快,严格意义上的爱情,却在不经意的瞬间来临了。第二天晚上,我们从图书馆出来,天快下起了雨,我拖他赶紧跑,他却愣在那里不动。
“怎么了?”我问。
“星期三,学校有放电影的。”小郭低着头说。
“什么电影?”我甩着手中的书。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依旧不以为然。
“不想去。”我说。
“叫你和我一起看嘛!”小郭红着脸,生气地说,停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我回头看他。
他没看我,径自转身看着路边的草地,看天空,叹气。
“走不动了。”他说。
“怎么了?”我不解。
“这算什么?”他说。
小郭的脸更红了,像宇宙中的火星。我认识他这么久来,还没看他这样。
“什么什么。”我说。
后来,他低着头跑到前面了,我还沉浸在那种红,突然听到了手机的短信,上面写着:冬天来了,想知道你的怀抱,是不是和我当初想象的一样温暖。莫回。
小郭一定担忧我的答复,但随后的日子里,我与他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背靠背,晒太阳读书,却一直没给他一个答复,很快就到换季节的时候。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