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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亦有道 第一卷 第七章 银胡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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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老爸口吐腥血,面目狰狞,完全不是之前的他,落得今日悲惨的地步都全因为我。霎时间我忍不住心中翻滚的悔恨,不顾眼前的污秽,埋头在老爸的胸膛前大哭起来。

    老爸的身躯扭动了一下,我感觉到下腹的衣服已经湿透,顺势瞧了瞧,发现老爸的腰侧有一条狰狞的伤口,浓黑的血水不断渗出,随着身体抖动,伤口越裂越开,一条条恶臭无比的小蠕虫挣扎着从老爸的身体里滑出来。

    这时老爸突然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一手抓住我的脖子,力道之大,以致指甲深陷在我的皮肤里,我并没有感到痛楚,或者说我已经忽略了痛苦。

    在一旁的老头子见形势不妙,一个箭步上前,手如鹰爪,擒住老爸的手腕,尾指巧妙地轻轻一点,原本抓住我脖子的手立马就松开了。随后身形变换,用四两拨千斤之势,将发狂的老爸再次抛到竹竿上,一整排竹竿被压垮,才勉强止住去势。

    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祈求老头子不要再伤害我老爸,尽管他已经神智不清,身体中邪。老道士冷哼了一声,摸了摸下颚的银胡子,随后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箓,上面刻画着难懂的文字与画像。老头子快速地加持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黄色符箓凭空生起了火焰,那火光异于寻常,中心呈淡紫色,外围呈墨绿色。

    老爸从折断的竹子堆里缓慢爬了起来,弓着身子,腰侧的伤口随着刚才那一击撕裂开到恐怖的程度,大块的内脏和蠕动的小虫从伤口滑落到地上,恶臭弥漫在竹林之中。

    老头子挥手一扬,将手中燃烧的符箓挥出去,后者稳稳地贴在老爸的额头上,火光一下子将老爸的身体包裹住,发出吱吱的燃烧声和痛苦的哀嚎声。一缕缕黑烟腾空升起,凡是附近竹子碰到的,都化作焦糊。

    老妈被眼前的一幕吓晕,而我则想跑过去,老头子不耐烦地将我踢倒在地,死死地将我按在冰凉的土地上。我把脸埋在土地里,老爸痛苦的哀嚎声随着火光消散而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与我沉重的抽泣声。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破旧的老房子里。老旧的玻璃窗外下着毛毛细雨,我翻身下床,推开虚掩着的门,走廊尽头有声响,遂往那个方向走去。

    越走越近,听到有敲击木鱼和念诵经文的声音。尽头是一个大厅,正中供奉着一尊佛像,三个香炉均香火鼎盛,有一位剃了光头的人跪在佛像前,原来是有僧人在这里参拜。从背后我瞧不到僧人的模样,只不过他的衣着好像有点熟悉,我凑近一看,令我大吃一惊。

    原来在佛像前参拜的并不是僧人,而是我的老妈。我着急地跪在她身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妈放下木鱼,把我抱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直到那晚的老头子也出现在大厅里,才告诉我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老爸中邪那晚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我和老妈之后都昏厥了过去,老头子将我们母子俩背到这个寺庙里修养。老头子将老爸的骨灰交给老妈,并说只有剃头戒荤,每天诵经念佛,如此持续五年,才可以将老爸的魂魄勾回来,好让他不会成为孤魂野鬼,安息在象心村。

    至于老爸为何会落得如此结局,老头子说竹林之中藏匿着一具无墓无棺的野尸,估计存在了好几十年,终日在竹林之中游荡,以鲜活肉体的血液为食。一旦被他咬过,就会尸毒攻心,继而满腹蠕虫,最后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而老爸就是不幸遇到了那具野尸,才会有后来的事。

    那具野尸准备袭击大炮叔的时候,正好被老头子发现,凭借他神秘莫测的道行,解决野尸根本不成问题。大炮叔当时也被吓晕了,而且还受了点轻伤,此时也在这个寺庙中修养着。

    而我的事老头子也了如指掌,他就是当年被奶奶赶走的银胡老头子。那只阴魂不散的乌鸦也并非邪物,而是他派去观察我的耳目。

    他说我命中七煞,远古阴魂游离于世间,久久不得往生,集至邪至恶至毒至阴至暗至幽至怨于一身,乃是百年罕见的灾星,命本不应该降临于世,如今我逆天而存,往后世间必定有大灾大难。

    老头子说得头头是道,我听得头昏目眩,如此说来,是否应该一死以救天下?

    还没在丧夫中恢复过来的老妈听到老头子这么一番话,顿时跪在地下,连磕了三个响头,恳求老头子想想办法。对于此事,我反而没有多大的祈求,老爸的事对我打击实在太大,如若我再存在于世,不知道哪天我的家人又会遭到不幸,还不如一死了之,免得祸害人间。况且还有姐姐在,老妈日后也不会老无所依。

    我连忙将老妈搀扶起来,对她说天意如此,我活到十岁已是埋下祸根,如若不将祸根铲除,日后必定后患无穷。老妈听了我这么说,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老泪纵横地说:“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说这些话呢?你这个不孝子!”

    我低垂着头,谁不想活下去呢,可是我命中七煞,实在不想再令家人遭罪。长痛不如短痛,我坚定地望着老头子说:“大师,该说的你都说了,该懂的我也懂了,如何处置你说便是。”

    老头子抚了抚下颚的一簇银胡子,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我一番,随后说:“当初是我没有全力阻止,酿成今日大祸也有我的责任。既然你已经降生于世,无论怎么说也是一条鲜活生命。我佛慈悲,要我痛下杀手将无辜的你送下黄泉实在是办不到。”

    老妈连忙抓住老头子的手,感谢他不杀之恩,并保证带我远离这个地方,到穷山僻壤,过隐世的生活。

    老头子严厉地说:“你以为带儿子远走他乡就可以解除这一切的厄运吗?不要妄想了!”

    如此说来,究竟怎样才是万全计策呢?如有活命的方法,又不会伤害家人,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想到这里,我连忙跪下,恳求眼前这位绝世高人指明前路。

    只见老头子双手负于背后,在大厅中来回踱步,一时眼睛发亮,好像想出了对策,一时又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如此反复了十几回,他突然转过身,走到窗户前对着天空沉吟了几句。我和老妈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静静地等待。

    片刻过后,老头子一口鲜血冲喉而出,直喷到老旧的玻璃上,我和老妈都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过去瞧瞧他老人家有没有大碍。谁知老头子摆手示意我们别靠近他,又指了指玻璃上的血迹。

    一看又吓我们一跳,世间竟然有如此巧妙,不,应该说如此玄乎的事存在。血迹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玻璃上呈现出一个复杂的漩涡形符文。吐出这口鲜血,几乎要了他老人家的命似的,霎时间,他好像苍老了十岁。老头子扶着墙,虚弱地说:“你是灾星,本不该存在于世,但又逆天而存。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是因缘,是宿命。这是我窥看天道一角,参悟出救你一命的法子。究竟有没有效,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和上天的安排了。”

    说罢,老头子便吩咐我们母子俩这几天先在寺庙中修养,等他恢复好身子就为我布阵作法。我和老妈感激涕零,实在无以为报,只好长跪在地,直到老头子步出大厅。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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