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烫手的山芋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本发动了全面侵华的战争。十一月十二日，上海大部分沦陷，英法租界成了最后一道屏障－－－－孤岛。孤岛成了很多有钱有势的寄身场所。
年末将至，上海的天气稍有寒意，郭礼忠就像吸食了多年的**，浑身乏力，渐渐地下不了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待家人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郭礼忠中毒了，而且毒药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药房的先生没少去请，可敢下药的却没有。郭家老三郭家武，利用和洋人的关系，把洋医生请了家里来，也是法身无力。
该出现的对手，已经出现了。整天活在道不破的局里，寂静的气氛，才是更可怕的。老爷子等这一天，等的太辛苦了。
对手终于沉不住气，要动手。
他有这个心里准备，风雨来的时候，心里到舒坦了很多。他是个凡人，终究有许多放不下的结。郭家的子孙，经过了几年的风雨飘摇，也是开花散枝，家眷成群了。铁打的汉子，嘴上怎么刚硬，终究从一个血脉里流出，内心还是无法释怀。眼睛闭上了，终结了自己，留给子孙的，仍是无休止的残酷现实。郭礼忠，仿佛看能到了身后事，子孙们那残喘的背影。
多重身份的山田次郎小哑巴欧阳昆白啸天，仍演绎着自己设定的角色，虽不能像当年一样穿梭在各个阶层的舞台上，任其所为，但大局仍在他的操控中。他中的毒，就像喝了鹤顶红一样的毒药，焚心裂肠。这种毒，没有解药，日本最好的医生，也是束手无策。如果说他是魔鬼的化身，他身边的助手，毋庸置疑。坚强的毅力，支撑着他那所谓永不磨灭的圣战，荣誉。
如今四肢已被铁链牵扯着，侵泡在几乎要沸腾的热水中。胡须遮面，长发披肩，不时发出长长的低吟。长时间在水里侵泡，肌肤也开始发白了。
白牡丹每次见到她的父亲，都是含着泪水走出去。从小接受父亲眼里的管束和魔鬼似的训练，仍不能摆脱一名优秀特工所含有的**。一次次的训斥，并没有让她长的记性，她的感**彩仍挂在了脸上。
山田次郎咬紧牙关，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汗水从额眉上渗出。
“事情进展的如何了？”语气深沉，而又诡异。
“一切都向预想的方向发展。”黑衣人头戴黑帽遮面，压低声音回答说。
“很好！我的时间不多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这件事必须尽快完成。你跟随我多年，万一我出现意外，你一定要把这批瑰宝，顺利拿到手。圣战需要大量的经费，我们的国度不可能支付的起这笔开支，担子你要扛起来。有些事在我们的控制中，可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山田次郎说话很吃力，语气有些颓废。
“你是我大日帝国最优秀的特工，也是上海最高的长官，一定会有办法的。主人，请不要那么沮伤。”黑衣人听出了山田次郎内心的浮动，劝慰道。
“但愿我还能站起来！”
“郭礼忠的病，已经支撑不了多久。郭家的老大郭家合，也已经入了局，秘密很快就要揭晓了。”
“真是个让人兴奋的消息，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的消息了。他隐藏的一股力量，一定要逼出来，要铲除的干干净净，断他妄想的念头。”山田次郎眉头紧邹，眼睛放出迥异深邃的光芒，万丈深渊，尽在脚下。
“按照你的吩咐,黄古光很快就会做到斧头帮这个位子上了。”
“呵呵,他终于下定决心了。黄洛川的时代终于要结束了,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老头。”山田次郎松了口气,上海的地下持续,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宪兵队的冯一手,不知何事,怎么也盯上了郭家?”山田次郎抬起头,问道。
黑衣人是由衷的佩服山田次郎过人的智慧,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能被他掌控的如此精准。
“他只是一个求财的野棍。和郭家的老三,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呵呵,郭家的老三到有点意思,要好好利用。”
“嘿!”
“川岛在明,我们在暗,这样的上海,更有利于日本的长久统治。”山田次郎终于有点笑意洋溢在脸上。
“还有一个要主人更兴奋的消息，一雄要回来了。”好久没看到山田次郎如此地满意,心情如此地舒畅,黑衣人也感到了欣慰。
“是真的吗？”山田次郎乞怜地眼神望着眼前的黑衣人。这中奢望，他已经盼望了很久了。
“总部发来密电，让他回到你身边，协助你工作。一雄像你一样，是个出色的帝国精英。”
“太好了，为帝国而战，是山田家族的光荣！”
夜色聊赖,到处暗藏着诡异。
郭老爷子自知时日不多,府上上上下下,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是外人,信的过得,也没几个。时至今日,他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老夫人米曼是他唯一一个可以唠上两句的人,贴心话里竟藏着心酸。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都不会忘记。此时何去何从,又有什么打算?老夫人张了一下嘴,就被郭老爷子打开话茬,抹了回去。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宝藏?到底能值多少钱?能让老爷子不计自家财力的得失,甚至不计全家性命的存亡,冒着被屠了的危险,又是怎么想的?郭家的人都惦记着这笔‘恐惊天上人’的巨大瑰宝。
郭家武急的在院子里团团转,深怕老爷子一口气上不来,带着‘恐惊天上人’的秘密,到了那边去。当年那一档事,历历在目,如今还是心有余悸。更何况,郭家偌大的一个家业,这身后事可曾安排?这都在心里盘算着。
郭家的两位太太,也都沉不住气,充当了急先锋。明镜人也都能读的出来。余金香,唱小花鼓出身,郭家武的妻子。
在外人看来,作为长子的郭家合,孝道绅士,能左右逢源的精明商人。知子莫若父,老爷子对他有看法,,所以不到那最后一口气,是不会松口的。
“大哥,父亲都快不行了。当年那档事,可有下文?”老三是个急脾气,在院子里碰到郭家合,急切问道。
“混账话,怎么能咒父亲呢?”郭家合故作训斥道。
“这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郭家武一愣神,停顿了片刻,“这八成又是当年那帮人下的黑手。”
“三弟,往后在外多长个心眼,别翻了船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嗯,我小心着呢。”
“哎,目前父亲什么都没说。”郭家合盯着郭家武打量了一番,直摇头,“那个东西,就算到了我们手上,你认为我们有这个能力降得住吗?三弟,那个东西,可不是个好丰兆,能不惹,还是别惹的好。”
“差点被屠了,一句不惹就完了?再说了,那些人会轻易放过我们郭家?大哥,不管怎么样,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能做糊涂鬼。当年,父亲舍得了郭家上上下下,你可没少受苦。现在你是郭家的掌事,一切都得看你。”
三弟说的没错,腿上的枪伤,至今一遇到阴雨天,就犯痛痒的病。平常看似大大咧咧的三弟,一遇事的时候,想得到还挺细致。
“三弟,你也知道父亲不愿说的事,我们又怎么能问的出口。”
“怕是父亲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微风渐起,带来几丝凉意。兄弟俩已经意识到,秋天马上就要来到了。面面相觑,都在煎熬着那一刻。怀揣着内心的担虑,想着明天,又会有什么不一样。
兄弟俩人的谈话,都没有逃过管家徐一多的耳朵。管家何须人也?人称老道人,三年前,郭家合带货闯马帮,差点就被土匪的人夺了命去,徐一多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徐一多也是土匪出身,看山上油水不大,便携着郭家合一同逃下了山。
管家老道人分内的事打理的头头是道,分外的事那也是一个会哄主子开心的宠官。在郭家合的眼里,老道人可算得上是一个高人,情理中的事,挑不出一点骨头。精明的老道人,在郭府的上上下下,混的是游刃有余。
管家老道人径直走到客厅,“两位少爷,老夫人请你们过去趟,老爷子怕是不行了,好像有话要交代。”
郭家合兄弟俩一怔,正想着这事,事就来了。弟兄俩哪敢怠慢,赶紧奔老爷子厢房,弄个究竟。
老夫人坐在床前,紧紧握着老爷子的手。老大郭家合心里正寒酸着,那是一个久远的历史,想起来,脸上就挂不住。只要是看到长不了几岁的老夫人,心里特别扭。
皮包骨头的老爷子,抖动着惺忪的眼婕,微弱的呼吸,长长一叹。深陷的皱纹,似乎伴随着油腻的平滑。
“老爷,人都到叫来了。”老夫人米曼轻声细语在老爷子耳旁道。
老爷子脸上微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不言不语,扫视了一周。
凹陷的眼阔,发出惊人的光芒,精神上更加矍铄。
“扶我坐起。”老爷子话语里透着坚韧。
老夫人郭家合夫妇郭家武夫妇米雪儿李远洋夫妇刚回国的郭成雄郭美丽。。。。。。都站在老爷子床前,静静的默立。
“我们老郭的事,是时候该告诉你们了。”老爷子深渊的眼光,又回到了滚血刀,猎土豪,杀富济贫的年轻时代。
话从郭礼忠的父亲郭端鹏在山上当响马那时说起。。。。。。
动情之处,老爷子潸然留下了眼泪。
一席话,说的众人惊魂魄散,惊讶之余,又有几分欣喜。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他们几个离开家门。雄儿,你不该回来。”老爷子气喘吁吁地,神情木然,望了一眼郭成雄。
“爷爷。。。。。。”郭成雄泣不成声地跪在地上。
“家合,这半张牛皮地图放你这里,万一真到了那一步,你就给他们吧。另外半张,怕是已经落到他们手上了,咳咳!”郭礼忠从怀里掏出一副牛皮卷,递给长子郭家合。
“父亲,我们身边不是还有一些人在暗中保护我们吗?”郭家武用异样的眼光盯着父亲的脸色。
“他们也老了,打发他们回去了。这东西留在你们手上,未必是好事。门外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它垂涎三尺,日本人挑起的秘密战,国民政府和**,能会不知道?他们都会把它列入绝密文件里,他们哪一派不是惦记着?只是目前他们都没有把握拿到手,所以都耗在这里,就等着我这把老骨头扎进土里了。”
“老爷。。。。。。”老夫人满脸泪痕。
老爷子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树大分叉,家里的事小,还是老大说了算,里外还是要老大来打理。老三你分钱财,华阳街的宅子,你住着,也算是你的窝,将来好留给儿孙。”
“哦!”郭家武应了声。
“老大,你二弟和四弟回来了,别亏待他们。”老爷子有气无力地交代着后事。
“父亲,你放心,家里现在是什么样?将来还是什么样?”老大郭家合表了态。
郭老爷子点了点头,继续道:“世道在变,可人心不能变。再苦再难,都得扛着,哪怕我们郭家就剩最后一个人了,也不能含糊自己的责任。大义在前,一切都算不得上什么大事,命可以不要,亲情亦可以不要,但大义不能丢。”
老爷子在说什么呢?前言不搭后语,八成是开始说胡话了吧。媳妇们虽没说出口,可私下里犯起了猜计。郭成雄郭美丽兄妹俩从小在爷爷怀里长大,哭的格外伤心。
“三啊,把我背到外面,我想看看北面的天。”老爷子气虚渐短。
“嗯!”老三郭家武俯下身。
在一杆众人的帮助下,老爷子面朝北躺在躺椅上,脸上舒展的笑容,定格在意气风发扬鞭策马目空一切的响马生活。
世华家旭我的孩子,想不到当年的一别,竟然是我们的最后一面.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我欠你们太多了,我的孩子。。。。。。
一行泪,滚动着热血,顺着脸颊悄然落下。
滚滚热血,激昂着每一个小宇宙。
闪光雷电之后,安详寂静孱弱的气息,随同哪道虹悄然离去。
为人,不悔;为义,不辞;为行,不扬;大丈夫所为,能屈能伸,顶天立地,不失英雄本色。
君行千里
铁马兵骑
看似春秋
怎奈风急
泪滴千行
壮志未泯
苦短英雄
无刃如钢
承秉一志
汗血满腔
**翻滚
一如既往
郭礼忠郭老爷子走了,走的很急促,很彷徨。来不及遐想,来不及天伦享乐。带走的是正气,是不服输的高昂。
缅怀,是沉默的羔羊;吊念,是断尾的壁虎;同战,断了一支翅膀。。。。。。
有泪哭不得;有牌位,写不得;有话,说不得;。。。。。。不依距离的远近;不依身份的卑微;不依面目的丑陋;不依光芒的强弱;天地情,血浓于水。
眼前的无字牌位,又增添了一副。泪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尽情流露,在高明的遮掩,也遮不住双眼的凄凉。他们的悲痛,只有潜藏在内心深处,不可触摸的地方。因为使命,如同枷锁,牢牢地栓住没有自我的生活。
风雨来的时候,总是有片刻的宁静。如同黑压压的乌云,翻滚而至,先是安静静的窥探一番,然后才协同狂风暴雨肆意人间。
“长官,这个季节是个收网的好季节。”黑衣人玄风走到山田次郎面前,邀功地说道。
山田次郎闭目,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
“全面侵华战争才刚刚开始,我要的人躺在局里。郭家的那半份地图已经是囊中之物,随时可取,何必急在一时。”山田次郎睁开双眼,毒辣的双眼,充斥着血栗,“我要做个大局,彻底拉下黄洛川。”
“为黄古光加把推力?”
“哈哈!利欲熏心下,鬼都会怕!欲取之必先予之。”
黑衣人玄风把紧身袍拢了一下,只露出头颅,“我还有一事,向你禀报。郭礼忠死后,郭家合看上去变的有些神秘,几次都脱离开我的视线,见到时,神色似乎很匆忙。”
“他在找东西?”
“似乎是在找东西。也许在找郭礼忠遗留下的线索,仰或是在隐藏线索。”黑衣玄风摇了摇头,“他看上去,要比他表现出来的要聪明。”
“郭家的人,都不像是善茬。不把他逼上绝路,看不清他的脸面。你多盯着点,小心他玩出花腻。”
“嘿,不过谅他也掀不起多大的浪。”
“在这批瑰宝没有到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更要防备斧头帮滋事。绝不能在黄古光上位前,出任何差错。”
“嘿。”
斧头帮的堂主林一炮,心胸狭隘,经常背着帮主黄洛川,在利欲熏心的鬼使下,做些见不得人地勾当。此堂主为人狡诈,两面三刀,仗着曾经救过黄洛川一命,任了堂主一职。水路走多了,黄洛川也有耳闻,旁敲恻隐,警告了几次。林一炮怀恨在心,隔膜也就越来越深。
“帮主,属下前些日子,得到了半幅牛皮图。”林一炮拜见帮主黄洛川。
“什么图?”黄洛川凝视着林一炮手上的牛皮卷。
“一副郭家藏宝的图纸,大的惊人。可惜只有一半。”林一炮奉上图,面露怜惜之情。
“你又是怎么得到的?又是怎么知道是郭家的藏宝图?”黄洛川一脸狐疑。
林一炮听出帮主话里含有训斥的味道,心有不满,但仍无表情地说:“前些日子,有个江湖人士,死在堂口。临死之前,道出了这幅地图的秘密。我知道帮主和郭家一向有交情,特拿来让帮主一窥。再说,我留在身边也没用。那江湖人临死时说,这批瑰宝是北京圆明园未火烧之前,运出来的。大的惊人啊。”林一炮盯着黄洛川的脸色,一字一字地述说着。
“竟有如此之奇事?”黄洛川惊愕住。
“帮主,那江湖人士还说,另外半张地图就在郭家。”
黄洛川怒瞪林一炮,“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起了歹心?”
“帮主,我可没这个意思,天地可鉴。”林一炮举手发誓,一表衷心。
“此事以后不可提起,我自会处理。”黄洛川凝目聚神,接着又说,“行来乐赌场,以后你就来打点吧。”
“是帮主。”林一炮暗暗自喜。
他们的对话,都被穆秋白听的一清二楚,也惊住了穆秋白。带林一炮走后,穆秋白肃穆地站在黄洛川面前,急欲出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都听见了?”黄洛川像对待儿子一样,一直都任由着他。
“父亲,我都听见了。”穆秋白也像儿子一样,善待着离世妻子的父亲。
黄洛川点了点头,肃穆都没有说。
“父亲,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一定是个阴谋。”穆秋白坚定地说。
“何以见得?”
穆秋白坐在沙发上,稍有的平静,“这是一个久远的故事,故事本身就是一个事实。”
话夹拉开了过去的一扇门。
。。。。。。
“你知道的不少。”黄洛川毕竟是经过场面的人物,历史的延续,都是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演变下来的。
“秘密都是用鲜血覆盖掩藏下来的。为此,有很多人,付出了毕生的心血,包括生命。”
“民族大义,是每一个中国人所不能忘记的。”黄洛川由衷地佩服那些不计个人安危,一腔豪迈的无名英雄。
英雄惜英雄,情到深处,感慨万千。
“父亲,依林堂主的为人,不得不防范一点。再说,这幅地图,不应该出现在林一炮的手上?”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冒出来。
“说的虽然合情合理,可他的为人,我还是信不过。”
“父亲这会不会?”
“哦?”黄洛川陷入了思虑中。
黄公馆设立了帮会的议事厅。斧头帮的五大堂主,负责码头的江力克江堂主百乐门的周志辉周堂主武馆的洪一笑洪堂主夜总会的一姐风云嫣风堂主四方当铺的林一炮林堂主,大小事务,定期都会在这里向帮主黄洛川汇报情况,这已经成了不成文的习惯。
议事厅场面宽阔,肃穆森严,里外都是帮会的兄弟把守,也都是帮主黄洛川信的过得兄弟。帮规限制这帮里每一个人地行为准则。犯了帮规,都会在议事厅受到相应的制裁。
帮会的兄弟私底下在大得恩怨,进了议事厅,那就得一个和字。多年来,帮会的威望,越来越高,这不仅是帮主黄洛川的臣服于众,而且帮会的兄弟也都看得出来,黄洛川不是一个专横跋扈的帮主。
“兄弟们,眼下局势混乱,各堂口的兄弟,切不可惹是生非。”黄洛川坐在帮主椅上,心思担虑道。
各堂主面面相觑。
“时至日风西下,人人自危。我们江湖人讲的就是一个规矩,帮会是我们用血打下来的,帮内的兄弟,谁也不能破坏了规矩。哪一个身上没有几道疤,兄弟之间更不能相互残杀。”
“帮主,今儿话语里怎么那么悲伤?是不是兄弟们做的出格了?”负责码头的江力克江堂主说话。
“是啊,帮主。”
。。。。。。
“兄弟们想多了,是我老了,想的多了,说起话来难免伤感。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可不能忘本,丢了自己的民族气节。现在虽日本人当道,那也只是一个岛丸国的跳骚,蹦不了多久的。”
“帮主,只要你一声招呼,兄弟们没有惜命的。早就看他们日本人不顺眼了,跟他们拼得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还赚一个。”
黄洛川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是拼命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有他的路,我们江湖有我们江湖的规矩。国不亡,终将会有一天,会让他们夹着尾巴滚出去的。日本人刚踏进上海,很多处,还是要用到帮会。我们兄弟要上下团结,不可有二心。”
“帮主,谁有二心?我第一个把他给剁了喂狗。”镖头鬼陈宗汉陈堂主表态。
黄洛川点了点头。
“帮主,眼下日本人在上海横行,汪精卫又来一个曲线救国。上海可真是一锅粥啊。”
“我们江湖人还是不谈政治的好,讲究的是一个规矩。特别是我们兄弟定的规矩,坏了规矩,帮内人都有权利清理门户。”黄洛川有意在最后一句说的振聋发聩,气壮威严。
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谈政治,谈民族?今天竟谈些不着边际的话,什么意思?我应该没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况我还救过他的命,他能把我怎么样?林一炮听着听着,心里起了毛,弄不清,今天这个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七上八下,心里只犯嘀咕。
“今天,就到这里吧。”黄洛川示意没事,就散了吧。
林一炮摸了下头脑,正欲起身离去。
“林堂主古光你们等一等。”黄洛川招手道。
待帮会的人离去后,黄洛川从怀里掏出牛皮地图。直觉告诉他,这是个不祥的东西,孰真孰假,需要证实。斧头帮虽然在上海算得上一个大帮派,但是他在大,也大不过一个帝国,更何况,还有军统宪兵队**。。。。。。水有多深,还是个未知。是不是一个弥天大谎,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看不清别人的意图,他又想看清是谁在玩这个花招。只有把自己丢出去,才会水落石出。考虑了很久,黄洛川决定还是把地图拿出来。地图是林堂主奉上的,古光又是自己的亲侄子,要他们出个的主意,还是有不要的。
“郭礼忠已经死了,那半份地图应该在郭家合手上。再说了,他也没有那个能力护得住那半份地图。”要是当年没有救帮主一命,现在这堂主的位子,早就不保了。林一炮大有‘久旱逢甘霖’的遭遇,受宠若惊,急欲表现自己。
“我要是直接去要,他或许会给。但这一来,到显得我为人欺横。郭礼忠刚走,就翻了脸,也有失我的身份。”黄洛川摇了摇头。
“叔父,郭家确实没有那个能力保护这批瑰宝。我们何不防,开门见山,提出来,看郭家有什么动静。毕竟还有半份地图在我们手上。”黄古光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个没有公开的秘密,早已在他的征程上。作为上海站的站长,他绞尽脑汁,打探这批瑰宝的下落。想不到,叔父竟然先行一步,得到了半幅牛皮图。
“嗯!我明天去拜会一下郭家,到时,再商议。”黄洛川当着林一炮和黄古光的面,把地图锁在了保险箱里。
夜幕降临,寒风瑟瑟。黄洛川仰望着天空璀璨的星星,仿佛看到了女儿黄晓芊音容笑貌的模样,一行热泪,悠然而出。
“爸爸。”杨静心疼地为黄洛川拭去脸上的泪水。
泪眼模糊的黄洛川,脸上挂着笑容。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