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
程娆促狭一笑:“啊,半个时辰到了。你好好考虑,不过,你这毒,据我所察,已快要渗入心肺了。”
李正开头还气哄哄地,旁边两三下人叽叽喳喳劝他。他脸色由黄变青变黑又变白,最后骨头一软,在程娆身边一趴,嬉皮笑脸地替她垂腿顺势就跪了下去:“徐大,大夫,您您您就大人不不不,记小人过,刚刚都是爷……是小小小人人我的不是。听闻您悬悬悬壶济世,最最最最有菩萨心心肠,您就救救救救小人我我……”
“诶,别介,这样子像条讨骨头的狗,可不符合李公子的身份。”程娆斜睨他一眼,嘲讽道。
李正笑容可掬,捏腿的动作又轻又缓,涎着脸讨好:“只要徐徐徐大夫原谅小小人,小人就是变成条狗狗狗也甘愿甘愿……”
程娆促狭一笑:“是吗?”
“是是是……”
“那先叫两声来听听。”程娆不动声色,眯着眼哼了声。
李正动作一停,笑容微滞,在随从的眼色示意间回复,结结巴巴:“汪汪汪汪汪……”
程娆故意摆摆手:“够了够了,我只是要你叫两声,你不必如此卖力。”然后大发慈悲般开腔道:“算了,医者父母心,看在你知错就改,也算有诚意,我便不计较了。”
李正一喜,程娆却竖了一根手指:“要治病,你先得准备三样东西。”
李正停了的手立刻又轻轻捶上她的腿:“您说,您您您说说……”
“第一,银票万两,药材费及诊疗费。”
“没,没没问题。”
“第二,最上等的好马十匹。”
李正觉着奇怪:“要要要马做什什……”未待他说完,程娆眉目一扫,“你这是质疑?”,他识时地闭了嘴,讨好地勾着头笑:“您您说……需需要就需要,没没没问题。”
程娆继续缓缓吐了几个字:“最后,一盒精细银针加刚刃刀片。”
“没没没问题!都都都给您备齐了!”李正一拍大腿,小心陪着问,“您您看,什么啥啥时候可可以可以开始给我治病?”
程娆淡淡道:“手伸出来给我探探脉。”李正把袖子一撸,伸了过去,程娆有模有样地探了探,“我先前那一针只是暂缓你的症状,要根治得动手术。你现在回去准备齐全了,现在是天光时辰,等傍晚时分来红怡楼叫我罢。”
李正连连点头如捣蒜,程娆又道,“作为报酬,我在红怡楼的消费便由你付了,你可有意见?”
“当当当当然没没没有……”李正摆头,又连同下人陪了几万个笑在程娆的不耐烦中退了出去。
听得李正在外头吩咐下人守着,没有听到徐饶差遣决不准进去打扰,程娆长吁口气,撕下人皮面具换了件小厮模样的衣服从后面窗子跳出去匆匆离开。
回到家已是正午。不待程老爷程夫人问她去了哪里,程娆把剩下的几千两银票丢给他们:“这是给你们安享晚年用的,程旭欠的债,你们利用我去还也好,出卖程素去还也好,过去的――”程娆顿了顿,忍住心中的悲凉,“看在你们到底是生养父母,也便罢了。”
“若是还想多活几年,今日亥时,把程素带到茂朱林。”
看她这架势,程夫人急了,问话连珠炮似的抛过来:“你这是要做什么?离家出走?那崔家如何那边交待?以后要再从崔家弄钱可难了,你……”
程老爷目光阴沉,显得冷静几分,琢磨出她话里的意思来,抢了程夫人的话:“多活几年?听你这意思,又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程娆冷笑一声,悠然点点头:“没错。”
程夫人闻言一愣,喃喃道,“你昨晚摸黑出去,不会是,不会是把李县令的儿子……”说罢惊恐地看向自家老爷,“诶呦,诶呦,老,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程老爷当真摔了拐杖,“当年女扮男装上京去当什么御医害得一家人差点为你坐受死罪还不够,如今你又捅出这般天大的篓子!你你你你――!”
“当年?当年你们是死了还是入狱了吗?”程娆纹丝不动,厌弃地撇了一眼,“当年不是为了你们好儿子我会上京?你们还好意思提当年,不就是没带回来满盆金钵,不要说得你们被牵连得多惨,我程娆做事,向来敢做敢当!”
“还有这次!要不是你们一手促成好事,程素会变成这副样子吗?!事已至此,此仇必报!”程娆转身出门,口气决绝,“若是想活命,便按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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