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追查凶手
但他不愿意这样想。以他对云曦的了解，他觉得她还不至于恶毒到如此地步。
只是就当前而言，她应该是嫌疑最大的一个人。
当然，还有一个人的嫌疑也相当大。
那就是他的父亲，当今天子龙哲瀚。
他不顾父亲反对，执意将沈雁容母女接回府里，父亲一定恨死他了。
然而，父亲派出来的杀手，应该是铁血十三鹰里的人物，断然不会使出毒粉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而且，铁血十三鹰无所不知，又怎么会连朝歌住在哪间厢房都不知道，还要靠佯退而得呢？
听他分析了半晌，秦雪峰却一直眉头深锁，似乎另有怀疑。
龙傲天问：“你在想什么？”
秦雪峰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昨天夜里怪怪的，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怪。”
“哦？”龙傲天道，“那你把昨天行刺的过程，从头到尾，全部再说一遍。一个细节都不要漏。”
秦雪峰努力回想着，一边想一边说，龙傲天听得十分仔细。当他听说刺客中有人对秦雪峰喊了一嗓子，多谢他引路时，龙傲天只觉脑内灵光一闪。
“雪峰，那个人认识你？”
秦雪峰却不以为然：“认识臣的人多了，王府的府兵就有三千多人，臣也不是个个都认识。”
龙傲天叹了口气。
却不想，经他这一提醒，秦雪峰倒想到了问题所在：“殿下！臣想起来了！那个人说话的口音很怪，听不出是哪里人！臣怀疑，他会不会是瑞国……”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沈雁容欣喜地道：“殿下！朝歌醒了！”
龙傲天与秦雪峰交换了眼色，急忙将话题打住。
“是吗！”他急急下床，“我这就去瞧瞧她！”
沈雁容跟在他身后，却没有了刚才那种兴奋，走得很是迟疑。
龙傲天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大步向西厢房走去。
有侍女正在床边给朝歌喂什么东西吃。
见到龙傲天，那侍女正要行礼，却被他做手势止住：“朝歌现在都可以吃东西了？”
这进步实在是太让人振奋了。
侍女答：“回殿下，杨太医吩咐，等公主殿下醒了，就喂她吃些鸡蛋羹，补充体力。待明日公主殿下胃肠通气了，方能正常进食。”
龙傲天轻轻应了一声，已然走到了床边。他顺势坐下来，伸出双手，说：“让我来吧。”
那侍女一怔，随即跪在他面前，惶恐不安地道：“殿下是觉得奴婢侍候得不好么？”
龙傲天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想亲手喂她东西吃。什么意思都没有。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了。”
那侍女慌忙点头称是，乖乖把碗交到了他手中。
龙傲天转头望向朝歌。
她应该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正抿着嘴微微笑。
他也对她微微一笑：“朝歌！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她的眉头微微一蹙，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疼……”
“是……”这个“疼”字，只说得他的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受了伤，当然会疼。”他抚了抚她的脸，说，“你很坚强！”
得了他的赞许，朝歌心中自是得意的。她很想对他说声谢谢，可现在的她，就连说话，也会牵扯到伤口，撕心裂肺地疼。她只好又是抿嘴一笑。
龙傲天说：“好啦，你别说话啦。好好养伤。”说着，他盛了一小勺鸡蛋羹送到她嘴边，她便听话地吃了。
待他喂完，她眼皮开始打架；看来她的精神依然不佳。
龙傲天不敢多逗留，抚上她的眼，柔声说：“想睡就睡会儿吧。等你好了，天哥哥一定带你去外面好好玩。”
她便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从屋内出来，站在门口，龙傲天的心情很是沉重。虽然朝歌已无生命之虞，他却仍然无法释怀。
他深深提了口气，目光转向了沈雁容。
沈雁容一直在外面等候着。她坐在回廊的长凳上，望着不确定的某处怔怔出神。
见到她，龙傲天走过去，说：“娘娘，朝歌已经把一碗鸡蛋羹全吃完了。”
“哦……那就好……”沈雁容刚一开口，泪水就不由自主涌了出来。
她慌忙擦掉泪，起身行礼道：“多谢殿下探望。还有……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龙傲天急忙扶住她：“娘娘说哪里话！若不是我……”他心中的悲愤与懊恼，堵在胸口，就像块大石，压得心沉甸甸的。
沈雁容反问：“殿下昨夜匆匆出府，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龙傲天垂下头，心中羞愤难当，却无法启齿。
沈雁容立即道：“殿下不方便说，就别说了。”
龙傲天不敢多逗留，生怕被她看出端倪，打了个马虎眼就想走：“娘娘，要是没有别的事，我想……”
话未说完，沈雁容突然又道：“殿下真的怀疑这件事是他做的吗？”
龙傲天一怔。
沈雁容扭过头，恨恨地道：“刚才殿下同秦将军的话，我都听到了……想不到他竟是禽兽不如！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她对慕元成早已恨之入骨，不但不让女儿跟他姓，连她有父亲这样的事都不肯告诉她，更别提说出他的名字了。在她看来，这种人根本不配有人的名字。
龙傲天叹了口气，说：“我们也只是怀疑罢了，并没有真凭实据。”
沈雁容昂然道：“你们没有，我有。”
龙傲天的心猛地一沉：“娘娘……”
沈雁容镇定自若地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递到他面前：“殿下请看。这是我父亲在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父亲是瑞国太尉，镇守南疆。他戎马一生，最爱收藏天下名器。这把匕首，是瑞**中专属配置，只有校尉及以上军衔的人才有资格佩戴。匕首做工精美，手柄上刻的是双鱼图案，刀刃轻薄锋利，是近身搏斗时的最佳武器。昨夜刺伤朝歌的人，用的正是这样的一把匕首！”
龙傲天的心已悬到了嗓子眼。
若真如她所说，瑞国细作居然敢潜伏至虢国王府行凶，这事可就太大了。
“娘娘可有看清，刺客真的是用的这样的匕首？”
沈雁容冷哼一声道：“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到黑衣人停尸处去查看。昨夜他们留下了十多具尸体，尸身上除了衣着武器，什么证明都没有。但他们携带的武器已是最好的证据。若我没猜错，那里面一定有人携带这种匕首，而且携带匕首的人，其衣着定要比没匕首的人好得多。”
龙傲天当即行礼道：“如此，有劳娘娘带路。”
沈雁容丝毫不含糊，领着他来到大门外的侧墙边。
那里的尸体一排排摞放着，死者虽都身着黑衣，在夜色之下尚看不出区别，而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区别便显现出来了。
正如沈雁容所料，那些着丝质衣衫的人身上，果然带有同款的匕首！
沈雁容正色道：“看，我说得没错吧！他们的匕首同我的匕首唯一的区别在于，我的上面刻了一个‘沈’字。”
龙傲天已是悲愤满怀。
秦雪峰听说龙傲天和沈雁容出了大门，急急赶来，见他们守在黑衣人尸体之前，不知在商量什么，他小跑过去，担心地问：“殿下！娘娘！出什么事了吗？”
龙傲天将两把匕首扔给他，说：“娘娘认为，昨夜刺伤朝歌的，是瑞**人。”
秦雪峰惊呼：“真的？”他仔细打量着这两把匕首，说，“上次同瑞军交手，臣怎么没见过？”
沈雁容道：“那是因为上次和你们交手的，不是瑞国的正规军队。”
秦雪峰不解地道：“娘娘，如此明显的证据，他们为何还要留在现场？会不会是有人知道这是瑞国的军备，故意栽赃嫁祸，以掩饰其真正身份？”
沈雁容却坚定地摇摇头：“瑞虢两国都对兵器有严格的控制，若是江湖人士，又怎么能轻易得到这样特殊的兵器？更何况，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掩人耳目！这次行刺，极有可能是一个警告，后面也许会有大动作！”
“大动作……”秦雪峰心头一紧，竟再不敢接话。
他已是六神无主，转头望向龙傲天。
龙傲天双眉紧锁，沉吟半晌，这才道：“我们进去再商量吧。”
三人回到府里，径自去了书房。
秦雪峰留了两名府兵在门外看守，不许任何人接近书房。
待他安排好，龙傲天已和沈雁容在讨论了。
秦雪峰没听到头，有些不得要领。他刚要问个仔细，龙傲天已然起身，向着沈雁容深深作了一揖：“多谢娘娘指点！我这就进宫去见父皇。”
沈雁容略一点头：“殿下见到国君，措词务必小心。”
“我知道，我会的。告辞。”龙傲天行过礼，转身对秦雪峰道，“雪峰，速去备马。”
秦雪峰担心地道：“殿下，你的身子才刚恢复……”
龙傲天已然提步走了出去。
秦雪峰无法，只好备了马，陪他一道进宫。
明颐宫里，龙哲瀚正倚榻小憩。
他虽闭着眼，好像已然安睡，可事实上，他不但醒着，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早已乱成一团麻。
杨太医凌晨出诊，这样的事自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而杨太医似乎对此也很清楚，回宫之后，他对这件事亦并无瞒报，而且一五一十将自己所见所为全部禀报给了他。
听闻昨夜行刺的对象竟是瑞国公主，龙哲瀚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没有下过诛杀令，那会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夜闯王府行凶？
如果他想瑞太子妃母女死，当初就不会在朝堂上应允龙傲天所立下的誓言。不管怎么样，有她们在，瑞国就不敢轻举妄动。尽管他们会在边境滋事骚扰，但起码不会发生重大的战事。
西戎一直对虢国虎视眈眈，而今双方矛盾更是愈演愈烈，他若两头开战，势必吃紧。
有沈雁容母女在，就不必分散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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