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歇息妥当,天色也将转明,再次动身,花豹已不知何时走掉。严勤知它跑不快,便顺着血迹气味一路追去,直追进山林深处不辨方向。那豹不论是跑是藏都摆脱不开严勤的探察,四五日下来早有些吃不消,其间不得不停下与严勤斗上几场,严勤仗着身法之妙开不惧它,为了不破坏那一身皮,只是用掌拍用棍敲。一时无把握,轻易不去刺出,但仍是给豹添上新伤,使其更显势绌。事越拖下去对严勤越有利,那豹逃又逃不掉,拼又拼不过我,这就是在管住自身上不及我了。又等了一个晚上,觉得时机差不多,严勤决定是时候出手了,花豹气力已被耗去大半,只是在免力支撑。今日严勤加重力道,经过几番追赶缠斗,毫不放松,终于朝豹口刺入破光,一击而中。遭此一击花豹再无余力,躺倒在地又挣扎一会儿,彻底断气。
严勤方才想起此时不知身在何处,要带着这么个大家伙回去也不是个容易事,只好扛上花豹,顺着来路往回走。凭着记性摸索了几日,才转到熟悉的地域,辨明出山的方向,又赶了几日终下得山来。顾不上回去,立时往长吉处送去,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瞧热闹,不住有人赞严勤能干了得,一帮孩童一直跟随着,个个上前摸摸豹子皮毛,抓抓尾巴,然后又叫又嚷,严勤甚是开心。
到得风水楼,将豹拿给长吉,长吉也吃了一惊,忙道:“这家伙可不好捕到,比狼难搞得多,你真是一个人捕到的?”
“这还有假,光是候这畜牲露面便耗去将近半月时光,接着追又追了好些天,最后不知跑到哪里才了结它,再把它带出山,又很费了一番周折,今日才赶回来。”
见严勤的衣裳多有破损,长吉说道:“你身上是怎么弄的,叫豹子撕扯的?”
“那倒不是,它还伤不到我,是我追这畜牲时不知在哪个刺窝里划拉的。我一下山还没顾得上回去,直接来你这儿了。”
长吉查看过,说道:“又是伤在嘴里,这豹皮比那狼皮贵不少,我看值五十两银,你觉得怎样?”
“行啊,我还信不过你么。”
长吉又叹道:“我说怎么一个月不见你,原来是为了它,也不必如此拼么,我还担心别是出了甚么意外。大山里你一个人,出点意外可怎么好,就是平日在山下待着,也保不准没个意外。”
严勤听得此话不由问道:“镇上有谁家出了意外么?”
长吉用手指向自己,“就是我么。”
“你出了甚么事?”严勤忙问。
“前些日准备了一批货,是给我丈人的,这样的事以前也做过,安排一辆马车,将东西送过去就是了,从没出过事,哪知这回就出事了,半道上让人给劫了。”
“劫了!怎么劫的,是让人给抢了么?我们这儿何时也有强人了。”
“不是抢,没那么重。到隔壁镇上不是很远,大白天赶路不等天黑准能赶到,因为以前也送过就大意了,只吩咐了一个人赶车过去,后来在路上有人往他的饮水里下了药,将他麻翻过去,货就被人弄跑了,也没见到谁干的。”
“这可奇了,有人靠近他,往他的水里下药,他没有察觉么?路上人很多么?”
“正是路上人少才敢劫道么,一路上并没个歇脚的地方,据他说,大概是有人趁他下车方便的空档给下的药,别的时候未曾发现有甚么人在附近,而出事的地方正是在他方便之后。这事我已报给朱旋知晓,他知道是我的事便带人四处追查了,这几天估计会到我这儿说一回情由,正好你们俩都回来,到时一块儿见了面么。”
这日三人聚在风水楼,朱旋见了严勤先闲话近况,又问当日怎么突然离开无极门,严勤不知如何说起,只道:“眼看着就是成家立业的事,总不能在无极门待一辈子,到头来还是得回镇上,再说家里没人,现在就得开始打理了。”
朱旋又问:“你跟我们那位小师姐是怎么回事,她可是常去找你的,你走后她还找过我,问起你的事。”
长吉忙道:“哪个小师姐?怎么没听严少说过,上次你回来还打听女人的事,莫不是为了这个小师姐?最后你不是想明白了么,说甚么'有形对无形',现在怎样,是有形呢还是无形呢?”
不待严勤张口,朱旋在旁抢道:“甚么?还有这种用法,这可是我辛苦从师傅那儿学来的功夫诀窍,竟被你用来讨好小师姐。”
严勤无奈道:“哪有这些事,我现在不是好好待在风水镇么。”
长吉还在打听小师姐是谁,朱旋负责解说,长吉听起来一惊一乍,严勤无法,只得道:“还是说正事吧,今日到这儿可是来听长吉的事。”
朱旋长吉只好收声,开始谈正事,由朱旋说道:“长吉家的货车被劫,这不是个新鲜事,我在衙门里查过,像这样的劫道,近十年内不下十起,就出在本县之内,不光是我们镇上才有。手法大抵是用药将车夫放倒,拿货走人,用时极短。
我和其他人商量后是这样的看法:一是做事之人下手极有分寸。不伤人性命,不把事做绝,留有底线,估计不是无所顾忌的亡命之徒;车马不动,这东西太显眼,他不敢拿,知道好歹;而且货物也并非一扫而光,往往只选最值钱的拿走,可见不贪,见好就收,也由此可看出行劫之人不多,从他拿去的东西看,很可能就是一个人,最多两人。
二是做事之人出手极为准确。只看他动手的目标,都是运货的,运送客人的他不动,那会很麻烦,他不肯犯险;即便运货,也是挑只有车夫一人在车上的情形,这样的话,他应该是事先就打探清楚了。而长吉与他丈人家往来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以前为何不动手呢?想来他不是刻意去打听的,经过长久关注后,自然摸清了里头的情况,所有人都大意了,他却正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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