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节 一直有一个问题
若兰回到教室之后我已经是一个喷嚏连着一个喷嚏：“感冒了，有药吗，要不要我下去帮你买点。 ”她身边那个男孩子眼神冷洌如冰，在我看向他的时候却又调开目光。
“不用，诺已经给我备上几片感冒药。”不知道是药片的作用还是感冒惹得祸，我似乎更容易入迷。
请了半节课的假期去医务室报到，居然换上另外一个不太熟悉的医务人员。她为我量好体温之后，准备为我做皮试的时候被我止住：“我上次在这里打过针。”我报上自己的名字。
翻过可薇姐做的填报记录，校医阿姨才看我一眼：“舒蔓？”我怀疑我的大名是无人不知。“嗯。”“前一段时间脚伤才好，这次又烧得这么厉害……”她疑惑的扶着眼镜：“成绩好的学生身体都有些差劲？”
我苦笑着唯有不答。躺在床上接通诺的来电，才想起似乎没有告诉他自己现在在哪里。看看时间，现在正是学生吃第三餐的时间，他甚至在食堂里等上了将近十分钟。
“我以为你会突然不理我的，我去问若兰，她也东逃西避不愿意告诉我你在哪里！”赶到身旁坐稳的诺用手背触触我的额头，目色里是无止尽的恐忧和惊慌：“怎么这么烫，没有吃药？”
“吃了。”每年都会有一次的重度发烧，不过休息一天又会恢复到平常状态，我都已经习惯。“你吃饭了没有？”他把另外几个少年甩在身后，我不能从别人身上得知答案。
“没有。”他突然有些生气，孩子似的揉搓着我的脑袋：“如果我突然不理你，你会有心情吃饭吗？”
“或许会。”
对这个答案表示着严重不满的诺曲指向我额头上重重一弹，又在病床旁干坐了一小会儿：“你也没有吃饭，现在肚子饿不饿？”
“晚上还要不要上晚自习？你向老师请了多长时间的假？”他的问题一个接连一个，到后来再度感叹：“如果是在以前，说不定我可以趁着这个功夫带你去别的地方逛逛。”
“让自己生病需要打点滴的女朋友陪自己逛街？”这也许是以前的那个伊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他也决定请假，但是他的班主任并不打算批准。提着白粥酸菜粉丝肉馅包鸡蛋和玉米饼赶到医务室的若兰笑得好不得意：“怎么样，你的男朋友都不记得你没有吃东西。”她将食物放置在病床旁的小柜上，“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我不认为自己嘴巴很叼：“白粥里放得有糖？”“小蔓也并不太喜欢吃甜食，”诺冷哼一声，若兰也底气十足：“又不是很甜，这种甜度正在小蔓的接受范围内。”
“而且感冒的时候胃口也不算很好哦，放点糖才多点滋味。”我悄然抬起双眼，在我身边立定的若兰在诺看不到的方向冲我挤了挤眼。
“你不怕你随手一抖，糖就放得太多？”我的瞬间失神未曾被诺纳入眼中，他的脾气变得匪夷所思的怪异。
再聊下去的话，两个人之间的争纷会牵扯到我身上。
“诺要不要来吃一点，你也没有吃晚饭。”诺直觉摇头，“这么少不够两个人吃。”“我本来就没有预备两个人的份额。”若兰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怎么还是这么烫？”
“昨晚没有休息好？居然坐在舞蹈室里就能睡着。”若兰边说边瞪着诺，好似他才是罪魁祸首。
“或者是我天赋异禀？”
把若兰带来的食物一点点吃掉，另一旁的诺把如风卷残云似的将高齐带来的晚餐消灭殆尽。“晚上上晚自习吗？”陪坐在身边的若兰看看时间，叫了一声糟糕。
“不上吧。”难得可以冠冕堂皇的翘课，哪有那么容易回到那个教室里去。
“那你先回去？”诺想了一想：“还是让李叔叔过来接你？”
“我在这里等着你们下晚自习？”此条意见直接被校医务室的值班阿姨否决，刚刚离开被我暖热的被窝，居然又无法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有人想我。”就算是西药也不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我揉了揉鼻子，头重脚轻四脚乏力的症状稍做缓解，又被染了秋意的凉风激起。
拿着假条走出校园大门，另外两个家伙还在校园内翘首同盼。躺在床上回复了一人一条信息之后，手机直接被我调成静音。
发烧或有诸多苦恼，它也会给我带来一条非常特殊的益处，我可以进入空前未有的沉睡状态。“这么快就好了？”若兰像是在见证一个奇迹，第二天的早上她会一直盯住我看，直到我不好意思的捌开脸蛋。
“昨晚我排练节目的时候都有点心神不宁，想要给你打电话。”手机里没有未接电话的提示，我疑惑的看她一眼，这个女孩子眼睛里又填上了模糊的苦笑。
“有个人很了解你，”她把视线飞快的调开：“昨天晚上那些食物也是他买的。”
“不过我有给他钱。”她像在一点一点试探着我的底线，做出每一个细小的举动时又深怕我会翻脸动怒，所以同样会露出可怜虫似的表情，好企求我的谅解。
“我知道。”恰到好处的甜度没有经年累月的相交，诺都把握不准份量。“或许他这几天也会感冒。”那时候离得太近，病毒会像感情分子一样传染着彼此，那是让我们当初看起来最为紧密的回忆之一。
“啊！”若兰的嘴巴似乎一旦张开就无法合拢，她威胁似的瞪上王杰一眼，又悄悄抽开一张纸团，飞快的在上面提笔：“你也很了解他的嘛。”
“还好吧。”时间会铸就彼此的深情，也断然让我们形同陌路。谁开始迈出不一样的第一步，关系却就此生疏。
“一直有一个问题，你觉得是他好一点，还是诺好一点。”她的问题放在别人眼里绝对是一个世界性难题。
“你也很好。”我带着微笑注视着她。
她的脸染上薄而浅的红晕：“答非所问。”
“在我身边的人……都很好。”没有谁比谁更出色，但是，现在的诺比尚穆更值得我去珍惜。
“哦。”她会在某一天明白我的想法，这些问题会让她成长。
悻悻地收卷好纸条，若兰想把它拿走，又不由得踌躇。“把它丢掉垃圾筒里吧。”“难道已经逝去的感情都必需当成垃圾处理？”这个少女的问题太过犀利，我只有拱手而降。
得意的收好纸片蹦蹦跳跳的回到座位上，王杰又转过脸来：“你觉得，你这样做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不清不楚的感情都是困局。我摇头，心境不坚，总是会遇上诸多困难。
“不过连自己的感情都没能安置，”他的心情会比自己用手刨过的头发更烦乱：“我没有道理评判你。”
午餐的菜色也极清淡爽口，若兰和诺居然不约而同的不再强求我去舞蹈家陪赏，这让我微微吃惊。靠在舞蹈房外面的青白色光滑的墙群上，房间里的钢琴声和舞步声时断时续。
这个季节的阳光会一点一点变凉，空气里的流风也是松一阵紧一阵的传递着季节迭更的信息，天空在漫漫的白云中拱出一汪浅碧，另一端勾勒出山体的弧线越发清晰。
身边偶尔有来去的人流，他们奔跑的脚步落在空旷的走廊上，扩散出敲击着整个世界的回音。首排完成的若兰披着校服撒着拖鞋走到我身边时，我正低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楼下。
“很无聊吧，还有几分钟诺就可以带你离开。”舞蹈房里的掌声是为她而起，我盯住她灿红的双颊，慢慢的扬起嘴角：“这一遍排练的很顺利？”
“恭喜你。”
她十分羞涩的垂下了头：“可感觉还是有点把握不到位。”她说的我都不太懂，舞蹈的生命和感情，或者是她无法揣摩的失落——我无力安慰她。
我不适应她的安静，等循着她的眼光看向舞蹈房内时，盛妆打扮的陈君已然透过一道偏侧的角度向我们展示了无与伦比的美丽和风情。
投身入舞蹈状态的她明艳不可方物，最令人震撼的是用言语都形容不出的翩若惊鸿般灵动飘逸的舞步。若兰悄然地溜进舞蹈室一角和另外几个少年并肩欣赏，我独靠着舞蹈室门沿立稳身体。
那是令人目绚神引的水袖缭绕，迷离恍惚中又似卷涌出心湖里的无数遐思和波澜，我正看得不知置身于何时何境，背景一曲清悦笛音直接撕裂开心中那层烟笼雾起如入梦境的迷蒙。
像是乍然清醒，还未细细体味此非天上正是人间的失落，我才发觉不何时站在身旁的高齐面带微笑像是静耳恭听。那曲清音如潺潺溪流从心尖上淌过，陈君的舞步又陡然一变，轻若风起飞花给人一种黯自飘零的凄婉，又有悠悠冉冉的沾落在流波之上顾影自怜的寂美。
不知道她会不会迷恋上镜子里那个美艳绝伦的自己。我摇头微叹，高齐仍是屏气凝神，不知时间飞逝，等耳边响起整齐而明悦的回味无穷的鼓掌声时，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个丽质天成的少女已经缓步向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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