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我打着哈欠合上笔记本,倒在床上。连续赶了多久的稿,我自己也记不清了,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画完了?”银风把头从书后抬起来。
我有气无力地咬着牙,勉强挤出一个“嗯”。
他放下手中的《水生植物》,站起身走到冰柜前。“要不要喝点什么?”
“有什么喝的?”我揉着发酸的眼睛问。
“只有你最讨厌的国际饮料。”
既然没有别的,就凑合一下吧。
“随便。”我答道,银风便抓起一罐可乐丢给我。我单手接住,闭上眼,把罐子架在双眼间。一股清凉的感觉透过眼皮流进眼窝,给疲惫的眼睛来了一剂镇定剂,舒畅无比。
过了半分钟我才移开可乐罐。睁开眼时,银风还在看我高中毕业处理课本时没卖掉的《水生植物》。这本东西是生物老师发下来给所谓学习有余力的人看的。我可不是那种做完如山高的作业还有精力看课本的人,所以高中三年这本书我根本没动过。最后卖书时,我看着封面那一片片可怜巴巴的莲叶,忽然觉得还没看就卖掉有些浪费,于是就满怀慈悲之心地拿回家了。不过虽说是要看,实际上也只是翻了翻第一章而已。
“我的课本有那么好看吗?”我打开可乐罐,拿起床头的玻璃杯,斟上满满一杯。
银风头也不抬,盯着书念道:“香蒲,多年生落叶宿根性挺水型的单子叶植物。又名蒲草蒲菜猫尾草。因其穗状花序呈蜡烛状,故又称水烛。茎极短且不明显,走茎发达,不分歧或偶尔分歧,不呈肥大状,外皮殆为淡黄褐色,前端可以不断地分化出不定芽株。”
我呆呆地看着他,清掉了杯中的可乐。
“这植物看上去不错的样子。”他叨叨一句,然后又继续埋头认真看书。我想如果是他,一定深得生物老师欢心。
“这本书送给你吧。”我把最后一滴可乐倒进玻璃杯。“反正银风跟我一起上学的话,一定会抛下我,自己成为学霸的。”
“有兴趣的话,当然觉得好看啦。”银风翻了一页,接着说,“香蒲是喜温的植物呢。”
“没错。”我摆出一副通读过全书的专家的样子。
“这些植物在冰结界都没有呢。”银风苦笑一声,说,“冰结界内部没有结冰的湖都没几潭,那之中也有不少因为温度太低基本没有鱼生活。”
“嘛,香蒲这种喜温的植物更不可能在你们那存活了。”我接道,一边伸了个懒腰。
“那倒不一定。冰结界接壤大湿原的地方,生态多样性是很高的。”银风放下书看着我,“说到这个,就想起了十五岁那年呢。”
“嗯?你十五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还记得很清楚呢。”
【以下银风口述】
冰结界临近霞之谷大湿原的边境处有一潭水。虽然结界内部水域常年冰封,但这里受到大湿原上暖风的影响,水潭没有结冰,水呈现出宁静的翠玉般的颜色,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低矮的灌木丛趴在草地上斜斜地望着水中倒影的悠悠蓝天。与冰结界内部截然不同的环境使这里成为族人游玩的胜地。
原本跟水影约好一起来玩的,不过水影倒是放我鸽子去飞镖场打比赛了。也只能一个人去,嘛,反正形单影只对我来说是常事了。行程并不远,十五分钟的步行。到了之后发现,那里景色确实不错,和结界内部完全不同。水干净,树茂盛,一片绿色生机勃勃,还有很多内部严寒条件下难以存活的植物。花香四溢,叫不出名的昆虫,泼洒在草地上的光斑,大湿原上的居民就生活在类似这样的地方呢,和冰结界内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数不胜数的新鲜事物很快使我陶醉了。
我漫步在一个宽阔的水潭边,享受着怡人的自然。水潭浅滩处几株含苞待放的紫色花朵映入眼帘。走近了,我才闻到这种植物散发的特殊香气,那种给感官的无与伦比的享受,清新又醉人。“摆在院子里是个不错的主意呢。”这样想着,我便摘下了一朵。
我就这样拿着不知名的花回了家。一脚踏进家门时,花瓣忽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颜色变淡了,香气也四散而去。只不过一分钟功夫,花瓣竟然变成了干瘪的黄色,布满了褶皱,气味也没了,跟刚才简直两幅模样。
刚刚还好好的,竟然突然就萎了。很可惜但也没办法,美好的事物总是这么脆弱。腐花不好乱扔,只好埋在后院了。
一个人的夜晚。奶奶去世后,我就一直一个人住这大房子了。我钻进被子里,合上眼。大概过七分钟就能睡着了吧。但是,好像过了很久,也没入梦呢。视野里好像有东西,有什么在乱动。是什么呢?听说那是眼睑上的血管,平时也会见到,但唯独今天却有些小小的不安。
平静下来。我这样对自己说,但心里总有细细的焦虑,明明微小却剪不断。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才终于失去意识了。
渐渐地,黑暗的视野中混乱地扭动着的“东西”,似乎变得可辨了。深红色一点一点褪去,露出银白的底,一条一条交织在一起,好像还在蠕动着。到底是什么呢。无法进入深眠,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时,模糊的光扩散遍了视野。头莫名好痛。
我一手扶着头,打算开窗透透气清醒一下。我用力推开窗户,一阵浓浓的甜腻的香气立刻窜入我的鼻腔,我浑身一激灵,立刻清醒了。“这气味,好熟悉。”我伸出头,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往楼下院子望去。
院子里的雪全融掉了,成了一个水池,可以清晰地见到底部深黑色的泥土。而那朵原本已经蔫掉的花竟然扎根在泥里,旺盛地开着,幻惑的紫在黑泥之中格外夺目,魅人的香气猛烈袭来。仔细一看,那花周围竟也布满了花苞,数都数不清,密密麻麻,像疹子一样,毫无昨天的淡雅感,令人寒毛直竖。我一下慌了,手忙脚乱冲下楼,绕着房子跑了一圈,整个院子里都布满了花,浓郁的花香迷得人眩晕。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所措地跑到院子外。这边的雪也在渐渐融化,水底冻僵的黑色泥土上,也有几个花苞,默默探出头。我尽力使自己冷静,目前这个状况,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动手了。风水师是我在学校的导师,也是魔力水平高超的魔术师,她也许有办法。
把风水师叫来的时候,半条街的雪都融化了,裸露的黑色泥土中,排满了大片的花苞,那画面即使看一下,胃里也一阵翻腾。
“我摘了一朵花,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变成这样了。”心里蒙上了股罪恶感,不敢抬头直视她。冰结界的雪一向被视为生命之源,若不是紧急情况,手动融化冰结界的雪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这是长久流传下来的不可侵犯的信仰。
风水师叹了口气,说了句:“你大概也不是故意的。”然后从袖口拿出一张咒符,张手一甩,咒符便悬在半空中了。风水师的魔术技法高超,要是她出手的话,应该能解决问题。现在也只有期待风水师能处理这些花苞,不把事情闹到六角院去。
只见符咒在半空中漂浮,发出青色的光芒,然后那光猛地聚成一道激光射向花苞。我的心越提越紧。只要这朵花能被烧死,别的花也能如法炮制地除去。
光褪去了,风水师慢慢收回了咒符。那朵花已经成了焦粉。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我舒缓地呼出一口气。风水师把符咒放进袖口,面向我:“以后要注意点。不认识的植物不要随便动。”
“嗯。”我点点头。
“那么,现在就把剩下的——”
话说到一半,水中飘零着的灰黑色残骸突然无声地飞舞起来。我吓了一跳,风水师也一脸诧异。那些七零八落的花朵残片竟然聚集在茎上,重新缝合成了一朵完整地花苞,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带着不可见却可感的妖艳,似乎是在嘲讽我:拥有不死之身,你奈我何。
风水师无奈地摇摇头。我一瞬间毫无征兆地感到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前一晚梦中的景象忽然变得历历在目,那样银白的条状物忽然变得狰狞了。我又难过又愧疚,这一切都源于我的大意。要是被奶奶知道了,她也会发怒吧。她在世时,我从来没闯过这样的祸。
“只能去找六角院了。”风水师对我说。
“啊,一定要去找他们吗?”
见我不情愿,温和的风水师也有点急了。“银风,你的天性我管不了,但这件事你不能推脱。”
她这么一说,我也没法再有什么说辞了。我很清楚她的行事原则。“好。那去找虎将吧。”
六角院似乎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什么时候?”虎将莱蓬语气很急。
“昨晚,我睡觉的时候。”我如实回答。我那出于心虚和恐惧而有些颤抖的声音,我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种花是边境的池塘那里才有的吧?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因为,”我支支吾吾地说,“我摘回来的。”
“带我过去。”
虎将莱蓬跟我们回到街区时,整条街的雪都已经融掉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想必是房子都被雪水包围了的缘故吧。
莱蓬没有回话,只是蹲下来,盯着水中的花苞看。我沉默地站在旁边。我深知这次事情的严重性,也盯着那些花苞,内疚不已。
虎将好像发现了什么。他伸手扒开泥土。
“这是。。。!”风水师吃了一惊。
黑黑的泥土中,躺着一个圆形的玻璃球,球里面是那花的根部,病态的萎靡的白色,十分纤细,相互交织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网。刚才风水师的魔术并没有除掉这些根。
“这是电子鱼人的栽培者种。”莱蓬得知了元凶的身份后,镇静了一些,站起身指挥道:“用正义盟军兵库的核灭虫就可以杀死它们。”
风水师点点头,便往六角院的方向跑去。幸好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电子鱼人再生能力极强,就算打成碎片也能复原。现在只能等核灭虫来处理这些东西了。”莱蓬看着我说道。“之后就把今天的事忘了吧。”
我恭敬地点点头。他说要把今天的事情忘掉,从虎将莱蓬的表情来看,这些电子鱼人是上层的秘密半智能兵器么?我也没闲心想这个了。后来我才得知这种名为电子鱼人-栽培者的机动电子生命体,拥有自己的思维,当它们发现适宜的环境后会繁殖得越来越快,所以破坏它们迫在眉睫。
核灭虫到后,莱蓬把它们引进融化的冰水里。一个个巴掌大的核灭虫在泥土里打出一个个洞钻了进去。不出几分钟,有的花就已经开始枯萎。半小时之后,全部的电子鱼人-栽培者都被破坏掉了。
“解决了吧。”我全身松弛地看着一地的栽培者残骸。身为肇事者,这样的结局也算完满了。
“或许吧。。。”莱蓬大叔眉头微皱,似乎并没有完全放心。
事情不是解决了吗,还担心什么呢?我转头看了看风水师,她没有做声,不过心里的担忧都写在脸上了。连她都还满脸愁云,难道真没那么简单?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暂时平息了吧。融化的水失去了栽培者后,很快会重新冻结。”莱蓬说道,“大家辛苦了,请回吧。”
虽然看着其他人放心不下的表情让我也不禁开始担忧起来,但我基本没能力帮上任何忙。这时还是听从莱蓬的指挥吧,不要再造出更大的乱子了。我悻悻地回了家。
那夜,睡前仍然思绪混乱。不知为何,总觉得昨晚的梦还没结束,我生怕那令人心慌的梦回来,一直死撑着不肯闭上眼。那些银白色的条状物到底是是什么?我生怕眼睑一合上,就会又经历一遍那令人一身冷汗的过程。
夜色深了。眼皮沉重得似乎重力加速度都改变了。我还在与睡意抗争,却早已薄力,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黑暗。视野中有什么在涌动。我知道,那是眼睑上的血管。就这样吧。过了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时间的流逝也模糊了。霎那间,眼前一片煞白。一条条富有金属质感的白色条状物在视野中蠕动,上面竟还点缀着一个一个的花苞。那些花苞呈淡雅的紫色,却令人感觉如此狰狞。
我在冷汗中惊醒。
“呼。。。”我喘着粗气,惊魂未定。我猛地坐起身望向窗子下方,幽静的院子已经回归到往常的模样,铺满了积雪,然而我却油然而生一种阴森的幻觉,就像雪地是那些可怕的花的坟墓,冤魂们正在地底世界里叨念着恶毒的诅咒,想要吸取着我的魂魄。院子已经俨然成为了花的坟场。我赶忙缩回身子,猛地关上窗拉上窗帘。我拼命安慰自己,放松下来。“事情已经结束,没什么好怕的。明天就可以重新开始正常生活了。”
话虽如此,可是我总感觉像有一柄尖锐的石锥插在心头一般。于是,接下来几个小时的夜晚,我硬是睁着眼瞪着天花板度过。
第二天一早,我刚揉着眼睛爬下床,便听到一阵敲门声。哈欠连连地下楼打开门。
是水影。
“怎么了?”我尽力支持着疲惫的身子靠在门边上。
“不好了,虎将莱蓬要我把你叫去。”水影焦急地说。
“咦?”我睡意全无,“怎么了?”昨天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总之你先跟我来吧。”水影拉着我便跑。
我们赶到了边境那个水潭边。
电子鱼人的增殖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它们已经占据了全部水面上的空间,甚至已经在往陆地扩张领土。数不清的紫色花朵正不断壮大着种群,吐露着令人窒息的甜蜜的浓香。
“看来银风摘下栽培者的花,让原本安静的它们生气了。。。”莱蓬大叔自言自语地说。
“对不起。。。”我低声道歉。
“事不宜迟,请速下令。”风水师请示虎将莱蓬。
“必须马上处理。可核灭虫在这样的深水里无法自由行动。”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风水师问。
莱蓬低头沉思了一会后,还是摇了摇头:“现在唯有找人带核灭虫进入水潭,把核灭虫放进电子鱼人的口中。”
“这太危险了!”水影说,“谁知道水下有什么东西。而且那些东西是半智能的吧,它们说不定会主动攻击啊!”
“即便是下下策也是唯一可行之路了。”莱蓬答道。
“那么,我来吧。”我主动请缨。
水影像看疯子一样盯着我:“很危险啊!”
“没事。”我望着那微小面积的水面上不断荡开的不安的涟漪。“事情因我而起,自然应该由我来结束。”
“但是。。。”水影话到口中,却被风水师打断:“银风,注意安全。”
“老师你疯了?怎么能让银风去做这种事?”
“没事的,水影。”我拍拍他的肩膀,“必须由我来完成。”
水影为难地看着我,哑口无言。
莱蓬给我一袋核灭虫和一个呼吸器。“栽培者的口部在水中,把核灭虫扔进去就好。有的口部可能还埋在水底,直接把核灭虫放在水底就行了,它们可以打洞自己钻进去。水潭大概五米深,注意安全,出事了就把呼吸器边上的塑料球解开,我们看到就会下去帮你。”
“嗯。”我点了点头,戴上呼吸器。我望着水潭,明明挤满了东西,却不时地在释放寒气,有种与死神对视的感觉。
我在心中安慰自己,只是下水处理一些被遗弃的兵器而已,况且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承担,即使真的要和死神对视。我抓好装满核灭虫的袋子,跳进冰凉的潭水中,一头扎进潭底。
我背着一大袋核灭虫游到水底。整个水潭里没有鱼,没有贝壳,没有虾蟹,连水草的没有,似乎从来没有生命存在过。要是没有水,这里该是一片微型的荒漠吧。电子鱼人-栽培者把水潭中的养分全部抢走,导致了其他生物的死亡。表面美丽的水潭,低下竟然一片死气沉沉。若是置之不理,地上的生态也会这样子毁灭的吧。
在光影变幻的水中,我看到了电子鱼人-栽培者的下半身。它们长着章鱼一样的八条钢筋触手,甩来甩去。我必须不断左躲右闪来避开那些寒冷的触手。而在触手中间,是一张圆形的嘴,环绕着嘴的内侧有一圈锋利的钢牙,若是那排钢牙咬到核灭虫,核灭虫就别想完整地出来了。那张嘴时而缩小时而张开,不断地更换体内的水。忽然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这些触手,就跟梦中那些令人脸色煞白的条状物一模一样。
冷静下来,这只是巧合没错,只要把任务做好,就彻底结束了。我从背后的袋子里掏出一个核灭虫,瞄准正前方的电子鱼人。趁它它张开嘴换水的时机,我用力把核灭虫扔了过去。核灭虫完好地进入了那个栽培者的体内。只见它在里面四处捣鼓了几下,那些触手便不动了,随后便沉到了水底。
“似乎不是什么难事。”我心想。就这样,潭子里大约一半的栽培者都被处理掉了,虽然发生了由于计算不准而损失核灭虫的事故,但总体也没什么障碍。“就这样坚持到结束吧。”我边想着,边游往旁边的一个栽培者。
我来到那只电子鱼人身下,掏出一只核灭虫。我计算着它张口换气的时机,正准备扔出核灭虫。忽然,腿被冰凉的什么东西拽住,随后一阵剧痛钻进腿上的肌肉。我拼命忍着不张嘴叫,不然没了呼吸器会很快死去吧。一团鲜红的丝绸般细腻的物质抚摸着我的脸飘往水面,带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腿。只见一条钢筋触手缠在我腿上,触手上伸出一根根尖刺贯穿我的腿。我慌乱地在水中划来划去,狼狈不堪。不安的气泡撞击着我的脸,冰冷的潭水正让我的理智急速崩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莱蓬说过,出事的话就放出呼吸器附带的小球。我赶忙把手伸向呼吸器,霎时,另一条触手迅猛地冲过来,在水中划出咻一声,死死缠住了我的手,迅速绕着我的手臂缠上肩膀。伴随着一阵短促的金属摩擦声,令人麻痹的疼痛冲进我的神经。几根利刺贯穿了我的手臂。我难忍剧痛,终于张嘴叫了一声。一瞬间,呼吸器便离开了我的脸,沉了下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呼吸器掉落,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抓住它,但是电子鱼人的触手比我更快。它马上伸出一条触手拽住我的手,同时挤出尖刺,扎进我的手臂。又是一阵剧痛,几近让我昏厥。我拼尽力气挣扎,想要逃脱电子鱼人的束缚。但是根本没有可能,我根本斗不过机器,它们的力量就不是我所能匹敌的。那些触手缠得紧紧的,就连让我断臂断腿逃走的机会也不给。真是,白日下的噩梦。
电子鱼人拖着不断挣扎的我,往它的口器送去。乱七八糟的水泡咕噜噜地上浮,似乎在为死亡拉开帷幕。我看见电子与人的嘴里,钢牙闪烁着冷光,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死神向我挥起了镰刀。
“结束了吧,就这样。”
我绝望地闭上眼。
【银风口述终了】
我早已听得如置身境内,最后竟差点把手里的国际饮料洒在纯白的被单上。我回了回神,问道:“后来呢?你翘辫子了?”
“没。”银风答道,“莱蓬他们见到水中有血,便下来救我了,不然就不会有人坐在这里把这件事讲给你听咯。后来虎将和风水师处理掉了剩余的栽培者。”
“真是难忘的经历呢。”我感叹道,又好奇了起来,“那些电子鱼人到底是什么?”
“关于那个,风水师也不知道。据说因此,冰结界上层人物内似乎发生了一些冲突。也许确实是秘密开发的武器呢。”银风站起身,背向我,拿起床边的衣服走进浴室。
“这样的武器就随随便便放在可以被人伸手接触到的地方吗?是不小心泄漏到外面的?”
“与其说是无意,不如说是故意放在那里的。谁都不会想到,露在水面上的几朵花,其实是威力巨大的兵器吧。”银风又想了想,说,“说到底,那个潭子里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生态的痕迹,可能那水潭其实就是用来储存电子鱼人的。结合这种半智能生物具有生命特征,把它们放在水潭里不但让它们拥有生存环境,还是很好的伪装。”
“唉。”我暗自佩服,“但是啊,说好冰结界是和平的圣地呢,为啥要制造这样的武器?”
“为了不吃亏呀。”银风答道,“虽然冰结界不参与其他部族的争纷,但要是没有点自保能力,迟早会成为攻击目标的,到时候手无缚鸡之力可就不好了。至于再深层次的意图,我不打算考虑,追究下去对自己也没好处。”
“那啥。”我把可乐放在床头柜上,仰面倒在床上。“以后多讲点给我吧,你在冰结界的故事。上次那棵树的事也很有意思。”
“明天再说吧。今天看书看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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