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无声的硝烟战火
包运卿的不服气,被郭家旭一眼就看穿了。身为二处的办公室主任,虽然没有参合属下的议论,但是他坐在了本属于郭家旭位子的椅子上,遐想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恭恭敬敬地一口一口的处长叫着,说着言不由衷的奉承话,郭家旭对此也只是微微一笑。这是怂于戴笠的威严,像要待产的孕妇,不能不出场。
“到齐了?”郭家旭巡视了一眼到场的人员,回头问包运卿。
“还有两名课长外出,其余的课长主任队长都在这了。这是名册,部分外勤,其余都在处里忙着,你看什么时候开个见面会?”
散漫的队形,松垮的形态,简直就不像特工,到像是一批地痞流氓。不过细看这这帮人,到真像目前的自己,郭家旭几乎要笑了出来。看得出,这是在挑衅自己的权势,也是某些人故意唆使,出自己的洋相。郭家旭什么都明白,也不怪他们的跋扈外表。
“哦,以后再说吧。”郭家旭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了几个回合。
“处长,上一任离世的时候,是因为查到了南本的落脚点,刚把情报发出来,就不幸遭了毒手。眼下我们的任务是什么?还望处长明示。”包运卿问道。
郭家旭仍没有吭声,在办公桌上拿起两支笔,笑着回头对视包运卿。笑的有点渗人,多年的特工生涯,敏锐的判断力,让包运卿从郭家旭的眼神里,读到了恐惧。笑容可掬的脸上,看似温馨,可笑容的背后,遐想的空间,太过宽阔了。如果郭家旭有点火气的话,包运卿还不至于那么惊慌,怕就怕他的不愠不火。
‘嗖,嗖’,两支笔插到了包运卿的皮鞋上,死死地把两只脚订在了地板上。
“处长好身手。”包运卿脸不红,气不喘立正在站郭家旭面前。
“包主任好定力。”郭家旭回到了办公桌前。
在场的三十多名特工人员,顿时被郭家旭的这一手给惊住了,愣神地呆在那里。这么年轻,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光是有偏袒还不行,是有真本事的,难怪能坐上处长的这把椅子。虽说军统里的人才良莠不齐,人才辈出,可就是有这等本事的,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散乱不堪的队形,不用声喝,齐刷刷地自觉整顿好。
“以后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也都是为党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英雄,党国是不会忘记我们的。以后,关于我处的大小事务,交有包主任处理,重大的,再让我知悉。”
“处长,这怕不妥吧。”包运卿说道。
“有什么不妥?出了事有局座担着,只要不太出格,没事。你主任做的就很好,不是我的贸然出现,说不定你就是这个二处的处长了,我初来乍到,抢了你的头衔,非我所愿。”
“处长,你过谦了。”郭家旭的一番话,说道了包运卿的心坎里。对于处长的信任,包运卿发自肺腑的感激。态度也由衷地发生了改变。
“你的能力,我绝不会怀疑。就是委屈了你的身份。”郭家旭转身来到包运卿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处执行外勤的比较多,往后你担子很重。”
“有你这句话,我死了都不亏。一切请处长放心,我和兄弟们,永远以你马首是瞻。”包运卿心头一热,感动的几乎要把心掏出来。
“我说过,我们都是一个战壕的,那是要出生入死的兄弟。小皇后一役,我们处有兄弟伤亡吗?”
“我们处,另有任务在身,没有参加此次围剿。”
“哦,晚上,我们在小皇后俱乐部好好喝个痛快。”
“好,我马上安排。”
“处长,晚上见!”
。。。。。。
戴笠拿着手里的绝密文件,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这是几天前来自上海的一份绝密文件,他关系到了郭家旭的身世。是直面捅破,还是就这样伪装下去?一旦捅破了,他又会有何感想?毕竟这是党国的A字机密,蒋总裁都亲自过问了此事。现在日本人已经虎视眈眈地瞄着郭家,它是不能声扬的最高机密。他向来惜才如命,更何况有这样身手的属下。戴笠犹豫不决。
“你要是把他当自己的心腹,我看,你就应该开门见山,向他问个究竟。”戴笠的情妇蝴蝶,影视界的皇后。戴笠对这位貌美如玉的情妇,向来,很少隐藏自己的心思。
“人都是有私心的,我怕他知道了,会对我有想法。如果他不情愿交出来,我们势必会成为敌人。”
“你担心掌控不了他?一个人与偌大的国家相敌对,那是自寻死路。”蝴蝶坐到戴笠的怀里,柔弱的身躯,软绵绵的。
“你的言行举止,总是让我魂不守舍。我真的情愿醉生梦死在你的怀里,哪怕万箭穿心我也心甘。”
劫数是因人而生,也是因人而灭。他的这番话,为自己订下的劫数,多年后,为了他的醉生梦死,而丢掉了生命。这是后话,暂且搁浅。
戴笠做在椅子上,一直盯着郭家旭进门的那一刻,到板板正正地站立在他的面前。郭家旭很清楚,如果像往常一样,随意,那也太掉身价了,毕竟现在已经是处长了。
“以后来我的办公室,你还是像往常一样,随意就好。”戴笠把一个纸皮袋放到郭家旭面前,示意让他看一下。
戴笠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宠爱有加,这让郭家旭很是感动。读过绝密文件,郭家旭抬头对视着戴笠。良久开口道,“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信。”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家庭差点被屠了。可能和这个有关,但我不确定。”
“如果有一天,你找到它,会怎么处理这么大的一批瑰宝?”戴笠仍盯着郭家旭问道。
“我想没有可能,我父亲既然对我们隐藏了这个秘密,恐怕,他就没打算告诉我们。再说了,我情愿战死在沙场上,也不想去查这么无聊的秘密,太伤脑筋。即使这个秘密真的存在,对我来说,也毫无意义。我是为杀日本人而生的。”郭家旭坐到了椅子上。
“你的家人,现在都处于危险中。你不担心他们?”
郭家旭嘴巴微翘,“明处的郭家,恐怕没有人知道这批瑰宝的下落。想必你也知道,我父亲可是兄弟三人,就算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遇到危险,另外两个也不会出手。所以,这个游戏我不能参加,对于我们郭家的子孙来说,太残酷了。我是没有兴趣参与进去,只要我的家人,有口气残喘,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看来,这个任务,安排给你很不合适。好,你去忙吧。”戴笠相信郭家旭说的每一句话,一个似金钱如粪土的浪荡青年。即使把金钱堆成山,放在他面前,他也未必会心动,特别像郭家旭这样的人,他只在乎他喜欢做的事情。
由于清道夫的莽撞和指挥失误,让日本间谍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南本实隆要干掉戴笠的计划,又一次落空。南本亲临重庆,主要是探查国民党高层对日的态度如何?以及迅速窃取中国统帅部对日作战的部署及战略防备图。南本思虑再三,他认为只有先干掉他所顾计的老对手戴笠,大事可成功一半。这才设计出了小皇后俱乐部的火拼。可是另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八戒的出现,打乱了他的布局。
“松鼠来电,福田信一即日被押往重庆。上海军部请求南本老师,及时营救,因为福田信一手上有一部武汉战略防备图的胶卷。敌人目前还不清楚这个情报。”山本洪俊向南本禀报道。
“好,山本,你立马去接应。务必要拿到胶卷。”
“嘿!”
戴笠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派郭家旭前去押解。虽然戴笠不能判断福田信一手上是否有情报,但是福田信一是一个中国通,特别是武汉一带的政界和军界,他都有熟脸。多年的经营,不可能没有价值的东西留在手上。万一他手上有情报,特别是防御图这类的重要机密,落到了日本人手上,那将是对武汉致命的打击,防御就成了一句空话。整个武汉完全会暴露在日本人的铁蹄下。
郭家旭到了武汉,并没有按事先约定的程序,把福田信一带上火车。而是把人直接带到了江边,一枪结果了福田信一的性命,并把尸体抛进了长江里。事情做的很利索,连武汉站的站长,都感到了意外。如果要结果他的性命,还需要重庆派人过来吗?他们自己就能动手解决了。这个人,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收集了大量证据,才捉拿到了他。这下好了,一枪撂倒了。
“处长,局座那里怎么复命?”郭家旭的手下为之担忧地问道。
“电告局座,要的东西拿到了,即日回去。”
“是。”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夜幕已经降临,悠悠长江水,流似心中绪。他独自站在大桥上,听着远方行轮的汽笛声。这是他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毫无顾计地结果了福田信一的性命。他知道,这意味着一个巨大的挑战------不仅是对敌人的挑衅,也是对敌人张扬。敌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临行时,戴笠嘱托:决不能要福田信一落到日本人手上,必要时,就地正法,但他早已打定了自己的主意,没等敌人找上他,就动手了。福田信一是死了,可是更加凶险的路,却已经铺垫了下去。吃上了这碗饭,那就等同于弓箭搭在了弦上,随时要准备着拼命。谍战,不仅是智慧的较量,而且还是勇气的对决。敌人也预想的到,只有血拼了郭家旭这帮人,才能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郭家旭的心思,更加沉重了,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告诉兄弟们,想活着回去,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郭家旭在包间里脚踩着皮箱,戴着墨镜,告诉属下。因为距离重庆越近,危险也就越来越大。走廊里来来往往的行人渐多,形迹可疑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去趟洗手间。”郭家旭走出包间,径直向车头方向走去。此次出来执行任务,带了二十多名军统的精英,他心里很清楚,这是舔血的生活,稍有大意,就会倒在敌方的枪口下。
‘砰砰’一阵激烈的枪声从包间里传来。这一刻,郭家旭比谁都清楚,敌人要动手了。在敌人的夹击下,郭家旭的人马掀翻了不少。敌人不仅想要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且还想一鼓作气,干掉他们。
“处长,他们把东西抢去了。”属下汇报到。
“告诉兄弟们,在坚持两分钟,敌人就会撤了。”郭家旭一伙被迫,全都退到了包间里。
‘砰砰’另一股枪声,突然响起。
“家旭,家旭,你在哪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头方向船了过来。
“是白科长。处长,白科长来接应我们了。”属下惊喜地说,并做了回应。
郭家旭并没有表现的喜悦,而是沉着地倾听者渐渐远去的枪声。
敌人被白牡丹强势地压制下,被迫跳下火车,逃去。
“家旭,你没事吧。”白牡丹走到郭家旭面前,关切地询问郭家旭。
明眸善睐的眼神,没有一丝虚伪,这更加让郭家旭难过。他把她拉入怀里,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的心很痛,痛的无法抗拒她的爱。真诚无暇的爱,来的既幸福,又悲哀。郭家旭强忍着内心的伤痛,仍嬉皮笑脸地说:“我游荡了那么久,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白牡丹粉红的脸蛋,羞涩地问道。拥抱来的很温馨,也很甜蜜。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被他所爱的人,拥入了怀里,像被拆散的鸳鸯,再一次重逢。渴望已久的爱,如同灌上一层层蜜汁。
郭家旭贴近白牡丹,低声说道:“抱着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贫嘴。”白牡丹脸色更加红润,“没事就好,我担心死了。”
“哈哈。”郭家旭边笑着,边看了一下手表,“五四三”
“怎么了?”白牡丹被郭家旭的举动,感到了惊奇。
“二一,轰!”
‘轰’,不远处出来一声爆炸的声音。
白牡丹回头盯着郭家旭的脸,惊愕地注视着他。
“这帮蠢蛋,我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箱子里。箱子里放的是炸弹,我设定了七分钟的时间,只要我离开箱子七分钟,如果不解除,就会爆炸。”郭家旭从怀里掏出一个书卷筒,“我进厕所两分钟,火拼三分钟,给他们的时间是少了点。他们真正要的东西在这。小王,你带着它到前面的车厢厕所里等着,我不叫你谁都不要开门。到站还有一段时间,防止敌人另有阴谋。”郭家旭对手下装扮朴素的一王姓特工安排到。
王姓特工接过书卷筒,点了点头。
透过车窗,看着远方高低起伏的山丘,恍如一副田园的画。白牡丹遐想的表情,仿佛沉醉在大山深处,被花草丛木环绕的世界里。“真美啊。”白牡丹情不自禁地说。
“是啊,真美,如果就我们两个人生活在这里,多好啊!”郭家旭出神地望着火车驶过的丘丘壑壑,有感而发。
一丝哀思咒怨善感,从白牡丹眼里闪过,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生在一个特殊的家庭,背负了太多的不情愿,太多的顺从,没有自我的生活,她感到了委屈,憋闷,可又无法说出口。对着爱恋的情人,仿佛一把匕首扎在了她的心上。如果可以选着,她情愿孤独终老在森林里,也不愿违背自己的意愿,去伤害她所爱的男人,去做她不想做的事。可是她没得选,因为他是白啸天的女儿。
“我去拿香槟。”郭家旭深情地望了一眼白牡丹,走出了包间。
风驰电逝,火车迅速钻进了隧道,眨眼间,如同蛟龙,又穿梭出来。
白牡丹拿着书卷筒,轻轻一磕,‘嗖’,一朵玫瑰弹了出来。鲜红的玫瑰,散发着飘逸的清香。白牡丹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特工小王,倒在了血泊中。
“我多么希望我看到的全都是假的。”郭家旭站在白牡丹身后,手里拿着香槟。
白牡丹不敢回头,她害怕看到他那双含情的眼神里,流露出失望伤痛的表情。她痛了,痛的让自己近乎疯癫。她早就料到了她和他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她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她麻木地站在那里,任由泪水的宣泄,尽情释然。
“你走吧,我舍不得杀你,也下不了这个手,更不会让人伤害你,就当这个世界不曾留下我们的痕迹。”郭家旭仰起头,一阵猛灌手里的香槟。什么都有准备,可就是准备不了这份丢失的感情。一千个幻想,一千个可能,都抹不去残酷的现实。同一个女人,第二次伤他的心。
是谁迷失了我的眼睛?
是谁抚动了我的心灵?
又是谁唤醒我沉醉的梦?
睁开惺忪的眼睛,
第一眼看到你甜蜜的笑容,
原以为你才是我的一生。
华丽轮回的浪漫,
仿佛昨天再现。
当月光照在了你的脸上,
我骚动的内心,
早已化去了千年的风霜。
月亮情人,
我的月亮情人。
一场大雨过后,
你走了,
梦碎了,
没了期待。
孤独的我,
独自在月光下,
成了一个人的世界。
月亮情人,
我的月亮情人。
当曾经徘徊的梦,
不再回来,
我的爱,
受了伤害。
千千年年,
年年千千
都不会在。
月亮情人
我的月亮情人
。。。。。。
郭家旭回到重庆,无言地站在戴笠的面前,眼睛里尽露出沮伤。戴笠盯着郭家旭,一言不发。贺志辉着实为郭家旭捏了一把汗,依戴笠的处事的原则,肯定难辞其咎。“局座,看在郭家旭初次执行任务,又揪出了那么高级别的间谍,免遭更大的损失,就。。。。。。”
“是你放走了她?”戴笠打断贺志辉的话,向郭家旭问道。
“是。”
“为什么?”
“她是我的初恋,我的梦。”
“好个儿女情长。哎,回去休息吧。”戴笠并没有像看上去的那样生气,语重心长地话里,透露着偏爱。仅仅两句话,就把这一页反了过去。
郭家旭惆怅而又失落地走出了戴笠的办公室,他要去找个地方喝点酒,一个让自己不清醒的方式,来麻醉自己。望着郭家旭的背影,戴笠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他是一个不讲原则,大有作为的年轻人,唯一的缺点,在女人面前,乖的像个孩子。”
一句训斥的话都没有,这又一次开了先列。贺志辉自认为是了解戴笠最多的人,此时也不禁只摇头,多年的揣摩,让他越发没有信心了。
“奇怪吗?你在想我为什么没有训斥他?”戴笠指着郭家旭离开的背影,“他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帮我拔掉了南本安插在我身边的这棵炸弹,毕竟功大于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用意,我绝不能让我的手下,背负太多的压力。”
贺志辉听明白了,戴笠还是需要身手又好,又忠心为他卖命的人。在他手下做事,糊涂一点,未必是坏事,揣摩的越多,并不见得就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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