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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银胡子临行前的一番话我铭记在心,虽然夏心调皮捣蛋,也从不给好脸色我看,但我终究比她年长,还是处处谦让着她。这小妞见我无趣,也没有玩的心思,而是恢复起往日逍遥自在模样。白天在山顶几乎看不到她的身影,唯有傍晚时分才瞧见她一身脏兮兮的模样回来。我劝说过她不要太晚,夜间始终不安全。但夏心一直不待见我,直接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如此过去了半年,期间我和她都甚少交谈,只有吃饭的时候会聊几句,之后她便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银胡子也没有回来过,希望他归来之时可以完全恢复元气吧。
终于在某一天,夜幕降临了还是不见夏心回来,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玩疯了,很快就会回来。我一直站在通往山顶的碎石小路中等她,但直到明月高照,还是瞧不见夏心。百合山很大,我一时间也慌了方寸,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
现在还不是放信烟的时候,我拿起火把,向百合山深处寻去。一路上我高声呼喊夏心的名字,但无论我喊多少次,喊多大声,都好像会被树林的寂静所淹没。时间拖得越长,我就越着急,她只是个小女孩,就算修道多时,在面对成年修道者的时候还是很吃亏的。
四周悄无声息,百合山是银胡子的地盘,夜间身处其中或许不会感到害怕,但同时也不会给你任何安全感。
火把已经熄灭,我只靠着月色摸黑前进,跌跌撞撞之下,没过多久就感觉身心疲惫。百合山很大,盲目寻找也不是办法,我决定原路返回,说不准夏心已经回去了。
结果让人失望,我打开房门瞧见里面空无一人,也没有她回来过的痕迹。正当我考虑要不要点燃信烟,向银胡子求助的时候,站在山顶的我无意间发现山下一条村子灯火通明。
山顶视野极好,远处的风景可以一览无遗。平日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喜欢坐在这里,所以我知道那条村子平时这个时间应该只有少数居民点着灯,而此时却灯火通明,一反常态事必有因。之前也听夏心提过,她有时候会下山去玩耍,我眯着眼望着远处的村子,心想在那里或许能找到她。
我回到房子里,挑出一把轻盈的短剑,把剑身系在腰间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山下的村子。我抄了近路走,耗费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还要少。下了山需要穿过几片田野才能抵达,远远望去,发现火光通天,我不由得心一紧,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来到村口,瞧见这里人潮涌动,有几户人家的房子着了火,男丁忙着提水灭火,妇幼则聚在一块,躲得远远的。叫喊声哭泣声与火燃烧的啪啪声融为一体。我拦住其中一位村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同时有三户人家着火,况且互不相连,这事意外的可能性不大。
被我拦住的老人家也忙着灭火,他满头大汗,瞧见我只是个小孩,更加显得烦躁,可能觉得即使说了我也不会懂。他一声不吭,推开我就提着水桶冲往火场。我又跑到妇女儿童聚集的地方打听消息。
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妇女告诉我,说今晚村里的义庄平白无故少了两具遗体,负责看守的老陈不知所踪,其中一户失火的是他家,其余两户也与他有着亲戚关系。大概明了其中缘由后,我直接赶往妇女所说的义庄所在地。
一般来说,在农村里还没有下葬的遗体会安放在义庄,由于这事不吉利,一般都建立在人烟相对较少的村尾。夏心是修道者,她或许会与这件离奇的事件有关,一想到这我便加快了步伐。
来到义庄,瞧见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有些在交头接耳,有些则忧心忡忡地站着,其中有一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位少年二十岁上下,面容清秀,目光炯炯,双手负于背后站在一角,但气场却压过所有人。他穿着一身黑色道袍,腰间挂着长剑,十有八九也是修道者。
我快步走了上去,想看看夏心在不在里面。一位中年男子瞧见我,便拦住了去路,他不耐烦地问这是谁家的孩子,没人应答得上,他便催促我赶紧回家。我道明了来意,说找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今天穿着一件青色长裙,手里经常拿着圆木棒。
男子狐疑地上下打量我,问道:“你是她什么人?”这么说来他也认识夏心咯,忧虑的感觉顿时下降了不少,我说:“我是她的远房表哥,今天夏心已经出去一天,至今都没见她回家,所以我下山来找找看。”
男子听我这么说,也放下了戒备心,说他是副村长,叫王明。从他的话得知,夏心在这百花村挺惹人喜爱的,小小年纪便懂得驱魔降妖,为村民干了不少好事。今天她确实也来过村子,但之后去了哪里他就说不准了,向来夏心都像只脱笼的小鸟,想飞去哪就飞去哪,没人管得住。
我干笑几声,她的确是这种性子。
既然夏心来过,那么与这起遗体失踪案或许有关系。由于刚才村口的妇女所知也不多,我就问起他来,具体发生了啥事。王明瞧见我是夏心的远房亲戚,何况腰间系了把短剑,猜测我也是修道者,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在场的除了那位道袍少年和王明外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位老婆婆是村子的神婆,村民遇到一切疑难杂症都是先找她帮忙。其余三位是宋家的儿子,义庄里面失踪的就是宋凡和她老婆何冬的遗体。我瞧见宋家三子年纪也不大,四十岁上下而已,那两位老人家估计也没到同时百年归老的时候吧。
听王明说,宋凡一家人并不住在百花村,自从多年前发家致富后便定居沈阳,前段时间宋氏夫妻突发意外而亡,三个儿子便遵循农村的习俗,将父母安葬在老家。由于是大户人家,造的墓穴也颇为讲究,工人耗时也就长,所以在没完工之前,遗体便安放在了义庄。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离奇的怪事,王明一时间也说不上。为了解决问题,村子的神婆特意叫了她的徒弟回来,也就是那位道袍少年,他叫萧云。与他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位少女,不过此刻她正潜入树林之中侦查。
虽然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夏心至今还是不知所踪,我还是放心不下。就在这时,树林之中传来飒飒的风声,一道黑影随之而至,少女走到萧云身边耳语一番,后者脸色大变,率先纵身一跳,没入了树林之中。少女对神婆交代几句后,也紧随其后。
树林之中必定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二话不说也冲入树林之中。前面两位乃是道中高手,我自然跟不上他们,只能依靠他们所发出的微弱声音和留下的痕迹勉强找对方向。
不一会儿,我便瞧见他们的身影,当我来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发现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躺在了血泊当中,死相触目惊心,身上有多道手指撕扯的伤痕,里面的骨头已经暴露在空气当中,正常人不可能有这种力道。
在一旁落下一只灰色小草鞋,我认得出那是夏心平时穿的那双,她果然与这事扯上了关系。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万一有什么意外,我该如何像银胡子交代?虽然她平时没给我好脸色看,但终归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感情肯定是有的,我自然不希望她身处于危险当中。
萧云也发现了那双小草鞋,他说道:“刚才我就注意到你了,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你竟然能跟得上我,看样子你也不简单。怎样?要和我一起走吗?”
我默然点了点头,手紧紧地握住腰间的短剑,心中发誓一定要找到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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