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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六章 双剑终破待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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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邙山深处,一个外形俊朗的青年人正在跋山涉水。远远观看,这青年英姿飒爽,超凡脱俗。近处看时,此人目若朗星,面如冠玉,身背一把青铜宝剑,不是别人,正是稽康。

    为了寻找乌金,也就是陨铁,嵇康已经在邙山搜寻了近两天时间。这邙山本身并不十分高大,但是沟壑纵横,又陡又险。这两日收获并不大,只找到了几块小的陨铁碎片。陨铁化作流星雨从天而降,落地以后大部分都燃烧殆尽,剩下一些碎片散落在山谷里面,跟碎石混在一起,极难分辨。有的埋藏在沙砾或草丛中,要根据经验寻找灼烧痕迹才能找到。

    在接近山顶的一个峡谷里,嵇康发现周围几棵大树都被烧焦了一半,树下有一块大石,黝黑发亮,看上去与周围的岩石明显不同。嵇康兴奋不已,一纵身跳过去。大石周边留下撞击和灼烧的痕迹,轻轻敲击之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嵇康确信这就是陨铁无疑,大喜过望。这块陨铁有四尺见方,呈鹅蛋形,普通四尺见方的岩石不过五六百斤重,同样尺寸的陨铁至少也有上千斤。嵇康试着推了一下,陨铁纹丝不动。刚要起身,突然感觉脑后生风,嵇康急忙闪避,一把飞刀从上方打下,正击中陨铁,火星四溅。嵇康顺势往前一滚,翻身跃起,大喝一声:“什么人!”跃起时已经抽出湛卢剑握在手上。

    一个姑娘从大树上跃下,从她轻巧的落地就能看出轻功超强。那姑娘约摸十六七岁,琼鼻杏眼,樱嘴粉腮,生的娇俏可人。一袭紧身青衣,显得柔美轻盈。要非亲身经历,嵇康绝对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会从背后使暗器偷袭他。两人互相打量了着,嵇康冷冷说道:“姑娘是什么人,与我有何仇怨,为何暗箭伤人?”

    那姑娘却反问道:“你又是谁?”

    嵇康觉得可笑,“呵呵,告诉你又无妨,大丈夫立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嵇康!”

    “哦?”姑娘听后怔了一下,“鼎鼎大名啊!我叫董青,你可以不用记住我的名字。不过嘛,这块石头是我先发现的,已经是我的了!”

    嵇康这才明白自己为何险遭暗算。说道:“董青姑娘,既然是同道中人,那我们何不坐下来好好说话。”

    董青道:“嵇大帅哥,你不知道同行是冤家嘛,本小姐跟你没有什么可谈的。”

    “哈哈!”嵇康笑道,“你说这块石头是你的,谁来证明?你叫它,看它答不答应?”

    “我先找到的!我看见你来了才躲到树上去的。你堂堂男子汉,欺负我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英雄,你是强盗!”董青提高了声音。

    嵇康大笑起来,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刁蛮,但并不令人生厌。

    “我没有说过我是什么英雄啊。我来的时候你躲在树上,不能证明你已经发现这块石头,不然你为什么不坐在石头上,而爬到树上?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上树采松子吃呢?”嵇康索性跟她斗起了嘴。

    “你才上树采松子呢!反正我不管,你要是敢抢我的东西,我就传到江湖上去,以后大家都叫你‘湛卢劫匪’,‘湛卢小偷’,‘盗石狂人’!”董青毫不相让。

    “哈哈哈哈!”听到一口气给自己起了三个外号,嵇康更是忍俊不禁。“好啊,反正我也是土匪,不如就在这邙山落草。在这树下垒砌剑炉,就地冶金铸剑,省得搬运这千斤重的家伙了!”

    “你想都别想!”董青说完,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信号火箭,嗖地发射到高空,随后啪一声在空中炸响,这是在向同门发出求援信号。不一会儿,西边山脚下也升起同样的信号弹。

    嵇康心想不妙,她的同伙很快就要到了。刚才只顾逞一时嘴上痛快,现在可如何是好。

    董青看出了嵇康的心思,说道:“稽大帅哥是早些下山呢,还是等等帮我搬运石头呢?”说完得意的看着嵇康,嘟起嘴唇似笑非笑。

    “请问姑娘要这块陨铁作何使用?”嵇康问。

    “无非就是打打铁,铸铸剑,炼炼丹咯!还能做什么,又不能吃!”董青回答。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打铁铸剑我很在行。这块石头足够大,能铸五六把好剑。至于炼丹嘛,随便拿些边脚料就足够了。不如我们合作,我替你打两把剑怎么样?”嵇康提出了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你倒是很会做生意,拿我的石头铸你的剑,还美其名曰帮我打两把剑?”董青边说边合计着,“好!那你打五把剑,我三你二,剩下的石头送给我师傅炼丹。”

    “真是不吃亏呀,哈哈!就依你!”嵇康笑道。

    “成交!”董青竟然像小孩子一样跑上前跟嵇康击掌,露出灿烂无邪的笑容。

    “稽大哥,”董青过了一会儿说道,声音明显变得温柔了许多,“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一直,一直想有一把你铸的剑。”说完害羞地转过脸去。

    嵇康看到她羞红的脸颊,更加惹人怜爱,再也没法继续斗嘴,柔声说道:“待我铸成之日,你能给每把剑取名字吗?”

    “嗯。”董青点点头。

    二人都坐在他们之前争夺的这块陨铁之上,说话间不知不觉肩膀就靠在了一起。如果这就是坚不可摧的磐石,世人为何又要铸剑,硬生生将它劈裂熔炼呢?

    这两个人聊天总是很默契,就像他们当初斗嘴一样,环环相扣,妙语连珠。似乎总能想到同一个点上,看似在给对方出难题,却又奇趣横生,像自问自答,像互相倾诉不知不觉,天光渐晚。

    嵇康忽然听到有人呼喊他的名字,“嵇康!你在哪儿?嵇康”声音由远及近,一会儿,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

    “我是嵇康,你是谁?”嵇康答应一声,和董青二人朝人影走去。

    来人正是阮籍。三人相见,互相认识以后,并无暇寒暄,阮籍简要说明来意。嵇康听完非常着急,即刻动身要去搭救师妹薛灵芸。董青也自告奋勇要求同去。下山途中碰到董青的几位同门,指给他们陨铁所在位置,三人直奔洛阳道而去。

    且说刘伶和向秀二人带领接亲队伍,浩浩荡荡奔洛阳城而来。自从上次山涛截车以后,刘向二人加紧行程,尽量少在路上耽搁,不过两日已来到虎牢关。眼看洛阳城就在眼前,二人长出一口气,总算要完成这次接亲任务。虎牢关守将早接到消息,将一干人等接入驿站休息,安排停当,已然入夜。刘向二人吩咐大家轮流休息,不可放松戒备。他二人亦是轮流值守在薛灵芸房外,谨防意外。

    刘向二人刚刚安排停当,嵇康阮籍和董青已经赶到虎牢关。

    看到驿馆守备森严,阮籍问嵇康:“怎么办?”

    嵇康皱了皱眉,“我先潜进去探探虚实,摸清楚薛姑娘的位置。”

    “让我去,稽大哥。”董青道:“你们在这里稍等。”

    董青从袖中取出一根吹管,朝驿馆门口吹出两根飞针,那两名守卫应声倒下。董青迅速跑到门边,纵身跃上墙头,用同样的飞针解决了前院的守卫,轻轻跃入院内。半盏茶的功夫,驿馆的大门打开了。出来的正是董青,她招手示意二人进院。进去以后,嵇康问:“怎么样?”

    “西院两间客房有重兵把守,薛姑娘一定就在里面。”董青说。

    “等会儿我跟阮兄从正面进攻,你绕到后门救人。”嵇康说完,提剑就准备和阮籍冲进去。

    “等等!”董青拦住他们,“里面少说也有五六十军士,不能就这样冲进去。”说完取出一枚迷雾弹交给嵇康,“用这个,等毒烟散了才能进去。”

    嵇康和阮籍都暗自佩服。虽然嵇康作为乔家门的大师兄一直代行掌门之职,阮籍也曾做过一郡之主,但此时二人都心甘情愿听起这个小姑娘的指挥了。

    嵇康向西院投弹,军士们不及防范,都中毒倒地。刘伶正巡视到墙角,看到毒烟连忙捂住口鼻,接着唤醒睡在偏房的向秀。毒烟一散,只见两个人持剑冲进来,也不搭话,直取刘伶和向秀。四人激战在一处,四柄长剑上下翻飞,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嵇康深得越女剑法真传,加上湛卢在手,更是威力倍增。阮籍自幼跟父亲学剑,后来由于酷爱饮酒,自创一套七十二路醉剑,罕逢敌手。二人联手全力搏杀,令良莠双剑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功。

    这边董青杀死守卫,冲到薛灵芸房内。薛灵芸听见外面打斗,早就起身戒备。

    “薛姑娘,我们是山涛和嵇康的朋友,是来救你的。”黑暗中,董青说道。

    薛灵芸点亮火烛,让董青走近前来。董青走近看见薛灵芸,竟看得愣住了,多么绝美的面容啊!在烛光的映衬下,真像一位仙女从画中走出。难怪山涛他们不顾性命也要搭救她。

    “妹妹叫什么名字?”薛灵芸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问道。

    董青报上姓名,然后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赶紧出去帮忙吧。”二人刚一出门,就被闻声赶来的军将团团围住。一阵厮杀,敌人却前赴后继的不断围拢过来。董青砍翻近前几人,招呼薛灵芸跳出重围,向嵇康他们的位置靠近。

    随着军将们不断涌入,刘伶和向秀二人渐渐占据上峰。刘伶心里正暗自高兴,忽然看见门口的士兵纷纷倒地或避让,有人持长枪杀入,正是山涛和绿珠。二人从门外往里厮杀,所过之处,尽皆披靡。片刻就杀到近前,四人合战良莠双剑。

    “你是嵇康贤弟吧,在下山涛。”山涛一边说,一边狂攻不止。

    “大师兄小心!”绿珠也跟嵇康打招呼。

    “山大哥,稽师兄!”薛灵芸和董青也杀到院门口,被六七名武将缠住。

    嵇康并不搭话,却对刘向二人说道:“你二位何不停手放人,不要让的兵将白白搭上了性命!今天我们必须把人带走。”

    “休想!”刘伶全力接住嵇康的几招,趁双方靠近的机会,猛转手腕。

    “小心!”山涛等三人一起惊呼。嵇康听阮籍讲过刘伶临阵弯剑的厉害,早有防备。只见他剑招并未使完全,一看弯剑像镰刀一样近身砍来,撤肘沉肩,回剑一挡退开半步。刘伶一招不中,豪不慌张,继续挥舞弯剑如蝴蝶穿花一般上下翻飞。此时直剑和弯剑配合更加默契,攻守兼备,威力更强。只见刘伶和向秀出招越来越快,或直剑在前,弯剑在后,连环出击;或一攻一防,互相呼应。直剑如流星,弯剑似蝴蝶,令人眼花缭乱,根本无章可循。嵇康等四人合攻刘向二人,反而处于下风,这才是良莠双剑真正的威力!四人无不暗自惊叹,手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山涛靠近嵇康,低声对他说:“用湛卢击弯剑离剑柄七寸的地方,可将其斩断。”说完一枪直刺刘伶咽喉,刘伶往后一退,举弯剑格挡,向秀的直剑已经赶到将枪头撩开。嵇康看准机会,说时迟那时快,湛卢一挑正砍在弯剑剑柄七寸的位置。这一击虽然只是上挑的剑招,但是嵇康运足了力道,那弯剑应声折断!

    良莠双剑没有了弯剑,其武力还不及嵇康一人,只能认输。四人擒住刘伶和向秀,命令所有军士放下武器。薛灵芸跑过来,跟山涛俩人互执双手,喜极而泣。

    阮籍问:“怎么处置这两个人?”

    嵇康说:“杀了这种朝廷鹰犬!”

    董青从一旁走到刘伶和向秀跟前,啪啪给了两个人一记耳光!打得二人不知所措,愣在那里。在场的其他人也大感意外,不知董青此举为何如。

    大家都看着董青,只见她侧低下头,双手在耳根处一扯,竟然把整张脸皮扯了下来。她转过脸问刘伶和向秀:“你们还认得我吗?”二人大惊,齐齐地跪倒在地:“师傅!请师傅恕罪!”众人再看董青,完全变了一个人,看上去比先前略显成熟,却增添了几分妩媚,更加的美艳俏丽。

    “你二人背叛师门,投靠朝廷,按门规处置,为师只好清理门户了!”董青说着,把手按在剑上又放下,“你们自行了断吧!”

    “师傅恕罪,请师傅多保重!”刘向二人齐声说。随后双双拾起地上的剑,用懊悔和不舍环视众人,当即就要自刎谢罪。

    “且慢!”阮籍喝道,对董青说:“我看这二人绝非穷凶极恶之人,况且男儿求取功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虽然触犯门规,但是于国法是尽忠,与情理是尽职。我看就饶过他们吧!”

    “素来听闻阮大哥行事不拘礼节,果然如此!”董青说,“我们唐门有个规矩,已经犯下的罪过,是不能免除的,除非同门代为受过。”

    阮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师傅请受徒儿一拜!”说着就给董青磕头行礼。众人都大为惊愕。

    “哎呦,乖徒弟,快起来,快起来!”董青被他的举动给逗乐了,掩着嘴有几分羞赧地笑个不停。阮籍还是认真地看着她,这个师傅确实很养眼,以后就可以一直对她青眼相加了。

    “师傅,我愿意代两位师兄受过,你把我处决了吧!”阮籍正色说道。

    “好哇,原来是给我挖的坑呀!”董青笑道,“好吧,那我就饶了他们两人。至于怎么处罚你嘛你一个人代两个人受过,必须是双重处罚。第一,把你逐出师门!第二嘛,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阮籍心想,反正我也不是真心拜师,逐出师门也好。说道:“徒弟虽然不舍,也只能遵从师命了。那么,不知道要我办什么事情呢?”

    “我还没想好,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董青带着一丝狡黠地说道。

    “哈哈,这下我自己掉坑里了!”阮籍笑道,随后收起笑容,“我们现在虽然暂时救出了薛姑娘,但是诸位想一想,我们抢了皇上的人,能走得了吗?”

    众人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当中,又被阮籍这个拜师救人的闹剧逗得开怀大笑,现在突然想起以后严重的后果,无不担忧起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人假扮薛姑娘,然后由刘伶和向秀二人送到洛阳,希望能够蒙混过关。”嵇康说道。

    “此计甚好,不过皇上眼线众多,肯定有人记得薛姑娘的相貌,恐怕对了,那位道人曾说,祝融得脱,不知是何用意?”山涛说着,眼睛关切地看着薛灵芸。

    董青嘴唇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祝融得脱?”阮籍嘴里念念有词,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董青说道:“祝融八姓里面有一个董姓,易容术乃是唐门三绝技之一,祝融得脱,是不是要董青姑娘再施展一下独门绝技呢!”

    董青白了他一眼,拉着薛灵芸的手说:“妹妹随我来!”两人走到屋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出来了。众人惊呆了,走出来两个薛灵芸!两个人一模一样,即使走近观察,也看不出半点差别。

    “恭喜山大哥呀,你一下有两个薛姑娘了!”阮籍打趣道,“你要不要做个记号,以免日后认错了,哈哈!”

    山涛却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拉住薛灵芸的手。

    旁边董青说道:“真是心有灵犀啊!实在令人羡慕!”

    众人商定明日仍然由刘伶和向秀带领车队,送“薛灵芸”回洛阳。“那董青姑娘如何才能脱身呢?”阮籍有些为董青担忧。

    “还是徒弟关心师傅呀!”董青又跟阮籍耍起了贫嘴,“我乐得在皇宫里带着,一辈子也不出来,做梦都想当皇妃呢!”

    “那恭喜娘娘了!”阮籍的青眼变成白眼了。

    “谢了,谢了!苟富贵,不相忘。以后阮大哥有事不要客气啊。”董青笑道,顿了一下柔声道:“我自有办法脱身,阮大哥放心。”

    经过一晚的打斗,众人都累了。刘伶安排大家就在馆驿休息。向秀心比较细,亲自安排更换岗哨守卫。就在众人收拾安置之际,却没留意一人从后门匆匆离开,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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