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府里的管家武从下人去“怡德“医馆领了人,昏迷不醒的暂留在医馆医治,留下几个下人陪服。
雪下的大了,聚谈的百姓一散城里就清静了,至少从外观上看不那么闹心。
蝶儿打听完消息回到小院,正是下雪的时候,一路小跑溜进杨小姐的房里,杨小姐不在,再溜进阿追的房里,杨小姐老赵在给阿追换浸透了的纱布。
“坏啦坏啦。“蝶儿说。
“院门关上没有?“杨小姐却问。
蝶儿跑出去栓上院门。
“戏园那里人太多,我挤不进去,后来我到处闲逛,听别人瞎说,就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碰上府里的人去医馆拉受伤的人,德子说亮子三子强子贵子死啦,喜子被打得不省人事。“
“别的府里的人呢?“
“都在那拉人,全是断胳膊断腿打烂脑瓜子的,全城的人都在那看热闹。小姐,亮子三子强子贵子死啦。“
“小姐知道了。“老赵说。
蝶儿瘪起嘴掉眼泪。
“你们知道了也不说,还让我出去打听消息,我能打听到什么?好好的去了那么多人,死的死了,断的断胳膊断腿……。”蝶儿哭着说。
“怪他们学艺不精,四个人拿着弓箭被一个人一个一个射掉,就那么宽一点地方,都跑出去射能死这么多?阿追一个人中了三箭,还在那射,他们躲在墙边动都不敢动。”
“人家不知情,心软嘛。”
“那人心软了吗?射死一个,其他三个就等死,这是心软?一百一十九个武从,都是武举出来的吧,被五十个人打得断胳膊断腿,还好意思哭。武举都弱成这样了,人家统兵十万想打哪就打哪。”
“他有十五万兵。”秦子追说。
“你说他有十五万就有十五万?”蝶儿拍了一下秦子追的腰,秦子追痛得嘟起嘴。
“蝶儿姐,你不相信,等他起兵的时候号称二十万你就知道了,这个数对不上算我逼他反的。”
“我没怪你,我就是伤心。”
“谁不伤心呐…...。”杨小姐叹了一句,“少爷跑出来没有?”
“不知道,他没回府里,其他的公子哥都被府里领回去了。”
“不知安反贼死了没有,宫里现在什么样子了?”
二
徐捕头从安禄山下寝的地方出来时听到两声“禄儿”的叫唤,那是贵妃娘娘在叫,安禄山眼睛被眼屎糊住,撑不开眼。
随从又拿出皮胄血衣给皇上爷和皇母看。
“谁这么大胆,敢射我干皇儿。“皇上也叫。
“皇上皇母,这事儿可能有误会。“随从说。
“把人射成这样了还是误会?史将军,你说,什么误会?!“原来这名随从是将军,姓史。
“皇上,安大人久居偏荒,神往戏曲,昨夜不顾疲倦,造访戏园,没想公子哥们也来了,带着一百二十个武从,五把弓箭。“
“公子哥们不是都上马场去了?“
“皇上,下官这列了一张昨夜发生误会时在场的公子哥们的名单。“史随从双手呈上一张纸。
皇上一看,跺着脚叫:
“又是他们又是他们!”
安禄山是闭着眼睛的,吓了一跳,一坨眼屎给吓开了。
“皇上皇母放心,公子哥们没受半点伤,没受半点委屈,都回府了。幸好我方箭手神勇,在危难之际果断射杀四名误伤安大人的箭手,安大人才不至于死在圣明天子脚下,挽回我大唐史册清明。可怜我边陲将士二十余人倒地后被公子哥们的武从一阵暴虐,至今人事不省,有捐躯之危呀!”
“反了他们反了他们!郑朗朗天子脚下就是被这些小祖宗闹的!”
安禄又另一坨眼屎给吓开了,鼓起血红的眼睛,抖了几下嘴唇和大胡子,哭起老脸喊“皇母”。
杨贵妃正听着史随从和皇上说话,皇上发怒她吓了一跳,转回身看到安禄山哭着的老脸又吓了一跳。
“皇母”。安禄山再喊。
“禄儿。”贵妃娘娘也喊。
“醒啦!”史随从忽然高兴地说。
皇上还想发飙,史随从跑过去了,他赶紧跑过去。
“皇爸爸。”安禄山哭着老脸喊,眼泪水出来了
“干皇儿,你醒啦。”皇上拉住安禄山的手,实在不忍看那两坨眼屎和哭着的大胡子脸。
三
徐捕头早上才进城,到衙门,周大人急着找他。
“你上哪去了?这么大的事找不到人,你想急死我啊。”周大人说。
“出城拿案宗去了,回来时关了城门,睡义庄了。”徐捕头说。
“听说射了安大人,公子哥府里的人都在找你,都在打听这事。你见着安大人没有?”
“见着了,射中胸口,不省人事。”
“死了没有?”
“这会儿不知道。”
“那个射中安大人的武从不是没拿着吗?拿人赶快拿人。我去看看安大人,别死了才好,我这顶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呢。”
“昨儿个就封了城,正在找。”
“人都派出去,别伤着杨公子。”
“那个射中安大人的武从是杨府的,我能去杨府拿人么?”徐捕头说。
“哎呀呀呀,把城封起来。”
周大人拿上礼品急急地乘轿出去,到安大人的下榻处,院里停满了轿,各路官员公子哥们的爹娘都来看望安大人,接收礼品的忙忙碌碌,象在办一场喜事。
周大人等到下午,一名随从来告知他看望的人太多,安大人伤重未料,不接见了。
周大人惶惶地上轿,心想,晚上还是去趟杨府,听听杨相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事官员们知道了,肯定惊动了皇上,皇上肯定会找杨相商议,毕竟杨公子参与了这事,皇上的外甥也有参与,不能当一般的刑案办了。该怎么办上边会有个影边,自己照做不会出错。
好容易捱到天黑,周大人带上礼品案宗徒步去杨府。杨相在书房接待他,杨相看样子不急,周大人心里稍稍放下一些。
“杨相,雪夜拜访,扰安扰安。”周大人说着客套话。
“知道你会来,那个‘安’字烦着你我。”
“是是。”周大人赶紧应着。
“杨相,皇上知道这事了吧?”
“知道了,也烦着。”
“皇上一定找大人您商议过了。”
“议是议过了,还没议出个结果。安大人毕竟是节度三镇的大吏,要给他一个颜面;皇上的亲外甥两府有参与,又不能按一般的刑案办,至少不能把人给整没了,损了皇家威严。一个封疆大吏,私自出皇城,夜不归宿,包场逍遥,与小斗之民争风吃醋,不成体统。”
“是是。”周大人赶紧应着。
“案宗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
周大人拿出备案。
“我府里二十个武从全伤了,死了四个,不过解气,值。那个射伤安大人的武从找着没有?“
“没找着,正在找?“
“受着箭伤走掉的?去找他,让人看见衙门正在辑凶,我杨府不偏袒案犯。找到了医个伤,好酒好菜待他。“
“是是。“
“看见少爷了让他自个儿回来。“
“是是。“
“他们射的第一箭,还眼屎巴巴地在皇上那诉苦。“
“恶人先告状。“
杨相看过备案,周大人辞出。
四
一早衙役们都出动了,分片儿打探搜查带箭伤的案犯。
市民们猜测这一下是动真格的了,昨儿个没动是摸摸脉络,避开一些人和事。
被射的是安大人在市民中也传开了。有的人说安大人死了,要不衙门的人不会今天才开始搜人;有的人说没死,搜人是做给市民看的。公子哥们为着‘醉玲珑’打架又不是第一回,但一下打伤打死这么多绝对是绝无仅有。‘醉玲珑’什么人儿?名角,美得勾人心心;安大人什么人儿?三镇节度使,高大神勇,名震边陲。两人一见如故,眉眼生情。那些公子哥什么人?打架闹事欺压良善鱼肉城里,虽家有万贯,‘醉玲珑’瞧不上眼,于是公子哥们怀恨在心,夜袭戏园。
城里流言四起。
徐捕头不在乎市民们对安大人和公子哥们的看法,至少市民们对‘醉玲珑’还是同情的。
蝶儿在城里转了一圈,回到小院,小脸气绿了,说:
“小姐,你知道市民们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城里到处都在说安大人英武神勇,与‘醉玲珑‘一见如故眉眼生情,把公子哥们说得狗屎不如,公子哥们怀恨在心,夜袭戏园。“
“市民们图个口舌,一个三镇节度,一个卑微俏丽,容易想成那事。公子哥们也确实没行过善事,多有劣迹。有了坏的,市民们就想有个好的,公子哥们坏,安大人自然就被市民们想成好人了。“
“有人说安大人死了,昨儿个死的,要不今天衙役不会全城搜查案犯;有人说安大人没死,搜查案犯是做给市民看的。全城大搜查,衙门里的人全出来了,连瞎子都出来了。“
有人叩院门,蝶儿鼓眼捂口。
“徐捕头。“叩门的人自报姓名。
“带徐捕头到厅里。“杨小姐和老赵出去。
蝶儿打开院门,“哟,徐捕头,搜这儿来啦。“
“拜访拜访。“徐捕头说。
蝶儿领徐捕头到大厅,看了茶,站到一旁伺候着,老赵则站在大厅门口。
“赵叔蝶儿姐,徐捕头不是外人。“
老赵回阿追房里,栓上门。
蝶儿坐到桌旁,自个儿沏了茶。
“杨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公子小姐们的小院都要查,好多小院都是空着的,以防案犯溜进去。“徐捕头说。
“徐捕头,不急,我私下里问你点事儿?“
“杨小姐您说。“
“我府里的武从死的死伤的伤,按刑律安大人他们该怎样处罚?”
“这事儿……真难住我了,周大人只说缉拿案犯,其他的稍后再论。”
“案犯指的是我府里的一个武从,他射了安大人。安大人的随从射死我府里的四个武从,内城外城进进出出的跟没事一样,大唐律法只是给安大人留个颜面用的。”
徐捕头喝着茶,不作声。
“听我府里的武从说,他们射的第一箭,一箭一个。我府里的武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没他们心硬,下不了手,只一个武从奋起自保,误中安大人,身中数箭后逃脱,徐捕头不去缉拿他们,反而全城搜查这名死里逃生者……。”
徐捕头低着头喝茶,听见蝶儿的哼哭声,抬头,杨小姐眼里也含着泪水,心里确实有点过意不去。四具尸体他是亲自看过的,义工也做了备案,箭箭透心,的确象是慌了神站着不动给人射中的。安大人的随从都是边军,见过生死事,自然心狠手辣,能射着的绝不放过。
“杨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你也知道,这名武从是这件事的结,没他解不开。缉拿案犯是杨相的意思,要不我们也没这么大胆搜查公子小姐们的小院。”徐捕头只能拿杨相挡一挡,这是在搜查公子小姐们的小院前周大人说给他听的,要不一个捕头确实搜查不下来。
“这人是这事的结,他活着还得解结,他死了就容易解了。”杨小姐说。
徐捕头点点头,“这名武从是武举出身吧,是武举出身兵部是有个档的。“
“这人不是武举出身,是我府里新收的护院,因箭射得好被我哥临时调用了,这样说人能信服吗?“
“……能吧。杨公子回来了您得知会一声。”
“当然。“
“谢谢徐捕头。“蝶儿说。
徐捕头摇摇头,“这事儿得我来解,我来解就得找你家小姐。”
“这事其实是解不开的,只是给三方留了个颜面,给百姓一个搪口,结,在心里。结,也不是因为有人射了安大人一箭才结下的,这边拱个手,那边唱个喏,面上带笑,背后藏刀。百姓不知情,言语话里能说透个**分;做官的精明,故意犯着糊涂事,犯糊涂的只一个人。徐捕头,这结谁解得开呀。“
徐捕头点点头,“杨小姐,那名武从的身高长相?“
“你以前给他找过的。“
“阿追?“
“徐捕头,阿追是来解开这个结的人,您说我能把他交出去么?”
“…...。”
“顺便问一句徐捕头,安大人的伤势怎样?”
“安大人穿着皮胄,箭射穿皮胄上的护心铁片,下去一寸,伤着心了,但没死。杨小姐,阿追身上的血衣箭呢?”
蝶儿赶紧拿来一个布包。
“我要看看阿追伤的地方。”徐捕头说。
三人去阿追房里,将阿追翻了个身,揭开丝布。两箭从背上擦过去,一箭透穿腰肌,看样子比安大人的伤势轻,神志清醒,只是不能随意活动。
徐捕头辞出,心想,还得去找具尸体替代阿追,这事儿赶急,便买了一些酒菜直接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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