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打雪仗
回到庭院时，江婉的身体烫的如同木炭，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我声音冷漠：“她要是死了，你和你家人就去陪着她吧。”
郎中慌忙搭脉引针。
郎中是洛阳最好的民间郎中。
我手指交叉在一块，目光阴沉不定。
忙到中午。
郎中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透出劫后余生地脱力感。他道：“这位小姑娘性命无忧。只需多注重恢复，几日内必定康复。”
我心里压着的巨石消失的无影无踪，我道歉道：“多有得罪。”
郎中苦笑一声。他没法把我看作六岁的孩童。他递给我包药，道：“这是之后的药。每副药可煎熬两次。服药每天两回，中午一副睡前一副。”
我叫住郎中：“这些药多少钱？”
郎中忙摆手，媚笑道：“不要钱不要钱。能替大人办事，是在下的荣幸。”
我有些心累，疲倦地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郎中松了口气，几乎是跑出去的。
我守在江婉身边，没来由得一阵后怕。
约莫十日过去，江婉渐渐康复。恢复后的她依旧是一张呆滞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这么一来我还真有点想念那个生病时的江婉。她会腻在我身边，各种撒娇各种笑。可是我又希望她能健健康康，纠结啊纠结。
我到了十几日没去的太学府。
这十几天又下了几场雪，天气已经很冷了。
蔡师一看见我，眼神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腥味，让我心肝一颤。
我连忙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干嚎，装出痛苦万分的样子。
蔡师无奈移开了目光。
我走到自己的位置，太冷了，睡不着。
看着大家也有些疲倦，我眼珠子一转。
我举起了手。
蔡邕心下大喜。他正愁该怎么和我搭上话，我自己就送上门了。
他强压兴奋的声音有些抖：“袁绍，你有何事？”
我歪着头，道：“刚才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些东西。不知蔡师可有功夫听。”
曹操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一脸怪色。
蔡邕一脸潮红，忙道：“有空，有空。你快说。”
我故意露出难色。
蔡邕急得恨不得把我脑瓜子撬开。
“就是不知蔡师答不答应。”
“答应，答应。”
蔡邕忽地怔住了。
那一刻，他才想起曾一度被他忘记的恐惧，曾深深支配过他的恐惧。
又中招了！袁绍这小子，什么时候让自己开心过？
蔡邕咬牙切齿，眼神如同恶虎：“你说，什么事。”
我甜甜一笑，道：“学生先谢过蔡师了。”
糟糕，怎么听到磨牙的声音？
“学生看雪积的这么厚，想和同学们打场雪仗。”
“好啊！”一个胖乎乎的孩子站了起来，拍着手。
曹操瞪了他一眼，道：“张邈，蔡师还未发话。你热闹啥？”
“曹操你什么意思？”一个身材健壮的孩子站起来。一看就是将门之子。
“淳于琼，你找事儿是吧？”
哦，淳于琼啊。这可是日后我麾下大将啊。虽说比较废。
不过你老大日后可是要投奔曹操的，你还是恭敬点。
“老子就是找事儿！”
“谁敢找我大哥麻烦？”
这么霸气的一句话出自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口中，有些不伦不类。
站出来的是个身子瘦弱的孩子，看上去有些病态。
“呦呵，找曹操麻烦又怎么了？”
“你再说试试？”蹭地又站起来四个孩子。
“就说就说。”淳于琼作了个鬼脸。他身后站出来五个孩子。
下面鸡飞蛋打，火药味浓厚。
我咧嘴一笑，阴侧侧道：“打雪仗就是要这样才对，这样待会才能下黑手下死手。嘿嘿！”
蔡邕吞了口唾沫。
洛阳城外，天地一白。
蔡邕担当着裁判。
蔡邕道：“打雪仗的规则大家都知道。不过应袁绍的要求。”
蔡邕将袁绍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本次分为三队。一队队长曹操，二队队长淳于琼，三队队长袁术。每队二十五名队员。最先击倒对方队长的队伍获胜。”
本来我想准备四队，但蔡邕坚决不同意。估摸是报复。
“还有，击鼓一声为暂停，两声为休息，三声为比赛结束。懂了吗？”
曹操没来由的一惊。
“懂了。”我，曹操，袁术和淳于琼四人间火花碰撞。
“好。比赛开始。”
大家咬着牙，怒目相对，又不得不握手。然后走向各自的地盘，准备弹药。
袁术或许是减肥了，没有初次见面那么胖。但小脸还是肉呼呼的：“表哥，咱们该怎么办啊？”
“嘿嘿！”我阴侧一笑。
比赛什么的，输赢重要吗？重要的是坑人啊你懂吗！坑人啊你懂吗！坑人才是打雪仗的精髓啊你懂吗！
袁术缩了缩脖子。
表哥的表情，好阴险！
我们准备了充足的弹药。
我看着一群激动的孩子，在肚子里腹诽了下，激昂道：“大家想赢吗？”
“想！”大家齐声喊道。
我看着一张张纯真的笑脸，魅惑地笑道：“大家想赢的话，就得听我的。我和蔡师的关系你们也知道。我带队的话蔡师一定会给些便利的。”
“好！”
我突然有种罪恶感。
袁术泪流满面。表哥，好歹让我说几句话过过瘾吧？
蔡邕眼皮狂跳，心绪不宁。可是想到袁绍没有人可以指挥，又放心了。
我大笑道：“好。现在说一下计划。”
曹操的大本营靠在城墙处。这儿只需面对前方的敌人，加之视野开阔，的确是很好的地方。
不过这地方积雪不足。曹操他们到现在还没完成准备工作。
“袁绍。”小正太曹操神色一滞。
此时曹操还没有日后的沉稳。
我微微一笑，扬起了右手。
身后十来个孩子人手一个雪球，笑嘻嘻地看着曹操。
曹操木然。
“打！”
雪球离手。
曹操脑袋发空，怔怔看着雪球渐渐放大。
“啪！”
雪沫子冰渣子滑过曹操的脸。
曹操转过身。
雪球全高高贴在城墙上。
“哈哈，再来！”
又是一轮，雪球全高高飞起。
“哈哈，再来！”
曹操怒火中烧。
“喂！一队的，你们队长被虐了，你们就没反应？”我煽风点火。
小正太曹操眼睛圆睁，紧握双拳，问道：“雪球捏完了没？”
“差不多了。”
曹操忽地有了底气。转念一想，袁绍只有十来人。咱们可是有二十多人！
那还怕什么？就六个字：
不要怂，正面刚！
曹操面色不善。
我深吸口气，喊道：“同学们，这个时候比的就是大家的体质与爆发力。让一队的看看咱们的厉害！”
大家摩拳擦掌。
曹操也喊道：“大家打起精神。给我瞅准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两个人目光相遇，擦出火花。
我气沉丹田，嗓门洪亮：“跑！”
一哄而散。
曹操正准备下令开打，猛一听我的话，目光呆滞，愣住了。
我去你不打来我这儿干嘛！吃饱了撑得！你不打说得那么热血沸腾！吓死人你不偿命是吧！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目标是地平线，留给曹操的只能是背影。
曹操眼睛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追上去！谁都别打！就打袁绍！”
计划成功！
淳于琼的小队也被袁术引过来。所有人聚在一块。
一队二队的人瞬间就慌了。
“打！”我突然大喊道。
三队的人早就做好准备，自是疯狂抛出雪球，砸向一队二队。
一队二队一瞬间蒙了，也下意识抛出雪球。
大混乱！
再加上一开始曹操和淳于琼间的事，自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家哪还管什么规则，见到人就打，顺手就是一个雪球，反手就是甩出去。
连带着三队的人都乱套了。
我阴阴一笑，带着三个孩子，摸向了曹操。
曹操一股恶寒。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转过头。
我微笑道：“阿瞒，你会堆雪人吗？”
曹操心里咯噔一声。
曹操忽地听到急促的击鼓声。他吞了口唾沫：“比赛结束了。”
我咧嘴一笑：“三声才算是比赛结束。你听这都几声了？”
曹操终于知道哪不对劲了！
曹操放弃了挣扎。
“走，还有淳兄弟呢。”
曹操心里瞬间就平衡了。
蔡邕面色铁青。
大家都鼻青脸肿。
曹操和淳于琼更是惨。两人被封在雪里，仅露出张脸。两人鼻涕流个不停，眼睛通红，委屈至极。
蔡邕怒火中烧，吼道：“袁绍，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游戏而已，游戏而已。”我打了个哈哈。
蔡邕怒极反笑，连道三声好：“好，好，好！好一个游戏而已！”蔡邕指着我道：“今天我就新加一个游戏。目标袁绍，率先打中他十次的人获胜。”
我张大嘴巴：“蔡师……”
“比赛开始！”
所有人围了上来。
曹操面色阴狠，口中念念有辞。
淳于琼露出你一定行的笑容。
袁术一动不动。
还是袁弟好啊！
袁术吃力地举起了篮球大小的雪球，羞涩万分地朝我笑笑。
我目光呆滞。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
坑人者人恒坑之。
洛阳城外响起我杀猪般的惨嚎。
我躺在床上，江婉正在为我擦药。
这群兽，下手还真是狠！
特别是曹操淳于琼别有用心，打到第九颗雪球就不打了，凑到一块谈笑风生，像是生死之交一般。
“哎呦！”
江婉手一顿，呆呆地问：“主人？我弄疼你了？”
我吸了口气，后背的淤青一阵阵发疼。
“没事没事。”
江婉呆呆地点点头，继续给我擦药。
我卧在床上，看着窗外。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厚，铺天盖地。
天气，越来越冷了。
江婉忽地躺在我身边。
我脸涨的通红，心跳声震的耳膜嗡嗡作响。
莫非是上次的事感动了江婉，她要以身相许？可是咱两还小，这事还是先缓缓。不过，亲亲小嘴还是可以的。呐，我就吃个亏，让你亲一下好了。
我紧张的闭上眼，嘟起了嘴。
“冷。”
江婉将小手放到我脖子里，呆呆道。
我打了个冷颤。好冰！
好吧，我又想多了。
但是我嘴角却是笑着的。
我不知道的是，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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